徐波對曉霞的擔心像春天雨後的小草一樣，在心裏瘋長了起來。
    趕緊跑到電視櫃前，拉開抽屜找出充電器，給手機充了電。
    隨後徐波跑進臥室，敞開衣櫥的門，裏麵隻剩下了自己的衣服，曉霞的那些衣服，除了一件內褲，其餘的一件都沒有了。
    此刻，徐波感覺曉霞出事了，以前的曉霞從沒有這樣的舉動。
    徐波想起了一個細節，就是在上樓之前，樓下停著的摩托車的位置和方向變了，而且車鑰匙原本放在茶幾上麵，現在被放在了茶幾的第二層。
    很明顯，在自己去了首都之後，曉霞曾騎過摩托車。
    徐波有些詫異，曉霞什麽時候學會了騎摩托車？
    徐波又跑進廚房，廚房的地麵很幹淨，幹淨的就像這個秋天天萬裏無雲淺藍的天空。
    廚房角落的垃圾桶裏，有一個空的洗衣粉袋子，很顯然，地麵是用洗衣粉洗刷過的。
    灶台上，放著幾包方便麵，還有一袋饅頭，饅頭旁邊有兩個菜，一個肉片炒韭菜，一個西紅柿炒雞蛋。
    這兩個菜，也是徐波愛吃的。
    這兩個菜的旁邊，有一張字條，兩行字，上寫：菜涼了，熱一下再吃，徐哥，我希望在你的記憶裏，我就像這個廚房的地麵一樣幹淨。
    看完字條上的字，徐波鼻子一酸，忘記了父親告誡自己男人不能哭的這句話，流淚了。
    所有關於曉霞的記憶，在此刻，像海嘯一樣，將徐波淹沒，周圍，仿佛到處都是曉霞的影子。
    徐波打開煤氣灶，將這兩個菜熱了一下端到客廳的茶幾上。
    茶幾的旁邊，放著一瓶沒開封的茅台，不用猜，就是曉霞買的。
    打開酒的包裝盒，徐波倒了一杯酒，然後拿過來充了一格電的手機，撥出了曉霞的電話號碼。
    電話撥出去，提示關機，徐波的心再次沉落下來。
    徐波皺緊眉頭又撥出了周娜娜的手機號，但手機在此刻又關了機。
    徐波有些懊惱的將手機拿到電視櫃上，將充電器的插頭插進手機屁股裏。
    喝了兩杯酒之後，放在電視櫃上的手機突兀的響起了鈴聲。
    徐波趕緊站起身跑過去，抓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周娜娜的手機號。
    接起手機，“喂，周廠長，曉霞打了辭職報告了嗎？”
    電話那頭的周娜娜自然是從徐波焦急的語氣中，察覺到了徐波對曉霞的擔心。
    周娜娜帶著安慰的語氣清淡的說：“徐波，你別擔心，她找過我，因為上次通報的事導致她丟了工作，我已經讓朱科長給了曉霞一次賠償款，我猜，曉霞肯定是想出去放鬆幾天。”
    聽到周娜娜的話，徐波哦了一聲，心安穩了一些。
    剛要掛掉電話，電話裏又傳出翠翠百靈鳥般的叫聲：“哎哎徐大哥徐大哥別掛電話！”
    “徐大哥，你吃飯沒？明早想吃啥呀？我給你帶去廠裏。”
    聽到翠翠的聲音，徐波剛要說話，翠翠又說：“哎徐大哥，假如你是唐僧，我是女兒國國王，你見到我，還會不會去取經呀？”
    聽到這話時，徐波苦笑一聲，但此時電話裏又傳出周娜娜的聲音：“徐波，把電話掛了吧，電話費挺貴的。”
    通話結束，徐波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晚徐波喝醉了，身子搖晃著走進臥室，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睡著之後，徐波做了個夢，夢到在一片荒嶺上，曉霞背著一個雙肩包，站在一棵槐樹下，目光盯著天邊的夕陽。
    徐波喊著曉霞的名字，急急朝著曉霞跑過去，但卻發現，曉霞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曉霞變成模糊的影子消失了。
    從這場夢中醒來，徐波大口喘著氣，在漆黑的房間裏，徐波感覺到了孤獨。
    ……
    第二天七點時，徐波騎著摩托車早早去了廠，進入辦公樓爬上四樓敲響了周娜娜的辦公室房門。
    房門靜悄悄，徐波擰動門把手，房門開了，裏麵空蕩蕩的沒人。
    徐波走進辦公室，此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扭頭看去，穿著黑色短裙的周娜娜走了進來。
    “怎麽來這麽早？”周娜娜問了一句，高跟鞋敲打地麵的聲音到了辦公桌旁停了下來。
    徐波走過去，問：“周廠長，曉霞跟你說了什麽啊？她去哪了跟你說了沒？”
    周娜娜將挎包放在辦公桌上，漂亮的眸子望向徐波，說：“徐波，你怎麽總是沉不住氣？命裏該是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東西，你強求不來的。”
    隨後周娜娜又說：“我猜曉霞可能回老家了，人在難過的時候，就想著找媽，等雙泉嶺那個項目批下來，我和你一塊回家看看。”
    聽完周娜娜的話，徐波點頭嗯了一聲：“周廠長，那我先去車間了。”
    剛走到房門門口，周娜娜喊住了徐波，說：“中午時候陪我去參加一個酒局。”
    “哦好的。”徐波回了句，走出辦公室，下樓。
    剛走出辦公樓，徐小偉打來電話，“哎小波兄弟，我那個事辦的咋樣了？我這幾天都沒敢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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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波打了個哈哈說：“小偉哥你別著急，你這個事正辦著呢。”
    其實徐波也沒問周娜娜到底有沒有去幫徐小偉辦那個事。
    快走到1號車間門口時，徐波看到一個女工正彎著腰，拿著掃帚打掃樹底下的樹葉子。
    從那個女工纖細的身段來看，徐波認出了那個女工是劉誌山的女兒小韻。
    徐波皺了下眉頭，趕緊走到小韻身後，說：“小韻，這片衛生區域已經分給了車間那些班組，不用你打掃的。”
    正在打掃衛生的小韻被身後突兀的說話聲嚇了一跳，小韻直起腰轉過身看著徐波，說：“徐大哥，是王姐叫我打掃的。”
    徐波點點頭，徑直走進了大倉庫，進入大倉庫辦公室，王姐正坐在椅子上嗑著瓜子。
    王姐看到徐波走進來，立即嗬嗬笑了笑說：“喲喲，徐大紅人來了啊。”
    徐波走到她近前，說：“王姐，小韻她心思單純又膽小，以後你別難為她了。”
    聽到徐波的話，王姐不屑的說：“小韻這丫頭可精著呢，她算賬比我還快，就是人情世故這方麵，她可比曉霞差的遠了，曉霞剛來的時候，天天給我帶好吃的，還請我吃了頓飯呢。”
    徐波頓時明白她的意思，便掏出五塊錢放在她麵前，說：“王姐，這錢你收著，自己買點好吃的。”
    王姐看著桌子上的錢，立即說：“你這是幹啥，就跟我明著跟你要錢似的。”
    緊接著她又說：“哎徐波，要不這樣，周廠長拿你當個寶，你替我在周廠長麵前說句話，給我漲漲工資唄。”
    徐波看著她胖乎乎富態的臉，嗬嗬笑了笑說：“我頂多就是一個小跟班，王姐，不如你直接去找小韻的爸爸，他是生產部部長，他的話肯定比我的話好使。”
    聽到徐波這些話，王姐臉色變了，驚詫的問：“她爸不是副科長麽？啥時候成部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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