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禾讓自己冷靜下來後，繼續說道：“北越鬧瘟疫，這正是我們回京最好的機會！”
    一場瘟疫造成的影響，可是很大的。
    如今又是古代，醫療設備不足，即便北越人很有智慧，能夠阻止瘟疫的蔓延，也能快速處理好雜亂的局麵，但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更何況，那瘟疫都已經蔓延至北越軍中了。
    “……我聽聞北越皇帝年邁，卻並未設立太子，而且還有好幾個能幹的皇子，這些皇子為了皇位，自然各有各的靠山和門路，我們若能擇其一互利共贏，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顧瀾沒想到晏青禾居然是給出這麽一個法子，頓時怒道：“你這是要我們和北越人勾結！？”
    身為將軍，身經百戰，顧瀾這一怒，連方易安都有些招架不住。
    但方易安這回的想法和顧瀾不同。
    他們在這裏待了十三年都找不到一個回京的機會，若是晏青禾的這個法子能奏效，未嚐不可。
    正要勸勸顧瀾的時候，晏青禾卻轉身，麵無表情地對上顧瀾，眼底沒有絲毫的畏懼和害怕。
    他鎮定道：“什麽北越人大周人，不都是人嗎？雖各有各的領土，也各有各的習俗，但大家都有血有肉，也都有家人朋友，百年之後也都會化作一抔黃土，若能以此機遇換得兩國和平共處，百姓安居樂業，難道不比顧將軍守在這裏強嗎？”
    顧瀾忽然噎住。
    晏青禾又說道：“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顧將軍，十三年啊，難道您不想念您的家人嗎？就算您不想，那外麵的那些將士們呢？難道他們不想自己的家人嗎？”
    “有誰希望打仗？有誰又喜歡上陣殺敵？”晏青禾道，“北越和大周已經打了太久的仗了，無論最初的緣由是什麽，我相信沒有人會希望見血，也沒有會希望每天都聽到打仗死人的消息。”
    顧瀾沉默著。
    晏青禾繼續道：“和北越的某位皇子合作，並不是出賣大周，亦不是為了逼宮，隻是我們現在無路可走，但若是能借這個機會為殿下討回一個公道，為外麵的將士們討一個回家的機會，也為這天下討一個安寧，這不是很好嗎？”
    澹台冥靠在桌子前，用手托著自己的臉頰，看著下麵的晏青禾，眸光閃爍。
    而顧瀾在沉默許久後，問道：“那你想和誰合作？你又憑什麽覺得別人一定會和你合作？”
    晏青禾便看向澹台冥道：“和誰合作，這便要看殿下的意思了。至於他為什麽要和我們合作……”
    頓了頓，“因為，他們已經沒得選了。”
    晏青禾說道：“若是殿下實在不想同旁人合作，我們自己也可以爭取機會。方才我說了，北越和大周打了這麽多年，大周累了，北越也累了，更何況如今北越如今還鬧了瘟疫，常年的兵荒馬亂加上這一次疫病的襲擊，想必北越的國庫已經支撐不了多久。”
    他道：“若是我們再製造一點矛盾，暗中提出停戰，我相信北越一定會非常高興，並樂於接受。”
    顧瀾道：“你說得倒是輕巧！北越人一向狡詐，他們說停戰，難道就一定會停戰嗎？！萬一表麵答應停戰，私底下卻反咬我們一口怎麽辦？！”
    這回，晏青禾沒再說話，而是看向澹台冥。
    他直接問道：“殿下覺得呢？”
    澹台冥是唯一一個聽懂晏青禾意思的人，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那便拭目以待。”
    顧瀾看看澹台冥，又看看晏青禾，一臉狐疑。
    沒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怎麽就拭目以待了？
    但澹台冥也沒有要同他們解釋的意思，而晏青禾也沒再說話，顧瀾和方易安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打發了。
    方易安不懂打仗，他比顧瀾要來這邊關也遲了幾年，論帶兵打仗他不如顧瀾，但朝堂算計和人心浮沉，他卻略勝一籌。
    回到自己的帳篷沒多久，他便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顧瀾雖然知道澹台冥這麽做必定有自己的用意，但他就是想不明白這算怎麽回事。
    然後坐在方易安旁邊問道：“你說，殿下這是什麽意思？怎麽話都沒說完就讓我們走了？”
    喝了一口茶，方易安歎了一口氣，也沒嘲笑顧瀾傻，畢竟他自己也差點沒明白。
    “這還用問麽？自然是晏青禾說的話，戳到殿下的心窩子了。”頓了頓，“那晏青禾的確有點本事，來這裏才這麽一會兒，居然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摸透了……”
    方易安摸摸下巴，“這小子，不簡單啊……”
    “不是，”顧瀾湊過去道，“我沒明白啊！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意思就是，晏青禾說的那些話，都是殿下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但殿下隻是初步有了那個想法，卻沒有說出來，也一時沒想好應該怎麽做……”
    而晏青禾這一說，就相當於把這個計劃攬在了自己的頭上，並且還給出了更加具體的方案。
    若這計劃成功了，澹台冥真的順利回京，晏青禾必定會說這是澹台冥悉心教導所致，將這個功名還給澹台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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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是計劃沒成功，所有的罪過就直接推到晏青禾頭上。
    到那個時候，晏青禾便順路栽贓到晏義成頭上，畢竟他大字不識一個，怎麽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呢？
    自然是有人教他啊。
    誰教呢？
    那隻能是晏義成了！
    他為了陷害澹台冥，主動將晏青禾送到邊關，然後蠱惑澹台冥與北越之人合作……
    方易安感慨道：“他這是在用自己這條命，向殿下投誠啊！”
    顧瀾也震驚。
    但想了想，又道：“那，那萬一他是晏義成派來的，先是蠱惑殿下這般做，等事情敗露了，又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和晏義成聯合起來對付殿下呢？”
    方易安就看著他。
    顧瀾不解道：“怎麽了？”
    方易安：“……你之前救下他的時候，不還說了他是無辜的，晏義成若是真心疼愛這個兒子，絕對不會把他送來這裏嗎？”
    顧瀾：“……我就那麽隨口一說。”
    下意識那麽想而已。
    不過也是，晏青禾若真是晏義成派來的，晏義成也不會給他下毒，更不會折磨他這麽多年了。
    但還有一點，方易安沒和顧瀾解釋。
    方才在澹台冥的帳篷內，顧瀾的表現雖然很激動，但也在常理，可是晏青禾解釋的時候卻是帶著鋒芒的。
    他明明可以很溫柔地同顧瀾解釋，畢竟顧瀾也不是那種聽不進去的人。
    但晏青禾還是決定製造出一副他和顧瀾開始有嫌隙的模樣。
    這恐怕也是刻意為之。
    他這是在告訴澹台冥，不管旁人之前對自己多好，他唯一忠心在乎的，隻有澹台冥。
    方易安甚至懷疑，顧瀾之前那般關心在意晏青禾，都是晏青禾故意為之。
    若真是如此，那這小子還真是……不好對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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