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外有人守著，蕭靖安的住處也被人盯著，兩人若是來往頻繁，恐會引人生疑。
    蕭靖安隻能用這種法子，派人將澹台冥叫來隱蔽之地相見。
    兩人坐下相見時，並未立刻開口說話。
    直到茶水煮好，咕嘟咕嘟溢出時，蕭靖安才端起茶壺，給澹台冥倒了茶水，也給自己倒了茶水。
    “太子殿下，請。”
    澹台冥頷首表示謝意，而後端起茶杯，與蕭靖安隔空相敬。
    喝了這一杯茶，蕭靖安才道：“本皇子聽說，今日在朝堂上，有人不願履行諾言相助我北越，也有人麵紅耳赤要求行君子之道立即派兵相助……”
    頓了頓，蕭靖安又笑著說道：“不知，太子殿下站在哪一邊？”
    澹台冥抬眸看他，不答反問道：“五皇子身為北越人，倒是對大周朝堂之事十分了解啊。”
    蕭靖安既然敢說出來，就不怕他這麽問，笑著坦然道：“大周能在我北越安插細作，我北越就不能在大周安插一些人手嗎？況且，就算沒有安插人手，無論是北越還是大周，都會有些見錢眼開的酒囊飯袋，又不是什麽機密要事，花點錢便可以打聽到了。”
    澹台冥扯著嘴角一笑，喝茶時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蕭靖安又道：“倒是聽聞太子殿下在朝堂上一言不發，雖然已知道確切的消息，但本皇子還是想親口聽到殿下說一句。”
    “說什麽？”
    “是真還是假。”
    澹台冥也坦蕩看向他，反問道：“你覺得孤做得不對？”
    蕭靖安反問道：“殿下覺得自己此作為，是對的？”
    澹台冥冷笑一聲，看著他。
    蕭靖安也看著他。
    氣氛好似凝重了起來。
    這時候，有人在外麵敲門，與此同時，一旁僻靜的角落裏有人一閃而過。
    接著，蕭靖安卻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對，怎麽不對？殿下之心，本皇子自是明白的。”
    澹台冥麵上的冷笑也消失了，端起茶杯又敬了蕭靖安一杯。
    而外麵的敲門聲停止了，並未有人要進來匯報。
    澹台冥和蕭靖安都對方才那一閃而過的身影，心知肚明。
    蕭靖安端起茶杯向澹台冥致歉，“望殿下理解。”
    澹台冥道：“五皇子客氣了，孤並非無知之人。”
    礙事的人已經離開，喝完這一杯茶，兩人才開始緩和麵色，正經談事。
    蕭靖安自是明白澹台冥今日的做法是為何。
    一言不發，是最好的自救法子。
    北越和大周聯姻，本來就是澹台冥促成的，若是他今日在朝堂上反對，那便是得罪了蕭靖安，得罪了北越，成了言而無信之人，還會留下把柄，成為來日成王和支持成王的一眾朝臣反對他的理由。
    但若是澹台冥公開支持立即出兵相助北越，那皇帝便會順水推舟，直接讓他帶兵前往北越。
    到時候……澹台冥再想回來，就難了。
    蕭靖安之所以支持澹台冥，最初的目的便是希望澹台冥能回到大周的朝堂，履行之前的承諾，與北越交好，莫要再開戰。
    反正北越和大周已聯姻，大周皇帝看似昏庸實則精明，在這種事情上，他絕對不敢縱容哈拉部落直接吞並北越，然後借著北越，進攻大周。
    否則，他便不會納雲瑞公主入宮，還直接冊封為雲貴妃。
    所以大周皇帝遲早會派兵支援北越。
    隻是他現在尚未定好人選。
    若澹台冥能主動前往，或者給他一個把柄，讓他可以找到借口派澹台冥前往，那自然最好。
    但若是不行，如今日這般沉默不語，“開罪”了北越和蕭靖安，那也不錯。
    這也是為何，朝堂剛結束，蕭靖安便立即得到了消息的主要原因。
    既然大周皇帝想看他們鬧翻，那他們就“鬧翻”給他看。
    蕭靖安道：“比起派你去北越送死，大周的皇帝似乎更不想看到我們交好。”
    “孤若一直留在京城，他隨時可以找到機會要孤的命，但若孤幾次三番有恩於你，有恩於北越，他再想取孤性命，便是難上加難。”
    留在京城，又能發展多少勢力呢？
    反正成王有他撐腰，且哪怕他打算另外扶持其他的皇子，朝臣還不是得按照他一紙詔書來？
    但，貿然讓澹台冥前往北越擊退哈拉部落，若是真讓他成功了，北越又決定支持澹台冥登基，搞不好還真會派兵助他謀反。
    澹台冥在軍中本就一呼百應，再有北越的支持和幫忙，便更是如魚得水。
    攻入這京都，不成問題。
    無非是名聲難聽一點。
    可真的成事了，誰還管這皇位是怎麽來的？
    若是當政期間勤勉，為百姓所擁護，世人也隻會銘記他的好，而忘記他的不好。
    “隻是……”蕭靖安垂眸，有些擔憂，“如今北越已在水深火熱之中，父皇勒令本皇子不得回京，大周也暫時無法派出得力的將領幫忙，本皇子怕……”
    澹台冥寬慰道：“五皇子不必擔憂，孤可以向你保證，五日之內，必定有人站出來接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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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沒人主動站出來，皇帝也一定會指派合適的將領，帶兵前往北越。
    哈拉部落如今可以把疫病傳給北越，那來日，便可以將這疫病傳染給大周。
    其狼子野心，怕是得了這陰招，便以為天下無人可阻擋。
    真讓哈拉部落擊敗北越，大周離滅亡也不遠了。
    蕭靖安垂眸點頭。
    卻始終憂心忡忡。
    會麵結束之後，澹台冥特意買了晏青禾最喜歡的烤雞回到太子府。
    這一路上，他也是憂心忡忡的。
    昨晚晏青禾那表現……似是已經恢複了記憶。
    兩人歡好時，晏青禾已經不會像之前那般，因為懵懂而任由他為所欲為，頂多隻會帶著哭腔喊兩句“累”和“不要了”。
    可昨夜，晏青禾淚眼朦朧看著澹台冥時的表情，又帶上了一絲屈辱……
    那是隻有晏青禾在清醒的時候，會不自覺帶上的表情。
    連晏青禾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表情。
    哪怕忘掉所有一切的晏青禾，會第一選擇找他庇護，會主動親近他，卻仍舊是不願意接受與他做這種事情。
    澹台冥有時候在想……
    他對晏青禾而言，究竟算什麽？
    而晏青禾對他來說，又算什麽？
    因為心事重重，邁入府門時，竟未察覺到有人在等著他。
    直到有人猛地撲了過來，讓他險些站不穩，連續往後踉蹌幾步，耳邊又傳來了小福子的驚呼後，澹台冥才回過神來。
    “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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