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卻道：“公子嫌棄那些書籍過於笨重，不好趕路，便都沒拿。”
    但他頓了下，又立馬道：“但若二公子想要看書，屬下便立馬下樓讓小二去采買一些回來。”
    也不知道要在這裏待多久，而他又不是個喜歡逛街的，沒有書本解悶，確實無聊。
    晏青禾便點頭道：“去買幾本有趣些的，最好把筆墨紙硯一並買來。”
    “是。”
    陳陽剛下樓囑托小二去買書，要上樓時，卻忽然被人攔住了。
    那人驚喜地喊道：“陳陽兄原來在此啊！可真是緣分！”
    陳陽蹙眉掃視了對方一眼，才發現對方穿著官差的服飾——竟是在城門外攔過他們，收過他銀子的那位官差。
    那官差見他麵色不好，頗為防備，便笑著道：“兄台不記得我了？我們在城門口見過的……”
    還做了個銀子的手勢。
    隨後一挑眉，像是和他有什麽共同的秘密一般。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關係很好。
    陳陽便判斷出，此人並非是受人指使來盯著他們的，恐怕是被城門的那兩錠銀子迷惑，以為他們真是什麽背靠大山的富商，想借此機會攀附。
    便裝作恍然道：“原是兄台啊！失敬，失敬，方才竟沒瞧出來，還以為是哪裏的官差，要來找麻煩的。”
    那官差見他還記得自己，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他在這裏守城門也好些年了，來往的富商和貴人，什麽性子的都有。
    出手大方的也不少見，故而，他深知若是能與這些有錢的富商打好交道，那得到的銀子可比他在衙門裏供職多多了！
    便趁此機會道：“我是在縣衙裏當差的，姓吳，單名一個旭字，這縣衙裏的人都叫我老吳頭，若是陳陽兄願意的話，也可喚我一聲老吳頭！”
    又道：“這雲城上下，鮮少有人不知我名號的，若是有人敢不長眼衝撞了陳陽兄和兩位貴人，陳陽兄可差人同我講！我必定不讓那些醃臢貨色們好過！”
    他雖自稱老吳頭，但其實不老，看起來跟陳陽是差不多的歲數。
    隻是，看他這樣子，怕是有親戚在縣衙裏做事，故而這些年也在雲城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這般會來事，還被人稱一聲“老吳頭”，怕是這身官服也穿了許久了。
    這種微末官差，隻要識字，跟縣衙裏的人又沾親帶故的，未及冠便可任職了，關係再強些，十二三歲便跟在縣衙裏做事也未嚐不可。
    是個老油頭了。
    陳陽笑道：“還是喚一聲吳大人吧，我等身份卑微，豈能這般沒大沒小。”
    吳旭趕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上頭的大人個個頂天，我一個守城門的，豈能同那些真正的大人們相提並論？”
    又笑道：“你若實在喊不慣，叫我一聲吳大哥也使得。”
    “這……”
    “莫非兄台瞧我身份低微，不願喊我這一聲大哥？”
    “哪裏哪裏。”陳陽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弟便占了這個便宜，喊你一聲大哥了。”
    若陳陽真隻是一個富商家中的護衛，按照士農工商的排列，這吳旭在縣衙裏又有人，陳陽喊他一聲大哥，的確是高攀了。
    做戲就得全套。
    他這聲“大哥”，的確喊得十分動聽。
    吳旭也十分高興，拍著他的肩膀要請他吃酒。
    陳陽卻以不敢誤事為由，要上樓伺候二公子，聲稱改日有空，定主動請他喝酒。
    澹台冥要來這雲城辦事，若有個人可以詢問一二，也是好事。
    吳旭是真把陳陽當成了一個小小的護衛，也並未對澹台冥等人的身份起疑，直接問道：“你家二公子好些了？”
    “此事，還得多謝吳大哥，若非你提點，尋來了這城中最好的大夫，二公子也不會恢複得這麽快。”
    不過舉手之勞，吳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擺擺手道：“你同我客氣什麽？”
    又試探著道：“我聽人說，大病初愈者，總是悶在房中也不好，不如我做東，引著二公子出去走走逛逛？”
    又壓低聲音道：“這雲城最好的青樓瓦舍，就在這附近，聽說最近新來了一批雛兒，若是二公子喜歡，去開心開心也無妨。”
    陳陽：“……”二公子有膽子去，他也沒膽子帶啊！
    但這話不好這麽說，隻能委婉道：“二公子自小受大公子管教，最是聽大公子的話，怕是不行。”
    吳旭恍然。
    明白了。
    恐怕這大公子和二公子是一母同胞，大公子要接管家中事業，那二公子定然是要考取功名，好為家中事業增添一份助力。
    但要考取功名，出身商賈便低人一等，此事更為艱難，若是再去尋花問柳，來日被人泄露，怕是官場難有作為。
    陳陽隻想趕緊把這人打發了，便又道：“且二公子最是喜歡清淨，不愛出門，怕是要拂了吳大哥這番好意了。”
    吳旭見陳陽說話也這般文縐縐的，更斷定這二公子是個要考取功名的，便道：“不礙事，既是不願出去，在家中看書識字也未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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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道：“我倒是知道一間不錯的書齋，裏麵藏書甚多，興許二公子喜歡，待會兒我便為二公子送來！”
    正巧此時，小二已經從外麵匆匆買了書籍和筆墨紙硯回來。
    隻是一個客棧的小二，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隻讓掌櫃拿了最好的出來，那掌櫃拿了銀錢，便親自挑選，還主動派人跟著一起送來。
    見了陳陽，他便上前交差了。
    吳旭見狀，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為了討好那位喜好讀書的二公子，便將小二買來的這些東西批得一文不值。
    還說自己那裏有更好的。
    跟著來送東西的小廝敢怒不敢言，畢竟這老吳頭在雲城是出了名的橫行霸道，就連他們掌櫃的都怕他。
    但好在陳陽也沒把東西退掉，而是笑道：“二公子如今正是無趣，留下這筆墨紙硯，也正好解悶。”
    便還是叫人給送了上去。
    房內。
    晏青禾聽聞陳陽說起此事，便道：“下樓將那小二叫上來，詢問一番。”
    “是。”
    小二見老吳頭對陳陽都這般客氣，更是將晏青禾當成了身份貴重的公子，戰戰兢兢的，甚至連頭不敢抬。
    晏青禾溫聲細語的，先是叫陳陽給了他一點兒賞銀，把人哄得眼睛都亮了許多，才問道：“我等初來乍到，不知這雲城的規矩，勞煩小二哥提點一二。”
    小二也是機靈人，自然知曉晏青禾問的是那老吳頭。
    故而說了一些雲城的風土人情後，便又重點說到那老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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