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幾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林大壯二話不說，立即舉起武器就和幾人對上了。
    他根本不知道來者是敵是友，但是他心裏明白，如果自己打不過對方，而對方又是敵人的話，那可就沒有他後悔的機會了。
    而且他出手向來是有分寸的，不會輕易將人殺掉。
    一時間，情形變得有些混亂，進門的幾人也毫不客氣地和林大壯對打起來。
    但是打著打著，林大壯看清了幾人的衣物，覺得有幾分眼熟，那顏色好像和帶有徐大人暗號的那些人的衣物相似。想到此處，他的動作就稍微慢了些許。
    “林兄？”
    其中一個人仔細辨認，終於將眼前這個有些黑黢黢的大漢認了出來。
    要不是他對林大壯這大體格印象深刻，又和他打鬥了一會兒，覺得這身形越發熟悉，恐怕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
    “你是？”
    林大壯聞言，動作驟然一停，迅速退後幾步，目光緊緊地看向說話之人。
    打鬥中的幾人也都紛紛停了下來。
    楊歸見林大壯沒有認出他來焦急的說道：“四月時，你帶著你女兒，同我和少爺一起坐船的啊。”
    “楊歸？”林大壯想起來了，這是那位好心人的小廝。
    “是的，就是我。”
    楊歸高興應聲，少爺還是從林大壯處觸類旁通想到的辦法，他們才將幽州水匪剿滅，他心中也十分感激林大壯，沒想到在此遇見了。
    “一個胖娃娃？”
    “兩隻癩蛤蟆！”
    “徐大人派你來的，你們認識？”
    對完暗號後，林大壯將手中的武器一收，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十分輕鬆，心裏想著，終於可以回家去了。
    “徐大人與我家少爺是好友。”
    楊歸心裏想著，其實少爺單方麵自認為是徐大人的死對頭，還覺得徐大人做了個小小文官，丟了他們武官子嗣的臉麵，因而經常說徐大人的壞話。
    但是他心裏清楚，少爺其實還是羨慕徐大人考中了進士，給武官子嗣扭轉了名聲的。
    楊歸又趕忙讓自己帶來的幾人一同收了武器，嘴裏念叨著：“自己人自己人。”
    兩人簡短地敘了敘舊，楊歸帶來的人動作迅速地將躺倒在地上的官差捆綁起來，準備將這些人押出去。
    林大壯和楊歸幾人出了攔截壩，發現馬匹附近還捆綁著一個人。
    林大壯猜測這應該是之前吹哨子的那一個。
    突然，林大壯像是想到了什麽，神色變得有些急切，大聲說道：“走，我們快去河道，馬借我一匹。”
    說著，便找了一匹看起來順眼的馬匹，身手敏捷地翻身而上，一揮馬鞭，駿馬就如離弦之箭般往河道方向疾馳而去。
    “唉，林兄等等我。”楊歸不知道林大壯想到了什麽，也立即翻身上馬，留下一個人安排攔截壩的後續事宜後，帶著其餘幾人也打馬跟上。
    林大壯聽到楊歸的聲音，卻絲毫沒有減速。
    他方才才突然想起，若是河道參與其中的官差見事情敗露後畏罪自殺，那他們的證據可就又少了許多。
    還好，林大壯趕到的時候，河道的官差們都已經被拿下了，手腳都被牢牢地捆綁著。
    林大壯翻身下馬，周全偉遠遠看見林大壯來了，就同這邊領頭的餘大人解釋了一遍。原本嚴陣以待的眾人這才放鬆下來。
    “周哥，”林大壯走到周全偉身邊，率先打了招呼。
    周全偉哪裏能受得起秀才老爺這一聲“周哥”，連忙擺手推辭，又趕忙將林大壯介紹給餘大人：“餘大人，林秀才就是此次找準時機將斜坡上的布置毀壞了的人，還有方才上遊水流大了一些，但是很快又變得平緩，應該也是林秀才所為。”
    “你從上遊攔截壩處而來？”餘穀見這林大壯體格健壯，心中就十分歡喜。
    而且看他腳步沉穩有力，下盤穩健，一看就是個練家子。不過此人好像還是個秀才，應該不會從軍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十分欣賞。
    林大壯將消息與幾人互相交流了一番，也說明了他急著前來的原因，就是害怕這些官差畏罪自殺。
    “他們確實有這個想法，但都被我們及時摁住了。還有你王家村眾人也幫了大忙，回頭該你們的功勞不會少。”餘穀也將他們到達後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下。
    等楊歸幾人趕來，餘穀就吩咐手下之人將官差押解著，讓百姓先暫停服役，收拾帶來的東西跟在後頭，一同前往縣衙。
    “走吧，王大人，此次你們是證佐，勞煩一起跑一趟縣衙了。”
    餘穀來的時候已經被叮囑了許多事情，自然知道這王征是知府派下來的，如今也是證人之一。
    王征此時還處於混亂之中，不是，他好像卷入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而且此次怕是也牽扯極深。
    聞言，他有些愣愣的，然後召集手下跟著隊伍。一路上，他一直眉頭緊鎖，思索著。
    服役的百姓們被叫著一同到縣衙，一路上官差大多被押解著，管理也比較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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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服役了啊？”有人一邊在住處收拾帶來的破爛包袱，一邊和旁邊的人小聲嘀咕。
    “不知道，反正聽徐大人的就對了。”回答的人埋頭將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想起先前上遊衝下來一陣水流，將他們睡覺的河道衝毀了一些，萬幸那水流沒有湍急到能將人衝走，他現在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林大壯和餘大人等人告辭後，就去尋堂叔幾人。
    隻見幾人身上都挨了許多鞭子，林大壯心中不禁有些酸澀。
    特別是林小柱，本身力氣不大，又什麽事都衝在前頭，臉上都有著鞭子落下的紅腫痕跡。
    而且王家村的眾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傷。他們拖住人群也耗費了不少心力，更何況其他服役的百姓大多不配合，還害怕耽擱幹活被官差收拾。
    “諸位都辛苦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到縣衙去，如實說明從官差來征徭役到咱們來服徭役發生的所有事情，然後聽從徐大人的安排。”
    林大壯對著王家村的眾人說了這一番話後，就幫著裏頭受傷比較嚴重的人處理傷口，收拾雜物。
    大家東西都不多，很快就收拾妥當，然後眾人啟程前往縣衙。
    在趕路途中，劉作為實在忍耐不了心中的好奇，拉上林小柱，在歇息的時候找上了林大壯。
    “東家，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到底是什麽事了吧？”
    林小柱也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大壯，林大壯無奈地笑了笑，掃視了林小柱全身上下，說道：“小柱哥今後也每天鍛煉鍛煉吧。”
    說完，便將情況沒有絲毫隱瞞，簡略地講解了一遍。
    “太可惡了！”劉作為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憤憤不平，“我們一定要實話實說，讓徐大人將那些人全部繩之以法。”
    林大壯淡淡“嗯”了一聲，這些還隻是第一步，不過後續的事情就不是他能牽扯的了。但他相信徐大人能明察秋毫，畢竟此次徐大人也算是孤注一擲。
    林小柱知道內情後卻是一直沉默著，他實在不明白，那些人已經比百姓的日子好過許多許多，為什麽還要從百姓身上搜刮僅剩的那點血肉。
    他以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才去做混混，做不好的事，但是那些人的日子是他們想都不敢想象的，為什麽也要做如此罪惡滔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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