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怎麽做事的？連碗都端不穩。”
    謝皇後眯起眸子，故作訓斥青霞。
    白家的女兒果真不是什麽善茬，定是猜到什麽，故意打翻銀耳紅棗湯。
    “奴婢該死，奴婢見四皇子妃接過碗，就鬆手了，豈料四皇子妃……”
    青霞連忙跪下，認錯並辯解道。
    “大膽，你是想說本宮的王妃故意打翻母後賞賜的銀耳紅棗湯？墨墨的手都燙紅了。”
    顧雲聲一臉了然，看向青霞，沉聲道。
    就知道白衿墨不會吃謝皇後的東西，果然是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三天兩頭受傷，要是換成她，就算不想喝，也不會燙傷自己。
    隻會將東西潑到對方臉上，或者讓此人惡食其果。
    她從懷中拿出竹葉手帕，拉起白衿墨的手，眼中帶著一絲心疼，輕輕地幫他拭擦。
    “四殿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青霞一怔，低頭說道，四皇子如今越發得勢，與謝家也即將結親。
    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得罪。
    何況是不是故意打翻銀耳紅棗湯，白衿墨心裏最是清楚。
    “殿下，臣妾沒事，都怪臣妾沒拿穩，可惜了父皇母後的一片心意。”
    觸及顧雲聲心疼的眼神和輕柔的動作，白衿墨心中泛起點點漣漪，語氣低沉，還帶著一絲自責。
    “無妨，銀耳紅棗湯還有，青霞，重新給四皇子妃端一碗過來。”
    顧雲聲還未說話，謝皇後就先開口，一句話就讓白衿墨臉色微變。
    還好多備了一些，白衿墨若不吃，今日便走不出坤寧宮一步。
    青霞立即應聲，不多時便重新端來一碗銀耳紅棗湯過來。
    “四皇子妃，這碗銀耳紅棗湯不涼不燙，正適合入口，你可得拿穩些，不過若又灑了，還有一鍋呢。”
    青霞將碗遞給白衿墨，眼中帶著絲嘲諷，提醒道。
    “多謝母後賞賜。”
    白衿墨低垂的眼眸中厲色一閃，隻能伸手接過銀耳紅棗湯。
    謝皇後將他的路徹底堵死，看來不喝是不行了。
    如今父親還是丞相，顧雲聲也在這，謝皇後總不能直接下毒殺他。
    這碗銀耳紅棗湯就算加了料，應該也不至死。
    他手握著勺子，當著幾人的麵，將一整碗銀耳紅棗湯吃完。
    顧雲聲見狀，並未出言阻止，白衿墨身為大奸臣白辰山的兒子，本就不能有孩子。
    就算皇帝和謝皇後不對付他，甚至留他一命。
    她也會讓白家後繼無人，以絕後患。
    “皇後娘娘，謝二小姐來了。”
    這時，另一個宮女走進來，通報道。
    “讓她進來，青霞，你帶四皇子妃先下去休息。”
    見白衿墨把湯都喝了，謝皇後才放下心，吩咐道。
    白衿墨看了顧雲聲一眼，跟隨青霞離開了宮殿，還和踏進宮殿的謝晚凝擦肩而過。
    喝下銀耳紅棗湯後，他並未覺得身體哪裏不適。
    但看謝皇後的表情，和非要他吃不可，這湯絕對有問題。
    謝晚凝進入宮殿，看到白衿墨依舊選擇無視。
    一見到顧雲聲，臉上則是有點嬌羞和歡喜。
    “凝兒見過姑母，見過雲聲哥哥。”
    謝皇後語氣中染上一絲冷意，“你這丫頭還記得本宮是你姑母。”
    以前隻知道謝晚凝嬌縱了點，沒想到不聲不響，直接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
    還雲聲哥哥？四皇子到底給謝晚凝灌了什麽迷魂湯？
    “姑母，剛在宴會凝兒並非故意和您對著幹，自從雲聲哥哥救了凝兒，凝兒此生便非雲聲哥哥不嫁。”
    謝晚凝聞言，挽著謝皇後的手，抿了抿唇道。
    “事已至此，本宮還能說什麽？隻是往後……”
    謝皇後歎了口氣，眼中似有些擔憂，停頓道。
    顧嶼川八成以為他們謝家早有異心，在宴會上聯合顧雲聲唱雙簧。
    畢竟千影閣的閣主江宿黎是她請進宮的。
    但她實在不知道宿雲樓的掌櫃就是千影閣的閣主。
    往後謝家若一步選錯，將萬劫不複。
    “母後，兒臣自出生便由母後撫養長大，在兒臣心裏，母後便是兒臣的親生母親，將來也是唯一的太後。”
    顧雲聲眉眼微動，既提起恩情，又表明態度和承諾，同時也是提醒。
    她的生母紅顏薄命，生下她便撒手人寰。
    自小便被皇帝交由膝下無一兒半女的謝皇後撫養。
    同為謝皇後撫養，顧嶼川生母襄貴人卻還在世。
    襄貴人看似與世無爭，潛心吃齋念佛，暗地裏卻派殺手來殺她。
    可見並非什麽善茬，又豈會不想當熙國的太後？
    “雲聲，本宮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麽多年，本宮自是拿你當親生對待，往後你和凝兒成婚，便是親上加親。”
    謝皇後微頓，心裏一激靈，表麵一臉感動地說道。
    顧雲聲所言正好說到她心坎上了。
    她隻想做熙國唯一的太後，而不是和旁人同為太後。
    對於顧嶼川生母襄貴人的存在，她一直有所不滿和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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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顧嶼川對她比生母還好，這麽多年顧嶼川也極少見襄貴人，與襄貴人並不親近。
    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原想找機會解決掉襄貴人。
    奈何襄貴人一直閉門不出，也尋不到任何錯處。
    而顧雲聲隻有她一個養母，來日若繼承皇位，她便是唯一的太後。
    “嗯呢，母後，兒臣今後會護凝兒周全，也會好好孝敬母後的。”
    顧雲聲抬眸看向謝晚凝，眼眸清澈如水，溫聲說道。
    要是換做以前，她壓根不想成婚，也不會負責。
    到了古代，身為皇子，有意於皇位，便需籠絡勢力，娶妻生子。
    謝晚凝既跟了她，便是她的人，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自會護其一世周全。
    至於謝家，若能站她這邊最好，倘若繼續選擇幫助顧嶼川，那便看情況解決。
    觸及顧雲聲的眼眸，謝晚凝嘴角的弧度彎了彎。
    “好，聖旨應該已經送到四王府和謝家，本宮也乏了，你們回去吧。”
    謝皇後見自家侄女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忍不住扶額，打發道。
    還笑呢，等謝晚凝回到謝府，哥哥還不知道得多生氣。
    “是，兒臣凝兒告退。”顧雲聲和謝晚凝一同離開了宮殿。
    顧雲聲原想去接白衿墨，卻被青霞告知，白衿墨先行離宮了。
    “雲聲哥哥，白…墨姐姐都不等你，就先走了，也太恃寵而驕了。”
    聽到白衿墨先離開，謝晚凝有點竊喜，眼珠一轉，趁機上眼藥道。
    在雲聲哥哥麵前，她就算再不喜歡白衿墨，也得按照規矩，稱呼白衿墨一聲姐姐。
    誰讓她妾，人家是正妻。
    不過早晚有一天，她定會代替白衿墨的位置，成為正妃。
    “無妨，他先走了，我們正好能獨處。”
    顧雲聲滿不在乎地說道，聖旨已經送到四王府，路清河他們怕是已經知曉了。
    成婚的日子若不出意外，將會定在下個月。
    而過幾天便是元宵，也是月圓之日。
    她得試試能不能延長變身時間，免得成婚當天暴露身份。
    “那倒也是，雲聲哥哥，沒想到那香囊你還留著且隨身攜帶。”
    謝晚凝怔愣下，笑著與顧雲聲並肩而行，出聲道。
    能和雲聲哥哥獨處自然是極好，這麽久沒見，她都有好多話想和雲聲哥哥說。
    看來白衿墨在雲聲哥哥心裏也不過爾爾。
    “凝兒送的東西，我自是會好好珍藏。”
    顧雲聲眸光一閃，看著謝晚凝，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今日進宮前，想著謝晚凝送的香囊可能會派上用場，便從放雜物的木匣子，把香囊翻找出來。
    果真派上用場，隻能說她有先見之明。
    謝晚凝的香囊，白衿墨親手繡的鴛鴦荷包，路清河的蓮花銀簪，江宿黎送的能證明千影閣少閣主的令牌。
    還有沈沂然暫時抵押給她的藍水翡翠手鐲。
    看來得專門準備個匣子，以後放各個美人送的禮物。
    免得搞丟了，影響她養魚。
    “那雲聲哥哥剛才在宴會上所說的話是真的嗎？”
    謝晚凝唇角輕揚，心中滿是欣喜和甜蜜，想了想問道。
    顧雲聲有點疑惑，“哪句話？”
    宴會上她說的話可不少，哪知道謝晚凝指的是哪句？
    “就…就是你向陛下求賜婚那句。”
    謝晚凝臉上暈染出一絲薄紅，輕聲道出。
    她想知道雲聲哥哥剛才向陛下求賜婚，說兩情相悅是真的？
    顧雲聲撇撇嘴，“真假摻半。”
    “啊？所以雲聲哥哥其實不喜歡我？也不想娶我？”
    謝晚凝身形一頓，心涼了半截，悶悶地問道。
    真假摻半？所以她和雲聲哥哥並非兩情相悅，而是她一個人的單戀？
    “想什麽呢？要是真不喜歡就不會求父皇賜婚了，隻是不止喜歡你一個。”
    顧雲聲捏了捏謝晚凝的臉，提前告訴她也好，免得以後壞她好事。
    美人不分男女，她全都要。
    也不會因任何人而收心，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嚇死凝兒了，隻要雲聲哥哥喜歡凝兒就好，並不奢望雲聲哥哥隻喜歡我一人。”
    謝晚凝眼睛環顧了四周，見沒什麽人，伸手抱住了顧雲聲，將頭埋在她懷中。
    雲聲哥哥如此坦誠，她簡直更愛了。
    姐姐嫁給顧嶼川多年，顧嶼川總對外宣稱最愛姐姐。
    可實際上姐姐受到了顧嶼川非人的虐打，在大王府如臨深淵。
    顧嶼川在外營造的形象太好，又擅長在爹娘和姑母麵前做戲，以至於別人壓根不信顧嶼川能做這種事。
    再加上姐姐從未跟爹娘告狀訴苦，或者說姐姐被顧嶼川威脅、監視著，不敢說。
    僅憑她一人該如何救出姐姐？
    若她告訴雲聲哥哥此事，雲聲哥哥會幫她嗎？
    姐姐是顧嶼川的王妃，雲聲哥哥的皇嫂。
    現在她還不是雲聲哥哥的側妃，雲聲哥哥會為了她，徹底得罪顧嶼川？
    “好了，宮門快下鑰了，我們趕緊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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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雲聲拉著謝晚凝手，朝宮外而去。
    等回府估計還有一堆事情需要做。
    至於王府是否炸開了鍋，回去後該如何麵對路清河、楚瑜等人。
    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和慌亂，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翻車是不可能的。
    出宮的路上，謝晚凝有點糾結，心裏想著要不要告訴顧雲聲自己姐姐謝晚棠之事。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她和雲聲哥哥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
    雲聲哥哥是她未來的夫君，姐姐的妹夫，其實也不算外人。
    謝晚凝的貼身丫鬟小蘭守在宮外馬車旁，看到兩人手牽手走出了宮門，連忙上前行禮。
    “奴婢參見四殿下，奴婢恭喜二小姐心想事成。”
    小蘭對著喜笑顏開的謝晚凝，打趣道。
    皇上親自賜婚之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四殿下長得可真好看，和二小姐站在一塊，簡直是一對璧人。
    她知道二小姐喜歡四殿下，幾次讓她送信到四王府，還偷偷溜出府去見四殿下。
    如今倒是被皇上賜婚給四殿下，算是得償所願。
    就是老爺那邊……
    “小蘭，胡說什麽呢。”
    被小蘭戳中心思，謝晚凝臉微微發燙，有些不好意思。
    顧雲聲淡笑，“凝兒，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謝晚凝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猶豫，搭上顧雲聲的手，上了四王府的馬車。
    小蘭見狀，瞳孔微縮，向來注重名聲、知書達理的二小姐啥時候變得如此恨嫁了？
    這才剛賜婚，都還沒成親，就坐上四殿下的馬車。
    本想提醒一下自家小姐矜持一點，但見謝晚凝開心的模樣，最後還是作罷。
    二小姐被謝大人禁足了半個多月，每天打聽四殿下的消息。
    得知四殿下寧願和男寵廝混，也不來見她一麵，既傷心又悶悶不樂。
    如今總算開心一點，她還是別去打擾了。
    小蘭讓馬夫駕著謝家的馬車，跟在顧雲聲的馬車後麵。
    馬車內，謝晚凝挨著顧雲聲落坐。
    謝晚凝思慮良久，壓低聲音道，“雲聲哥哥，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與其在這糾結，不如告訴雲聲哥哥，沒準雲聲哥哥會幫她。
    而且她現在很擔心姐姐，害怕因為賜婚之事，顧嶼川遷怒於姐姐。
    擔心姐姐和顧嶼川回府，會遭受無盡的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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