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evening，兩位~”
    太陽即將在山的另一邊落下，僅剩的光亮如同人生的色彩那樣，緩慢而持續到離開聖無麵前的兩人身上。
    “誒呀誒呀~真是的，可是給我惹了好大的麻煩呢~”
    “庫嘉維娜的殘黨——”
    聖無的視線在兩人驚恐地臉上不斷掃視著，柳達希卡低著頭身體不斷的顫抖著，而那位聖無從未見過的，所謂的【教官】此刻倒是硬氣了不少。
    他跪在地上，頭卻死死的抬著。
    “哦？還很硬氣的嘛~不愧是當年的那堆像是蠱蟲堆裏爬出來的家夥，沒給你們那一屆丟臉。”
    葉菲充血的眼睛死死瞪著聖無那張布滿戲謔的麵龐上。
    “為什麽……主教……為什麽這樣做！”
    “明明……明明我也是雪的孩子！可您為什麽要拋棄我們！”
    葉菲不甘的怒吼著。
    “為什麽？”聖無笑著一腳踹在他的臉上，將其踹翻在地，不等其掙紮便立刻上前兩個神代行者將其抓起來，聖無一隻腳踩在他的肩頭，俯視著他，“你說為什麽？”
    “你派人在鳴神大社做奸細，出賣我的情報，把我與鳴神大社宮司的戰鬥照片拍下來給了多少人？”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一個不小心，我至冬教會在稻妻將永無立足之地！”
    聖無臉上還是微笑，但腳上的力氣則是越來越大，葉菲的臉上，冷汗與青筋一同浮現。
    “你區區一個螻蟻之身，卑賤之徒！居然敢做這種事情，女皇大人的榮光怎麽可能會加護在你的身上？”
    “你也是雪的兒女？可笑！”
    葉菲大口的喘著粗氣，眼中是再也無法掩飾的恨意，而這股恨意……聖無十分熟悉。
    下一刻——
    “嗬嗬……”
    “嗬嗬嗬嗬……”
    “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菲癲狂的大笑起來。
    “聖無，你著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著相了！”
    “你們教會不是眾生平等嗎？！嗬嗬嗬嗬，虛偽！我早就看夠了你們的虛偽！”
    葉菲試圖起身，但被兩個神代行者死死壓住，他隻能獰笑著抬頭仰望聖無那毫無波瀾的雙眼。
    “聖無，你是在怪我差點壞了你的計劃嗎？是嗎？！”
    “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
    “所謂的掃除殘黨，穩定計劃都是借口！”
    “你是來殺人滅口的吧~”
    葉菲用力的甩了兩下肩膀，神代行者還想加大力度，可被聖無製止，聖無抬起手，兩名神代行者便鬆開了葉菲的肩膀，回到聖無身後。
    葉菲搖晃的站起，輕蔑的瞥了一眼還在一旁發抖的柳達希卡，又將視線紮在聖無的身上。
    “你以為把我們這群人都殺了，讓我們徹底閉上嘴，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
    “你以為過去的罪孽就會一同掩蓋在風雪之下？”
    “嗬嗬嗬嗬——聖無，你呀——上不了天堂！”
    刷——
    啪！
    明亮的銃劍在逐漸升起的月光下閃爍著寒光，克莉斯汀握劍準備衝上前去的動作被聖無牢牢摁住。
    扭過頭去一看，身後所有的神代行者都早已抽出銃劍，目眥欲裂的瞪著葉菲。
    “冷靜，所有人。”
    “大人！讓我殺了他，殺了他！他居然敢，他怎麽敢！！！”
    克莉斯汀一次一次的試圖掙脫聖無的大手，每一次的用力都仿佛要刺穿空間一般。
    “我說——”
    “冷靜！”
    強大的氣浪瞬間席卷了此地，克莉斯汀的身體瞬間僵住，身後的神代行者們也不再有所動作。
    克莉斯汀微微扭頭，便看到聖無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隻有那一紅一紫的眼睛在銀發的遮掩下微微透露著詭異的光。
    “退下。”
    冰冷的命令從上方傳來。
    克莉斯汀不敢說話，隻是將銃劍收起向後退去。
    聖無再次看向葉菲，此刻的他被聖無剛剛那一下震得不輕，不知是否是因為知道自己注定一死了，此刻的他看上去像是老了二十歲一樣。
    但，那眼神依然凶狠而惡毒。
    “繼續，還有什麽話就說了吧，畢竟——”
    “這是你這輩子最後說話的機會了。”
    葉菲喘著粗氣，直了直身子，但總感覺渾身不舒服。
    他就這樣，站著，仰視聖無的麵龐……
    “聖無……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啊……”
    “是你把我……送進來的啊……”
    聖無眼神輕微的變化，葉菲那暮氣沉沉的眼眸中的恨意將兩人拉回了當年的那個時代。
    那個混亂的時代——
    “啊……你也是嗎？”聖無的低語準確無誤的進入了葉菲的耳朵。
    他慘笑一聲。
    “是啊，聖無，我也是啊……”
    “四十年前，是你闖入了我的家，殺了我的父親和兩個哥哥！”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永遠！”
    “你那時候的表情！和現在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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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菲嘶吼著，咆哮著，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流出。
    “聖無，回答我！為什麽，為什麽選了我們？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
    “我的父親，我的哥哥們，他們從未停止過對女皇大人的虔誠哪怕一天！二哥是從前線退下來的，他是至冬的英雄！”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我們卻被神最忠誠的仆從所害！”
    “聖無，你捫心自問，你所行之事當真隻是為了女皇陛下嗎！”
    太陽，徹底的落下。
    黑暗占領了這片高地，站滿了人的山頭上卻沒有了一絲的聲音。
    喧囂的風吹起聖無的衣擺，造成聒噪的呼呼聲。
    良久之後——
    “這就是你最後的遺言嗎？”
    神的侍從發出了死亡的通告。
    “真是無趣，還以為你想說什麽呢~”
    聖無的表情還是那樣淡淡的，仿佛剛剛的一切與他沒有一絲關聯。
    葉菲對著月光，愣愣的看著聖無，終於，那壓製已久的恐懼在瞬間爆發了出來。
    “哈哈……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聖無，你就是個怪物！”
    “女皇大人最忠誠的走狗居然是怪物！”
    他仰著腦袋大笑著，口水與血水不斷從他的嘴中飛濺而出。
    眼球詭異的凸起，布滿了可怕的血絲。
    “太好了！太好了！聖無！”
    “終於，我終於知道了！”
    “我無憾了！”
    …………
    嗤——
    鐵器割裂皮肉的聲音終於響起，葉菲癲狂的聲音也終於停下。
    沉悶的響聲砸在草地上，鮮紅的血液向四處流淌著。
    聖無收劍，轉身，不再去看那具無頭的屍體，但在轉身的那刻仿佛又聽到了他不甘的低語。
    “……”
    “克莉斯汀。”
    克莉斯汀立刻走上前來跪下。
    “把葉菲的屍體扔到海裏喂魚，至於這個叫柳達希卡的……”
    “安排兩個人，去她的住所看著她，讓她暫時保持以前就好。”
    聖無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略帶疲憊的說道：“暫時，沒有時間去管她了。”
    “屬下替柳達希卡……謝過主教大人！”
    直到看著聖無逐漸遠去的背影，克莉斯汀才敢起身，走到一旁扶起被鮮血濺了一臉的柳達希卡。
    “克莉斯汀……我是……得救了嗎？”
    “嗯，你不用死了柳達希卡。”
    聽到克莉斯汀的回答，柳達希卡長時間緊繃的神經才終於放鬆下來，她劫後餘生的趴在克莉斯汀的肩頭大聲的哭泣著。
    而克莉斯汀則是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拍打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著。
    …………
    “好看嗎？”
    聖無一個人走在幽靜的小路上，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話。
    “……”
    良久的沉默，並無人來回答聖無的話，這讓聖無的語氣中又多了幾分不耐。
    “趕緊滾出來，我心情不好，別逼我抽你。”
    終於——
    “嗬嗬，聖無，你還是老樣子啊。”
    一個戴著鳥嘴麵具的藍發男人突兀的出現在一旁。
    “怎麽，今天被揭了老底，不開心？”
    男人笑著就要上前，可是卻被聖無一眼瞪了回去。
    “你什麽時候到的稻妻？”
    “將近四天前吧。”
    聖無皺了皺眉，像是在看傻子一樣看著對方。
    “你不是多托雷？”
    “那我是誰？”
    “你他媽來了稻妻不找我？你怎麽一下子轉性了？”
    說到這裏，聖無明顯看見博士麵具後的臉明顯一僵，隨後用一種十分克製的語氣講述了自己為何花費了四天……
    “你是說……咳咳，等等，我緩一下……噗！”
    “咳咳，不笑了不笑了，咳咳，你是說，你本來和你的儀器是一起來的，然後……噗哈……咳咳，然後你坐的船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打爆了？”
    “另一艘船上的愚人眾一點也沒有發現……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你就從雷暴外麵遊進稻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聖無簡直沒有想到，博士居然才是這幾天最大的節目。
    博士的臉被麵具蓋住，看不清表情，但他卻以十分平淡的語氣打斷了聖無的嘲笑。
    “這是我經過計算，得出的最節省時間的方案。”
    “如果我另外派出一個切片的話，那麽我將浪費超過四天的時間。”
    “這未免太過浪費。”
    博士扶了扶麵具，優雅的說道：
    “雖然過程些許坎坷，但結果終究是好的，不是嗎？”
    “況且，你也很著急吧，聖無？”
    聖無停止了對博士的嘲笑，他的笑容緩緩收起，重新變回那正經的樣子。
    “那麽……這具切片又有你的多少力量呢？”
    “大概是百分之七十五左右。”
    “很好。”
    聖無一揮大衣，走在了前麵。
    “跟我來吧，第二席。”
    “以主的名義，我會讓你得到你渴求之物。”
    博士笑道：
    “感恩女皇。”
    旋即——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蔓延上來的月光，掃除了兩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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