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照在屋子裏，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讓人清晰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打開衣櫥，裏麵並沒有什麽絢麗的衣服，認真的說，裏麵隻有兩套衣服。
    一套從來時就穿著的巫女服，一套是修女們為自己準備的修女服。
    沒有什麽意見，很好看，不管哪一身，但還是更喜歡穿經常穿的巫女服。
    穿好衣服，洗漱之後，打開窗戶給窗邊的綠植澆水。
    這些綠植是自己在聖無不在的時候去山上挖來的，很漂亮，充滿著生命力，但總是活不長久。
    走出門，迎麵就看到在教訓孩子的林夭修女，或許是因為聖無將所有的事情交給了她，所以她一直這樣忙碌。
    至於那幾個孩子……很可愛，也很不讓人省心。
    “早上好，林夭修女。”
    “哦，繪梨衣啊，起的還是這麽早。”她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與我打招呼，態度說不上多親切，但也不冷淡。
    “還敢看！看什麽看！今天誰求情都沒有用！”林夭凶巴巴的敲了敲試圖讓我幫忙的求情的托爾泰的腦袋。
    施以一個抱歉的眼神，我向樓下走去，那裏是教堂的大廳，是平時人最多的地方。
    人們總是坐在長椅上，或者跪在神像前懺悔自己的罪過或向修女神父訴說最近的煩惱。
    我不怎麽習慣這裏的氛圍，每次都不在這裏停留。
    我最喜歡的地方，是穿越大廳之後的房間——
    “嗯？繪梨衣，你已經醒了嗎？”
    坐在書桌前，聖無帶著金絲半框眼鏡，有些詫異但依舊溫和的抬起頭來。
    “嗯！”繪梨衣小跑到聖無的身旁，將那本屬於屬於聖無的躺椅占領，小小的縮成一團。
    這裏的陽光溫暖卻不熾熱，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將隨身攜帶的小黃鴨穩穩的放在椅子的扶手上，隨後自然的從聖無的書桌抽屜中抽出一本筆記本打開翻閱了起來。
    “在看什麽？”聖無溫和的問道。
    “秘密。”繪梨衣將筆記本抬了抬，不讓聖無看到。
    看到這個，聖無並不是很在意，畢竟少女嘛，都有這個時候~
    記得小夭當年還寫過日記，被自己發現之後可是哭了好久呢……
    咳咳，不就是看看嘛，至於下手那麽狠嗎？
    回憶起往事，就連聖無都有些感慨。
    不過……這本咋這麽眼熟呢？好像我用過吧？
    嗯……算了，無所謂~
    “那你先自己看一會，等到中午我帶上小夭和胡堂主，咱們四個去萬民堂吃飯怎樣？”
    “好~”
    說罷，聖無點點頭，再次看向桌上的各種政務。
    從七國傳來的各種雜亂的事務，當然包括自己的國度至冬。
    至冬傳來的事情來來回回總是那樣，不是哪個貴族又鬧事了，就是銀行的撥款減少了。
    當然，還有邊界人員傷亡問題也有匯報，但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往往一兩個月才集體匯報一次，這也算是變相給聖無減少工作了。
    “挪德卡萊……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去那種地方。”聖無將報告扔到一旁。
    挪德卡萊，被稱為霜月之子的種群遊蕩的棲息地。
    對於聖無來說，隻是一群蠻夷罷了，霜月之子？嗬嗬！
    要不是將那個地方的全部任務交給了博士，聖無早就以神的名義進行大遠征了。
    “哼，真搞不懂博士究竟對女皇大人說了什麽才讓他去負責挪德卡萊的，真是令人不快的手段。”
    隨手在拖過一封文件，這份倒是讓聖無提起了精神。
    “納塔的深淵侵蝕加劇，各部落與教會聯係加深，以及……嘿嘿~”聖無挑起夾雜其中的信封，“來自煙迷主大薩滿，黑曜石奶奶，茜特拉莉的信。”
    兩人可是老相識了，畢竟一個活了兩百多年，一個活了一百多年，除了神明與長生物種以外，這兩個人在人類社會有個統稱。
    老不死的……
    “……”
    這突如其來的失落感是怎麽回事？
    聖無臉頰抽搐兩下，將信封收好。
    “她比我大多了，我不算，不算。”就當聖無準備繼續處理公務時，繪梨衣將本子放下。
    她扯了扯聖無的衣袖。
    “嗯？怎麽了？”
    “聖無，納塔是哪裏？”繪梨衣好奇的問道。
    “啊，納塔啊……”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少女似乎從未去過其他的國家，於是聖無便將提瓦特地圖從櫥子裏拿出，是給她看。
    “這裏，這一片，都是納塔。”
    “紅色的是什麽？”
    “那是火山，納塔人最喜歡的溫泉的形成重要因素。”
    “溫泉！”繪梨衣眼睛亮了亮，對這個很感興趣。
    “嗯，溫泉。”聖無指了指納塔一片藍色的區域，“這裏是納塔的部落之一，叫流泉之眾，是溫泉最多也是最好的地方。”
    聖無衝她微微一笑，“等忙完之後，帶上大家一起去吧。”
    陽光打在男子的臉上，銀白的發絲飛舞迷亂雙眼。
    少女一直以來平靜的麵龐，此刻也不由自主的勾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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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
    中午。
    “居然沒有時間……”聖無垂頭喪氣的與繪梨衣一同走向萬民堂。
    原本計劃的四人一起到聚餐此刻變成了兩個人。
    林夭去交接從稻妻運來的貨物，沒有時間，而胡桃則是在昨天夜裏就與鍾離客卿一同前往了無妄坡。
    兩個人居然都沒有時間！這合理嗎？
    某個將所有瑣事交給別人做的上司向員工發出了質問。
    某個曠班了六年的員工向老板發出了質問。
    ……好吧，這挺合理的。
    “聖無，別難過。”繪梨衣踮起腳，拍了拍聖無的頭，“繪梨衣陪你吃飯。”
    “嗚哇……”
    關愛空巢老人，建立美好璃月。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萬民堂。
    這家餐館聖無可謂是常客，起碼在六年前，聖無是。
    “卯師傅在嗎？”
    “來了來了！”傳來的是女孩的聲音。
    聖無一愣，隨即麵色巨變，拉住繪梨衣的手就準備離開。
    可惜，來不及了——
    “欸？聖無先生！”少女驚喜的聲音在腦後響起，隨後，一雙小手便拉住了聖無的胳膊。
    “好久不見了聖無先生！今天和朋友來萬民堂吃飯嗎？正好我有幾道新菜想讓你嚐嚐！”
    沒有給聖無乃至初次見麵的繪梨衣拒絕和發言的機會，兩人便被熱情的少女摁在飯桌前的長椅上。
    “客人想吃點什麽呢~”
    “哈哈……香菱還是那麽熱情啊……”
    “哼哼，畢竟好久不見啦，我可是有好多好多的新菜等著聖無先生來品嚐呢！”
    名為香菱的少女雙眼炯炯有神，看著兩人的目光似乎要射出光線來。
    這讓聖無一陣頭大。
    他這輩子最不擅長和熱情的人打交道。
    “香菱，我朋友第一次來萬民堂吃飯，不如先給她嚐一些招牌菜吧，至於你的新菜品……”瞄了一眼香菱有些失落的表情，聖無歎氣，“好吧，我會吃的。”
    香菱臉上的失落瞬間轉化為喜悅，“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香菱蹦蹦跳跳的向廚房去，嘴裏還在不斷念叨著“烈焰花”“史萊姆”“騙騙花蜜”之類的本不該出現在廚房的東西。
    聖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聖無和她很早就認識了嗎？”繪梨衣不懂聖無的表情，懵懂的詢問。
    “啊……六年前就認識了。”聖無向繪梨衣介紹，“香菱是萬民堂老板，卯師傅的女兒，同時也是當今璃月港最炙手可熱的廚師。”
    “除了她那遠超常人的大廚天賦，她那小腦袋裏的奇思妙想也是名震璃月的原因之一。”
    聖無看向廚房的方向，對繪梨衣問道：“繪梨衣，你見過八道菜能吃出八個食物中毒的情況嗎？”
    “沒有……”
    “嗯，我見過。”聖無咽了咽口水，“那一年，年輕的胡堂主與飛雲商會的二公子，還有其他孩子差點沒挺過來……”
    “當然，也包括我……”
    “……”
    頓時，餐桌上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貌似現在廚房裏哼著歌謠做飯的不是那個可愛的廚娘，而是在磨刀霍霍向牛羊
    “當當當當~出鍋了！”
    香菱開心的將一盤盤鮮美的菜肴放到桌上，香氣隨著微風飄進繪梨衣與聖無的鼻腔，再直逼大腦。
    “好香。”繪梨衣眼中閃著光。
    “這是招牌菜，可以放心吃。”
    “欸？！這是什麽意思啊！聖無先生討厭！”香菱氣鼓鼓的瞪了一眼聖無。
    隨後——
    “給，聖無先生，這是你的。”
    “辣辣皮凍！”
    “史萊姆凝液，絕雲椒椒，烈焰花，還有清心嗎？”
    “哇，聖無先生好厲害！”
    聖無勉強維持著笑容，看著似乎在猙獰的麵前的特製菜。
    繪梨衣已經在小口小口的吃著她麵前的萬民堂招牌菜了，即使像她那樣的人也對聖無麵前的菜提不起興趣。
    “唉……”
    一聲歎息，掩蓋了多少的悲痛。
    …………
    黃昏的港口。
    聖無心有餘悸的捂著肚子，和繪梨衣走在海風吹拂的港口。
    身為提瓦特最大，流通最強的港口，即使在這個時候也有不少來自各國的船隻停泊或遠航。
    “繪梨衣會選這個地方我真是沒有想到。”聖無看著走在身旁的少女，輕笑道。
    “我一直以為這裏沒有什麽值得好看的地方。”
    繪梨衣停下腳步，在聖無扭頭看向她後，說道：“但是，這裏聖無喜歡。”
    少女迎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始終注視聖無的雙眼。
    “繪梨衣也喜歡這裏。”
    “這裏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事情而奔波著。”
    “他們不會有過多的交集，哪怕他們相互認識也不會停下手中工作聊天。”
    “站在這裏，繪梨衣才不會感覺無法融入大家的自己是一個異類。”
    “不需要交集，不需要努力的融入，隻要為了未來的生活，埋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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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歪了歪頭，一抹陽光照在聖無的眼中。
    “聖無不也是這樣覺得嗎？”
    少女平靜的聲音簡直不像是在詢問，反而讓人以為她很確定的在反問。
    所以，男子笑了。
    “是的。”聖無點頭，“我是這樣想的。”
    聖無與繪梨衣坐在一處不會有人經過的地方，雙腿懸在海麵之上。
    “聖無是這個世界的人嗎？”繪梨衣突然問道。
    這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
    聖無平靜的回答道：“算半個。”
    “半個？”
    “嗯。”聖無目視著夕陽，“我在這個世界活的時間能趕上我在以前的世界活兩輩子了，所以算半個。”
    這件事情隻有冰之女皇，醜角，以及麵前的繪梨衣知道。
    當聖無被冰之女皇任命為第一位神代行者之時，他就已經將自己的過去與未來全部交給了冰之女皇。
    但這對於冰神來說似乎並不是是什麽稀奇事情，就連醜角也沒有太過驚訝。
    “那繪梨衣也算半個。”少女看向的，是男子的側臉。
    “嗬嗬，好，你也算半個。”聖無笑吟吟的伸手摸摸繪梨衣的頭。
    他似乎對這個動作情有獨鍾。
    “這是屬於我的秘密，連小夭都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告訴你呢？”
    “真是奇怪——”
    夕陽下，聖無的臉上是數不盡的苦澀。
    他很掙紮。
    明明自己是人類，自己十分清楚坐在身旁的少女是自己認定的異端。
    但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無法和任何一個人訴說這些事情，但唯獨麵對一個異端時可以說出這些話。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不就說明！不就是在說——
    聖無不敢再想下去。
    繪梨衣察覺到聖無的內心的掙紮，她小心點將手靠近聖無的側臉。
    一點，再一點。
    ……
    “打擾了，阿爾默·莫森大人。”
    繪梨衣的手停在空中。
    聽到熟悉稱呼的聖無猛的起身，看向身後。
    那是至冬的標誌。
    “憲兵嗎？”
    “是的。”領頭的英武男子用冷漠的眼神掃向兩人，隨即拿出一枚雕刻著雪花，權杖，十字架的令牌。
    嘩啦！
    聖無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低頭不語。
    “至冬教會現任主教，阿爾默·莫森。”
    “屬下在。”聖無跪在地上將右手抵在胸口。
    “女皇口諭，命你即刻帶領身旁異端，返回至冬。
    經半數以上的貴族與各市市長，四位執行官的提案，你將被送上法庭，接受神判庭。”
    “汝，可有異議？”男人將令牌遞到聖無麵前，等待他的回答。
    聖無沒有絲毫猶豫，雙手接住令牌，腦袋始終低垂。
    “屬下領命。”
    “好。”男人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揮了揮手，暗處湧上幾名憲兵給聖無體內打入幾枚冰雪形狀的印記。
    “那麽現在，阿爾默·莫森大人，您以及那個異端就由我們，至冬宮第三憲兵隊所接管。”
    “我，亞曆克謝，第三憲兵隊隊長對您有暫時決定權。
    倘若您以及異端有任何異動，我都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理應如此。”聖無並無異議。
    “那麽，現在一同前往教會，請您交代所有需要交代的事宜，明早前往至冬。”
    “明白了。”說罷，聖無起身，拉住繪梨衣不讓她離自己太遠。
    “幾位今晚住在哪裏？不如在教堂暫作歇息？”
    “那就謝過了。”
    亞曆克謝點頭，小隊十二位成員現身。
    “請。”
    “請。”
    於是，眾人在逐漸消失的陽光之下，向著教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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