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過後，在三到五時這段時間，是覲見的最好時間。
    殘陽如血，聖無一行人走在至冬宮的走廊裏，最後停在神殿門前。
    “我等拜見女皇。”
    聖無帶頭在門前跪下，其餘三人也是照做。
    不多時，門後傳來清冷的聲音。
    “聖無，進來。”
    “遵命。”
    聖無起身，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走進神殿。
    “女皇大人。”聖無低下頭，乖順的不去看那王座之上的尊容。
    冰之女皇從王座起身，緩緩走到他的麵前，聖無立刻單膝跪地，接住神明伸向自己的手。    輕輕吻向女皇手指佩戴的寒冰樣式的戒指，在對方的默許下，聖無起身攙扶著女皇重新坐回王座。
    “卡皮塔諾，哥倫比亞，達達利亞，你選了這三個人來幫助你嗎？”冰之女皇抬頭看了看聖無乖順的表情，“在這種事情上，你倒是格外謹慎。”
    “您說笑了。”聖無答道，“您承受磨損與伊甸的侵蝕本就是屬下的失職，現在還要令您深入險境……屬下屬實惶恐。”
    “你我都清楚，這是我的問題。”
    冰之女皇扶了扶聖無的胳膊，“你無需為我開脫。”
    “……屬下不敢。”
    見聖無依然那個樣子，冰之女皇也不再多說什麽，說起了這次的事情。
    “這次你們的計劃，我心神不寧，連皮耶羅也沒法看出什麽，務必小心。”
    “屬下明白，還請您寬心，無需為我等奴仆憂慮。”
    “還有一件事，聖無——”冰之女皇突然問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問題，“你在達達利亞家住過一晚？”
    聖無一愣，雖不理解，但還是如實回答：“是的，受其邀請，暫住一夜，阿蕾奇諾也在，但沒留宿。”
    “這樣啊……”冰之女皇合了合眼，再次問道：“冬妮婭，現在怎樣？”
    “冬妮婭？”聖無內心猛的一沉，他明白女皇不會問自己這麽多無關緊要的問題……
    側目瞥了一眼大門的位置，輕聲開口：“她很好，在屬下看來。”
    “好，知道了。”
    冰之女皇揮手示意聖無可以離開，聖無順從轉身。
    即使女皇沒說，但聖無也明白，冬妮婭身上絕對有事情，而且就連女皇也不好明說。
    走出神殿，達達利亞率先迎了上來，對於這次行動他是最積極的那個。
    “怎麽樣？女皇對於明天的計劃怎麽說？！”
    聖無將複雜的情緒壓在眼底，換上以往正常的表情衝他點頭。
    “女皇說了，按我們來，明天正午時分女皇便會開始賜福，時間持續一到兩個小時，在此期間，我們需要盡全力壓製納魯巴列克。”
    “沒有限製？”
    “沒有限製。”
    “太好了！”達達利亞歡呼一聲，揮舞了一下拳頭，轉頭看向卡皮塔諾，“明天，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的全部力量的！”
    卡皮塔諾微微點頭，在看到聖無眼中翻湧的情緒後放棄了詢問談話的內容。
    “既然如此，聖無，今天再住我家吧！”
    “不要，我要回教堂準備東西。”
    “有什麽關係，我陪你去收拾完再去我家，說不定我老爹回來了呢。”
    最後在達達利亞的再三邀請下，聖無還是在收拾好東西後來到了他的家中。
    當然了，達達利亞的老爹並沒有回家，冬妮婭對聖無的態度還是很不友善，尤其是當她看到達達利亞腹部一大片青紫時差點抄起刀砍聖無……
    好在看到她還很精神。
    在瑪利亞女士的招待下，聖無又休息了一夜。
    …………
    第二天早晨，至冬宮下方地牢——
    原本定下的集合時間是十點左右，但聖無清晨就來到這裏。
    和十四年前沒什麽兩樣，每一處封印，每一條符文都是自己寫上的用於封印。
    鐵門後，那令人不適的氣息依然衝擊聖無的大腦。
    “納魯巴列克。”
    聖無輕喚一聲，鐵門後便有了反應。
    “唔……誰啊？大清早上的……”
    “真是怠惰啊，這個時候還在睡覺嗎？”
    納魯巴列克的聲音消失了兩秒，隨後立即反應過來。
    “老師？是您嗎？”納魯巴列克的聲音中摻雜了幾縷興奮。
    “嗯，是我，好久不見。”
    “對啊，真是好久不見了……這些年您還好嗎？”
    “還不錯，光睡覺就睡了六年也談不上什麽好不好的。”
    “哈哈，那您睡覺之前怎麽樣呢？”
    “還不錯，一直在璃月分部處理事務，說起來好像還沒告訴你，我收養了一個小丫頭。”
    “哦哦！我有師妹了嗎？！”
    “按照璃月的輩分，你可以叫少主。”
    “欸……這倒不必了。”
    聖無靠著鐵門坐在地上，而地牢中，納魯巴列克也以同樣的姿勢坐著。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詢問對方的情況，相互打趣，仿佛真的是一對平常的師徒一般。
    但這副假象騙騙別人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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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還在因回憶納魯巴列克兒時做的傻事而笑出眼淚的聖無逐漸收斂了笑聲。
    納魯巴列克追憶的苦笑也變得冰冷。
    “納魯巴列克……”
    “您說。”
    “現在的你，還有幾分自我呢？”
    “啊……誰知道呢~”
    聖無抬手拭去眼淚，沒有絲毫溫度的語氣瞬間使地牢的氣氛猛的變冷。
    聖無是在接受完神判之後遇到的羅莎琳，根據她的描述納魯巴列克似乎並沒有不對。
    但這才是最不對的地方。
    自己的弟子，自己最熟悉，聖無知道納魯巴列克的性格，他與聖無一樣，即使遇到再痛苦的事情都會平淡的麵對。
    不會哭喊，不會強裝鎮定。
    這也是聖無當年選擇他的理由之一。
    但羅莎琳告訴聖無，他很好——
    想到此處，聖無透過鐵門，冰冷的又平靜斥責道：
    “你殺了我的孩子。”
    隔著被層層封印的鐵門，納魯巴列克輕輕笑著，他沒有去回複這句帶有哀傷的斥責。
    遠處，老師戰友們的腳步已經逐漸清晰，踩在積雪上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代表著女皇即將落下的救贖。
    “為什麽？”
    “您指什麽，是指我為什麽與您為敵嗎？我的老師。”納魯巴列克笑道，“現在，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為什麽”聖無繼續問道。
    “嗬嗬……”
    納魯巴列克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轉過頭，明明自己還在這裏，但那閃爍著聖潔與神秘光芒的門徑似乎已然出現長著六翼燃燒羽翼的持劍天使。
    原來，老師在說我啊——
    到頭來，不過是一個老師準備以石頭殺死自己的弟子而已。
    納魯巴列克張開雙臂，與天使融為一體。
    門外，聖無正在剛剛抵達的三人麵前，撤掉自己布下的封印。
    隨著封印逐漸解開，四周的空間在四人感知中不斷擴張。
    溫度逐漸升騰，氣浪開始翻湧。
    直到大門被打開，來自上位的命令傳來——
    【忘記】
    納魯巴列克……不，守門人此刻渾身散發著聖潔的氣息，揮動自己那燃燒的羽翼。
    祂的麵容被光暈所代替，祂的命令被眾人所無視。
    於是——
    轟——
    燃燒著光與火的大劍從杵地，到舉起。
    在四人的目光下，巨劍，猛的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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