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拋卻了道德，人性，倫理，秩序的程序。
    它本不該出現在世界上。
    哪怕隻是設想，都是對文明這一含義的褻瀆。
    但，在這個該死的世界，與聖無第一段人生中幾乎完美重合的世界中。
    它確實存在。
    ……
    “聖無，看開些，這也是無奈之舉。”
    bright博士依然是那滑稽的猴子形象，穿著白色的博士大褂不倫不類的。
    但現在，聖無沒有心情去回複他的安慰。
    聖無，bright以及許多研究人員站在高台的巨大玻璃之前。
    他們冷漠的注視著玻璃後，在房間中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少女被綁在手術台上。
    根據他們所說，自己昏迷的三天裏，少女也昏迷了三天，而碰巧，在聖無蘇醒的這一天也是少女第一次接受程序的日子。
    聖無在o5的要求下，到達了現場。
    “110蒙托克程序即將開始，d級人員在醫護者的帶領下依次進入實驗室內，實驗過程中如有異常舉動，待命特遣隊可視情況而定執行處決。”
    “現在……”
    蒙托克博士握住話筒，鼻梁上的眼鏡被燈光反射，遮住了眼睛。
    “程序開始。”
    隨著毫無感情的命令聲下達，那群穿著黃色塑料服的d級人員便如同發情的野獸一般，瞬間淹沒了冬妮婭小小的身軀。
    尖叫，哭喊，哀求，悲鳴……
    令人惡心。
    其中，倒是有幾個良心尚存的家夥，他們抱著頭蹲在角落，捂著耳朵不去看也不去聽。
    “真是瘋狂啊……”
    聖無的身後，那名在三天前被任命為博士的cef先生誇張的感慨道。
    聖無淡漠的扭過頭去，看著那被牛仔帽遮住臉部一半以上的男人。
    “世界的存亡居然在此刻被強加在一個小姑娘身上，然後，拯救世界的方法居然就是……嗯，這種野獸一般的事情~”
    “不管是goc還是基金會，兩者本質上其實並沒有什麽不同啊~”
    cef博士自然熟的將手搭在聖無的肩頭，聖無淡淡掃了一眼，周身磅礴的氣壓直直的打在cef的身上。
    “喔哦喔哦喔哦——冷靜冷靜~”cef果斷鬆開手並後退兩步，bright與kondradi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躲著了。
    他們似乎見識過聖無生氣的樣子，選擇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熱鬧。
    “你有什麽事嗎，還是說，專門來挑釁的。”
    “那你可真是誤會我了。”
    cef攤開手，無奈的表示。
    “能談談嗎？我認為你應該不願意在這個地方多待，除非你是個變態加幼女控？”
    “你和我？你想談什麽？”
    “一些私人的事情，放心，我大概還不會對你造成威脅。”
    聽著身後實驗室已經逐漸虛弱的叫喊聲，聖無還是答應了cef的邀請。
    畢竟，盡管自己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這個冬妮婭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但百分之百重合的麵龐以及一模一樣的聲音還是讓聖無一陣惡心。
    他疾步與cef離開了這個該死的場地。
    …………
    “說吧，你想和我談什麽？”聖無坐在沙發上，手中搖晃著cef準備的紅酒。
    “嗬嗬。”cef見此沒有著急開口，隻是先抬手示意聖無品嚐手中的紅酒。
    聖無也不怕對方給自己下毒，又或許是絲毫不在意對方，一口將杯中紅酒喝盡後將酒杯放下。
    “如果你隻是請我喝酒的，那就先恕我告辭了，我沒有時間和你搞這些閑情雅致。”
    “嗬嗬，華國人都喜歡這麽……直接嗎？真是讓我意外。”
    “……”
    聖無盯著對方藏在陰影下的臉，即使看不清全貌，但那詭異的三隻眼睛依然在聖無眼中散著不同的光澤。
    ——現實扭曲……
    跟那天看到的檔案描繪的一樣，任何試圖看清cef麵貌的視線都會被模糊，色彩會被剝奪。
    除了那隻波斯貓大鼻子，以及那三隻發光的眼睛，cef沒有一點容貌暴露在外。
    很明顯，這是有意為之。
    心理健康學研究表明：當人遇到極大的心理創傷時，如見到死相淒慘的受害者，那麽目擊者的大腦為了保護其精神，便會為其模糊死者的麵龐。
    那麽，麵前這個家夥又是為什麽遮掩自己的臉呢？
    而這種人，要問自己什麽事情呢？
    “你有沒有聽過……深紅之王這個名字？”
    “沒有。”
    “但我要告訴你，祂已經找上你了。”
    cef收斂了笑容，無比認真的注視著聖無那無所謂道臉。
    “以吞噬恐懼而逐漸強大的神明，祂居然可以為了吞噬你的恐懼而蟄伏那麽久，我很好奇你有什麽不同之處。”
    “當然，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聖無環視房間一圈，恍然大悟道：“這是一場審訊對嗎？”
    cef被揭穿，但並沒有慌亂：“比起審訊，這更像是一場自證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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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內六十二個攝像頭全方位捕捉您的動態，所以，請不要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
    “好吧~”聖無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想知道什麽，就問吧。”
    “多謝你的理解。”cef整理了一下衣服，從腳邊的文件包中取出檔案。
    “聖無博士，亞裔，在1986年出生於華國某個村落中，於1996年被基金會確定現實扭曲者身份後被送往基金會，由此躲開了goc對現實扭曲者的屠殺。”
    “後來多次參與了處決編號682的項目以及收容各類異常的行動。”
    “2012年經過o5議會的全體同意下，任命聖無為研究博士，駐紮在19站點中。”
    “請問，您對以上的經曆表示肯定，還是否定。”
    “否定，我的記憶中沒有這些經曆。”
    cef沒有意外，隨即放下檔案，抬頭看著聖無。
    “那麽，請告訴我，您來自於哪裏？是什麽人？”
    聖無從白色的大褂中拿出一枚十字架掛到自己脖子上，認真的回答：
    “提瓦特，至冬國，冰神信徒，現任至冬大主教——聖無。”
    cef發出了果然如此的哼鳴聲。
    這對於他們，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麽異界人啊，異世界啊，不同空間維度啊，宇宙人啊對於基金會來說已經見怪不怪。
    “能說說那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嗎？”
    “當然。”聖無笑著開口，“一個充滿奇幻，信仰，魔法，光怪陸離的世界。”
    “聽上去，這很像童話。”
    “就當是你在誇獎了。”
    “所以，你是怎麽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呢？”
    聖無頓了一下，不好的回憶瞬間浮現。
    原本聖無是不願意將過多關於提瓦特的事情告訴這個世界的人的，但如果不告訴他們的的確確會喪失許多情報。
    於是，聖無在考慮片刻後還是將自己這兩天的經曆告訴了cef。
    ……
    “根據您的講述聖無先生，我們注意到了幾個點。”
    cef在聖無講完後將幾份檔案推到了他的麵前。
    “首先我們確定了在我們的世界多層維度以及可觀測的世界中，沒有所謂的提瓦拉。”
    “因此，兩個世界本不該有所關聯。”
    聖無讚同的點了點頭。
    “但是，你在剛剛講述過程中曾描繪的幾個特殊的個體中，我們發現與我們世界的一些東西極其相似。”
    cef將一封封檔案擺在聖無麵前。
    “包括，但不限於：編號001，編號231，編號2317，編號682，以及……編號4231。”
    “你所說的那隻類似於蜥蜴的生物，應該就是編號682。”
    聖無將682的照片拿起，掃了一眼便確定，這就是在木屋前與之交戰的那隻怪物。
    “不滅孽蜥……真是個貼切的名字。”
    “它在我們這可是一個大麻煩。”cef無奈的說道。
    “如你所言，那麽，我當時所在的地方就是這裏。”聖無指著編號4231的檔案看向cef，“蒙托克小屋。”
    “我在哪裏發現了一具女性半人類生物，初步判斷是分娩後被人一槍打穿了腦袋，你們的檔案有記載嗎……cef博士？”
    cef的臉色極為難看。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聖無能感受到，他的臉色現在很難看！
    “cef博士？”
    cef低著腦袋，死死抓著帽子，汗珠從他的下巴上滴落。
    良久之後，他才悶悶的開口——
    “你……見到那具女屍了？”
    “嗯，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秉持著謹慎的想法，我還取下了這個。”
    說著，聖無將一直收在聖典中的鹿角取了出來。
    “……”
    “死在那種地方，想必不是什麽善茬，而除了她的蹄子，就隻有這雙鹿角最為明顯，所以我就將其折下做以防萬一……”
    “……”
    “你怎麽了？”
    觀察到cef渾身顫抖，聖無疑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下一刻，cef猛的抬起頭來，三隻眼睛散發著妖豔的光澤。
    “莉莉……莉莉……莉莉……”
    “cef博士，你怎麽了？”聖無站起身，向後緩慢退去。
    這種情況他遇到的有點多，與他拉開距離是明智的選擇。
    還有，對方叫這個鹿角什麽？
    莉莉？
    聖無的目光落在cef與那個鹿角上……
    他媽的，不會這麽巧吧……
    就當聖無緩慢摸到門把手準備跑路時……
    ——手感不對……
    一種粘稠的感覺敷在自己的手上。
    聖無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屋內的門此刻已經被紅色的霧氣以及類似人體肌肉組織的東西覆蓋。
    不僅是門，整個房間都開始，牆壁上裂開縫隙血色的霧湧入。
    “cef！你他媽幹了什麽？！”
    自然而然的，聖無想到了cef，畢竟這一切的變化是在他拿出鹿角後才發生的。
    但此刻的cef在幹什麽？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蜷縮在地上，嘴中不斷呢喃著什麽。
    “莉莉……我錯了……不要這樣……莉莉……”
    “莉莉……我不該拋下你……對不起，對不起……”
    “莉莉，莉莉，莉莉，放過我，放過我……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在cef蜷縮在地呢喃哭泣時，聖無站在遠處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那道在三天前強製給聖無激發出恐懼又吸收的存在，此刻化為一個紅色的虛影，趴在cef的背後。
    它在啃食著cef的恐懼。
    聖無又看向那個該死的鹿角。
    它早已不再靜靜的躺在桌子上，此刻的它，正插在那道虛影的頭上！
    歡快的搖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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