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奇怪，太奇怪了……”
    “居然會出現這種事情……”
    聖無踱步在教堂的莊嚴的大殿中，抬頭望向正前方，那威嚴又慈愛的女神像。
    “一個人都不在嗎……”聖無喃喃自語道。
    此刻的教堂內，他輕聲的呢喃在大廳中回蕩。
    這在至冬教會之中，是十分罕見的一件怪事。
    依次把所有的房門打開，甚至連自己的書房都推開門仔細看了看，都沒有發現一個神父或是修女。
    是有什麽事情嗎？
    但就算有事情需要離開教會，那也不至於全部出發，起碼留下三分之一的人看守教會。
    那麽，是遇到什麽意外了嗎？
    也不對，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麽意外，哪怕是全部被殺了，也會觸發聖無在教堂內布置下的應急預案，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
    事到如今，還是去看看最後一個吧。
    聖無提著燭燈，緩步來到了地牢外，他將蠟燭向上抬了抬，使燭光能照亮裏麵的人。
    “醒醒，優菈·勞倫斯。”
    地牢中，狼狽不堪的優菈緩緩睜開了眼睛，迷茫的揉了揉有些紅腫的雙眼。
    “這裏是……對了，我是在……”
    “至冬教會！”
    她的目光迅速望向那唯一的光源，聖無的身影隨之映入眼簾。
    “聖無！你對安柏她們幹了什麽！她們沒事嗎！聖無！”
    優菈猛的衝向聖無，死死抓住欄杆厲聲質問，而聖無看到這一幕之後則是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不是騎士團的人嗎？
    原本，聖無還以為是騎士團的人發現了優菈的蹤跡，所以來到教會把所有的神父修女一鍋端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反而容易解決，但要是不是……
    事情可就麻煩多了。
    他冷眼瞥視那邊還在喊叫的優菈。
    “我問你。”聖無毫無情緒的聲音宛如至冬的冰霜，一股腦的襲向優菈，“今天早晨，有沒有人給你送飯？”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如果你不想下次我來的時候，用騎士團成員的人頭給你當做伴手禮，那就最好快點。”聖無也不跟她廢話，直接威脅，“你要記住，你在我這裏的價值可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大。”
    優菈臉色一白，死死咬住下唇。
    “沒有……”
    “那今天，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似乎有很多腳步聲，大概是在跑。”
    聖無看著對方的眼睛，那眼神中不似說謊。
    “身為遊擊隊長的你，和偵察騎士師出同門，你應該能聽出腳步聲中的不同吧。”
    優菈遲疑的點點頭。
    “那，在那些腳步中，有沒有與眾不同的聲音？”
    “好像……是有的……”
    聖無的手臂突然伸向優菈，那隻大手死死的掐住優菈的脖子。
    “我警告你——”聖無的異色瞳孔中的光似乎要將優菈的一切吞噬殆盡，“不要給我耍花招，不要試圖騙我。”
    “你明白的，我有大把的時間去證實你說的，同樣，我也有大把的時間支付你撒謊的代價。”
    袖口的銃劍滑落在地，劍刃深深的插在地麵。
    “你要是再敢有下一次，我保證——”
    優菈的臉色白裏透紅，窒息感與恐懼交織讓她忍不住吐出舌頭大口汲取氧氣。
    撲通，聖無鬆開了手，優菈如同一攤爛泥一般倒在地上。
    “我會把她，分塊寄給你。”
    不再理會蜷縮成一團的優菈，聖無揮袖離去。
    ……
    “果然，還得去聯係一下愚人眾。”
    “我上次派出去的三個人現在也沒有回來……”
    聖無皺著眉，站在女神像前平複心情。
    蒙德發生什麽了，怎麽突然之間事態就變成這樣了……
    “神啊，求你為我造清潔的心，使我裏麵重新有正直的靈……”
    聖無捧起十字架，落下一吻低聲禱告著。
    或許，是自己最近太過囂張導致了女皇大人降下神罰了吧。
    聖無靜靜的注視著那威嚴慈愛的神像，想起了女皇的命令。
    “在不傾覆政權的基礎上，執行任務嗎……”
    唉，說起來可能真的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堂，聖無眼中罕見流露出了愧疚的意思。
    如果不是當時自己的所作所為，恐怕蒙德城的這些人也不會對教堂敵意這麽大。
    如今的局麵之所以撲朔迷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潛在可能太多，誰幹都有可能。
    “罷了，還是準備一下出城吧……”
    就在聖無轉身準備從教堂離開之時——
    “誒呦！”
    “糟糕！被發現了！”
    “怎，怎麽辦，我們好像惹禍了……”
    “會被吃掉嗎！？”
    聖無一愣，看向教堂大廳的一角。
    那裏，有十幾個孩子聚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看向聖無。
    “你們是……”
    “那，那個——！”
    一個小男孩站了出來，小小的臉上全是恐懼，可依然將眾人擋在身後。
    “神父先生！我們不是有意的！”
    他的聲音很大，仿佛這樣就能消除一些恐懼一樣。
    “我們的家被，被風魔龍破壞了，我們沒有住的地方……”小男孩聲音開始顫抖，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滑落，“街上沒有買吃的……獵鹿人也關門了……爸爸媽媽出城去找吃的還沒回來……”
    說著，不止是他，就連他身後其他的孩子也忍不住啜泣起來。
    聖無看明白了。
    這些孩子應該是餓的不行了，所以想著來教堂看看能不能弄點吃的。
    但是……他們怎麽敢確定教堂沒有人的？還是說，這是偶然？
    但這些還是等會再問吧。
    聖無緩步走上前，將大門關上。
    隨即，來到那些孩子們身前，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他們。
    “我，我們錯了……我們什麽也沒拿……我們會……”
    男孩磕磕絆絆的解釋著，但聖無的大手還是緩緩的伸向他。
    避無可避的他在恐懼下閉上了眼睛。
    “……”
    “咦？”
    小男孩疑惑的睜開水汪汪的眼睛，感受著頭頂傳來的溫暖。
    他微微抬頭，看向聖無展露出的，溫和的笑臉。
    “餓壞了吧？想吃點什麽？”
    “您……您不怪我們嗎？”
    “你指的是什麽？”聖無笑著蹲下身子，用手帕抹去男孩臉上的淚，“我隻是看到了幾個受到主指引的，被祝福過的孩子罷了。”
    “來吧，被在那裏了。”聖無站起身衝他們招招手，“吃飯要在桌子上好好吃，這樣女皇才會保佑你們健康長大哦~”
    ……
    不一會，十幾個孩子坐在桌前，閉著眼睛，手牽著手。
    “好了，可以開飯了。”
    “謝謝神父先生！”
    孩子們歡呼一聲捧起麵前的碗迫不及待的開飯。
    看這樣子，的確是餓了挺長時間了。
    到底隻是些孩子，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太過遙遠。
    “慢點吃，不要噎著。”聖無將水杯遞到身旁小男孩的手邊，對方感激的抬頭看了一眼聖無，猛的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
    “都說了慢點吃啊……”
    待到他們吃飽喝足之後，他們站成一排有些局促的低著頭。
    “都吃飽了嗎？”
    “嗯……”
    “謝謝神父先生……”
    聖無溫和的擺了擺手，“等會要去哪裏？”
    “如果沒有地方住的話，你們可以暫時在教堂安置一段時間。”
    聞言，孩子們臉上先是一喜，隨後卻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很快的平靜下去。
    “不用了，神父先生。”先前那個男孩搖了搖頭婉拒道，“爸爸媽媽說過，不能太麻煩別人，您能給我吃的我們已經很感謝了。”
    “我們在先前風魔龍襲擊的時候曾遇到過■■姐姐，她說騎士團會給我們提供臨時住所的。”
    ——什麽……
    聖無臉上表情不變，點了點頭。
    ——剛剛那是什麽？
    他直起腰，揮了揮手，送那幾個孩子出了教堂。
    ——剛剛的，是雜音？
    聖無的臉色猛的沉了下來，眼神複雜的，看向門外不遠處。
    我早該想到的……
    早該想到，既然我來到蒙德，那麽注定會再次與她相遇。
    地脈未嚐不可修改，但修改的那一刻的同時，那也是新的開始。
    可這卻又與先前自己所做的引發出悖論。
    聖無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
    在世界樹的影響之下，他們再次相遇注定是以悲劇告終。
    既然如此，世界理應避開兩人之間的關係。
    但現在……
    “■■■，■■■■■。”
    熟悉的聲音從街道對麵傳來。
    如那天一模一樣的表情，那天在西風教會中，她所展露的表情一模一樣。
    聖無聽清楚了。
    這卻更加令人悲哀。
    【大姐姐，你好漂亮啊~】
    這讓悲傷，再次痛擊聖無的靈魂。
    直至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