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超元這個中間人在，雙方的合作條件談得很順利。
    基本是按照馬超元昨天說好的條件來的。
    如今國家對金槍魚這類比較罕見的大型魚，並沒有定下詳細的價格，但金槍魚在市麵上的價格，這些官方機構的人員也很清楚。
    基於目前捕撈技術的局限性、運輸條件的落後性，藍鰭金槍魚確實是屬於有價無市的存在。
    但也正因保存的困難和運輸的不容易，導致市局供銷社不可能花費太多錢，來購買這批金槍魚。
    即便，按照正常行情看，這批金槍魚的品質足以賣到十多塊錢一斤。
    如今也隻能出到八塊錢一斤。
    對此，宋海建欣然接受。
    之後就是針對交易的細則進行完善。
    “我從馬超元同誌這裏，得知你們有保存金槍魚的辦法，所以才能將這批金槍魚保留至今。”
    “對的。”
    “好，既然如此，我們希望從你們村到市裏的這段時間，你們都能提供保存金槍魚的技術。”
    “這個也沒問題。”
    得到海洋大隊的保證後，這位市供銷社的領導，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其實來之前我十分忐忑，因為我不相信有漁民能製作出幹冰。”
    聽到這話，宋海建微微一頓。
    這個問題，又何嚐不是他所擔心的？
    幹冰技術很早以前就有了，畢竟冰塊在古代就出現了。
    但他一個漁民的孩子，真正做出了幹冰，還是會讓人很好奇。
    宋海建唯一的解釋，就是從書上看的。
    至於是什麽書？
    宋海建隻好“老實”地承認：“我上中學後，偶爾會去廢品站淘書，當時也不記得是哪本書上，記載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知識，其中一個就是製作幹冰的方法。”
    “那個時候我想到如果真能做出這樣的東西，就能保存我們辛苦撈上來的魚了，所以我將這個法子抄了下來。喏，這就是當時我抄錄的內容。”
    宋海建從身上挎著的布包裏，取出了一個本子。
    這個本子寫著很多東西，有他試驗出腸粉的過程，也有他鑽研出蒜蓉醬的心得體會……
    往後翻翻，確實有一篇關於幹冰製作的筆記。
    但上麵有些用橫杠替代的地方。
    市供銷社的領導就指著那兒問：“這是什麽意思？”
    宋海建解釋道：“當時那書上有些地方被弄髒了，我看不清楚，就畫了一橫代表空白。”
    ——是啊，從廢品站裏翻出來的書，怎麽可能是幹淨、整潔，一字不錯的呢？
    宋海建這些天為了圓謊，可是費盡了心血。
    這個本子是幾年前就存在的，當時他是用它來給家人一個“交代”，讓母親相信他真的是自己鑽研出蒜蓉醬、腸粉，以及近期準備推出的“河粉”。
    萬萬沒想到，還能派上今天這樣的用場。
    也多虧了那些幼年又醜又稚嫩的字跡，還有那上麵遍布紙張的歲月感。
    因此，宋海建這一解釋成功取得了大家的信任。
    至於記載這樣重要知識的書籍，為何會出現在廢品站？
    換做其他時期，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漏洞。
    但……
    這可是那“特殊混亂的十年”！
    今年才是1977年，那十年剛剛在去年結束。
    而在那十年間，連古董字畫，都會出現在廢品站。
    更別說這麽一本書籍了。
    如此一來，宋海建完美度過了這一關。
    談妥了合作，宋海建請大家享用了一頓不賴的午餐。
    當他們從飯店出來時，雙方都很愉快。
    “我這就給市裏打電話，讓他們派車子過來。”
    從市裏到縣城，騎自行車得兩個多小時，但卡車用時就短了。
    電話一過去，早就安排好的卡車立馬出動。
    而宋海建一行人中，除了宋海建母子和大隊長蒲勇華要留下來帶路，蒲長征兩兄弟就先把牛車和自行車弄回去。
    即便他們先出發，可在半道上，還是被轟隆隆的卡車追上了。
    蒲家兄弟回頭看到那輛卡車，頓時露出驚容。
    “娘哎！這麽高？”
    兩人都看呆了。
    解放牌卡車可是個大家夥，坐在上麵的宋海建等人，看起來好威風。
    眼看車子就要過來了，蒲建國趕緊駕著牛車往旁邊讓讓，蒲長征也從自行車下來了，推著車子往旁邊躲。
    幸好他們回家的路地勢大多是平坦寬闊的，不是那種羊腸小路，否則他們還要擔心這麽大的車，要怎麽過去。
    沿路走去，凡是聽見大卡車行駛的動靜，人們都要跑出來圍觀。
    他們都在猜測，這輛車是要去哪兒。
    感覺在車上坐了沒多久——和往常坐牛車相比——就回到了前進大隊。
    “來財爺！你家海建坐著大卡車回來了！快來看啊！”
    “海建和大隊長好威風啊！”
    “太羨慕了，能不能讓我也上去坐坐啊？”
    幾乎全村的人都來到村口，看著那輛軍綠色的卡車兩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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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車子停好後，車上的人紛紛跳下來。
    就連馮玉芬一個女同誌，也非常激動地一躍而下。
    可惜今天海蘭海生還沒放學回來，不然這時候兩人肯定會撲過來，不停追問坐大卡車是什麽滋味兒了。
    “胡主任，金槍魚就放在我們的魚艙裏，按照約定，我們雙方共同檢測魚肉的品質，如果品質出現問題，那麽價格就會下降，一旦魚肉瀕臨變質，變質的魚肉將不再進行交易。”
    宋海建在前邊帶路，同時和胡主任進行著交貨前的最後確認。
    胡主任點點頭，“嗯，我們必須認真檢驗收購的食物，這是對人民群眾的負責。”
    與他們交易的十二條金槍魚裏，八條是冷凍的，四條是現殺的。
    在宋海建帶著胡主任等人對八條冷凍金槍魚檢測時，大隊長也組織人手捕撈海裏圈養的五條金槍魚，讓他們現場宰殺。
    風風火火搞了一下午，終於，雙方順利完成交接。
    經過檢測，金槍魚的肉質都過關了。
    待他們將魚裝車後，宋海建便領著人把昨晚製作的幹冰，一桶桶地抬上車，倒在那些金槍魚上麵，直到將它們深深埋在底下。
    至此，懸在全村漁民心上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而這個時候，宋海建又被人喊走了。
    “海建，大隊長讓你趕緊去大隊部，人家市裏的領導跟蒲會計對好賬了，準備給你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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