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艘船的加入，使得宋海建又要開始招人。
    其實船員沿用原班人馬就行，隻是船長有點棘手。
    宋海建找了五日，才找到合適的。
    隨後，又對這第四艘船的人馬進行培訓。
    培訓了十天，才讓他們加入到船隊的海捕行動當中。
    經過幾個月的休養，近海區域的海魚也多了起來。
    尤其是海底的蝦蟹等。
    宋海建現在讓兩艘小船，一艘捕近海的雜魚用來曬魚幹，一艘捕撈海底的蝦蟹，用來做蝦幹蟹肉幹。
    蝦蟹數量倒是依舊泛濫。
    畢竟海捕基本都是針對魚群的。
    至於四號船，則跟著他繼續深入大海。
    第一次和四號船出海行動，宋海建也不敢走得太遠。
    通過一次次的實際訓練，整支船隊的配合度逐漸默契……
    “嗚——嗚——”
    蔚藍的海麵上，一艘大漁船在不停地鳴笛。
    而在它十點鍾的方向，另外一艘大漁船在緩慢行駛。
    等它鳴笛結束後，對方也鳴笛四聲，隨後朝著一個方向駛去。
    船帆鼓鼓作響。
    船長室裏，一臉胡子拉碴的宋海建正在掌舵。
    旁邊是翹著二郎腿靠在船板上的蒲德就。
    “海建，雖然蒲十三是我妹，但是現在我都想說一句，要不你倆的親事幹脆吹了得了。”
    宋海建目不斜視。
    表情淡然。
    “這樣的話，一年來你說了不止十次，每一次，最後都要來句，‘不過我妹其實挺好的，她對你也一片癡心，你多等等不為過’。”
    蒲德就一聽，不由得訕訕。
    “那什麽，我夾在你們倆中間，確實挺為難的。一年前我大伯把船給你用，我還想你小子占便宜了，你就是多等我妹五年也應該的。但這一年裏，你給我家掙的錢，比前年我大伯自己出海還掙得多，這下我們全家都覺得對不住你了。”
    是的，距離蒲長征把船交由宋海建使用，已過去了一年。
    一年間又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
    蒲十三也確實如前世那樣，一次次被各種各樣的事情耽誤，以致不能回家。
    到現在，也就是1980年的五月初，宋海建已有兩年半，沒見過蒲十三一麵。
    但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樣，蒲十三在屬於她的領域裏發光發熱。
    如今她才大三，就已經是國際上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了。
    從去年暑假開始到今年正月底，蒲十三都在和北京一家國營服裝廠合作，耗費大半年時間，終於推出了一係列服裝。
    這些服裝一出現在成衣店裏，馬上就被哄搶一空。
    連倒賣布票的生意都跟著爆火，那段時間國家抓投機倒把的人手，都比往常多了三倍。
    現在，蒲十三成了國家各大省市國營服裝廠的搶手人物。
    宋海建起初還會覺得煎熬。
    慢慢的都佛了。
    反正上輩子也是這個樣子，起碼這輩子他和蒲十三每月都寄信，偶爾也會打電話。
    好過上輩子杳無音訊。
    宋海建看開了，蒲德就反而替他著急了。
    因為連他都在去年定親了。
    今年臘月就要結婚的。
    這一算，宋海建為了他妹妹，愣是從青春年少的小夥子，熬成上了年紀的青年同誌。
    “海建，等蒲十三回來，我肯定好好罵她，替你出氣！”
    蒲德就拍著胸脯保證。
    宋海建扯扯嘴角，“說點實際的，比如讓她今年暑假回家。”
    “呃……”
    蒲德就又蔫了，老老實實地靠回船板。
    “真是的，不知道她和大姐在搞什麽，去上個大學，兩年多都不回家。”
    宋海建聽了，也不禁惆悵地歎了口氣。
    在海上又航行了三天，得知四號船也滿倉了，兩艘船便掉頭返航。
    回航途中，宋海建讓四號船跟自己保持幾百米的距離。
    兩艘船齊頭並行，但由於兩船的距離足夠遠，撒網的時候也互不影響。
    船一靠岸，碼頭上就有人跑上前，正是蒲長征三兄弟。
    他們每天這個點都要到碼頭來，如果宋海建的船回來了，就要幫忙卸貨。
    然後安排牛車拉貨去縣城和市裏。
    眼下，因為宋海建一支船隊的收獲太多，他每個月額外給大隊一筆豐厚的資金，讓大隊給他安排了兩輛牛車，隨時調用。
    由於到了年底，這錢是能實際分到村裏每個人手上的，因而大夥兒都沒有意見。
    但也不是每回都需要用到兩輛牛車的。
    兩艘大船每次爆艙，加起來就是兩萬斤的魚獲。
    隻有少數時候，兩萬斤都是好貨，那樣才需要兩輛牛車齊上陣。
    但大部分時候，隻有一萬斤左右的黃花魚，其它的魷魚、帶魚什麽的，就可以跟著大隊的牛車去縣城供銷社。
    這麽一算，宋海建反而還虧了，畢竟他和捕魚隊的其他人一樣，每次出海都要給大隊交一成的貨。
    結果其他人用牛車是免費的，他還要額外付錢。
    可也隻有如此，才能讓大夥兒心理平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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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塊，宋海建是很大方的，不想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給自己埋下隱患。
    進城送貨，就是蒲長征和蒲建軍的事了，他們自己找人幫忙。
    這不是宋海建要求的，而是他們主動提出的。
    畢竟兩艘船上都有自家孩子嘛。
    出海那麽長時間，孩子們夠累了，也該讓他們歇歇。
    價錢方麵，宋海建也不需要擔心。
    畢竟出發前就先稱重了，大隊的賬本上都有記錄的。
    而且胡主任那邊他隨時能聯係上。
    最重要的是，長征伯絕不會坑他。
    剛到家，把房門推開，隔壁的煤油燈就亮了。
    “海建，是你回來了嗎？”
    母親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我，媽。你快睡吧。”
    “鍋裏有飯，記得熱一熱吃啊。”
    “知道了媽！”
    自從他出海的規律定下，每到他回家的日子，母親都睡不踏實，還會提前留飯。
    偶爾，也會起床，趁著這會兒兩人都閑著，閑聊幾句。
    這不，今天馮玉芬又過來廚房了。
    “海建，這幾天在船上怎麽樣？”
    “沒事啊，一切如常。”宋海建笑道，“媽，你不用擔心我們。”
    “那就好。”馮玉芬撩了撩鬢邊的碎發，“後天就是端午節了，最近幾年大家條件好起來，逢年過節也更講究了，要不今年端午我們也包些粽子，到時候送一些去給你長征伯和蘭姨，送一些去學校給海蘭海生吃？”
    今天是五月初三，也是陽曆6月15號、星期日。
    距離海蘭參加高考，隻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海蘭海生都放假回來了，但是下午他們就要返校，而粽子肯定不可能這麽快包好的，最遲也得星期一早上才煮好。
    馮玉芬這意思是，到時候他騎車送去城裏。
    宋海建點點頭，“行啊，去年都是長征伯和蘭姨送粽子給我們家，今年也該輪到我們回禮了。”
    馮玉芬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按理說，你和十三定了親，就該是我們給他們準備節禮的，隻是媽從前不懂這些，是前幾天做工時，和你那些嬸子們聊天，我說起他們給我們家送了粽子的事，人家才告訴我，該反過來才是。”
    “這都小事兒，長征伯和蘭姨不計較這個，蒲德就那天還說他們全家對不住我，讓我為了十三打光棍到現在。”宋海建開玩笑道。
    馮玉芬倒是不怎麽在意，“你現在也不大，明年十三就畢業了，到時你二十二她二十一，結婚剛合適。”
    “嗯，隻是她這次去上大學，離開得委實久。”宋海建苦笑。
    馮玉芬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飯不怕晚，人家十三有出息了，還整日惦記著你，連帶著也惦記我們，那新衣裳還沒出來，人家就先給我們家每人寄了好幾套，就衝她對我們家的這份心，媽都願意等她！”
    而被母子倆念叨不停的當事人，這會兒正噴嚏不止。
    同宿舍的人被噴嚏聲吵醒，翻了個身，見她台上的小燈還亮著。
    便迷迷糊糊地問“靜婉，你怎麽還沒睡啊？”
    蒲十三一手拿著帕子捂住鼻子，一手抓著筆，在草稿紙上畫畫擦擦。
    她甕聲甕氣地回道“我在趕畢業設計稿，趁有靈感趕緊畫。”
    聞言，那女同學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隨後一臉佩服地說“為了早點回去見你那個小情郎，你真的是瘋了！這都快四點了，你還在秉燈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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