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蒲家少了一個蒲十三，卻多了一個新媳婦。
    那是蒲德就剛過門一個月的妻子。
    周翠蘭早就盼著抱孫子了。
    她家老大阿成至今沒結婚，倒是老二阿就拔得頭籌，先一步成家了。
    這放在村裏其他人家裏，估計是不可能發生的。
    畢竟家裏資源有限的情況下，都是按照長幼順序來為孩子們操辦婚事的。
    不過她家孩子很幸運，有阿爺阿奶、大伯幫襯著，倒是不用為成家的錢發愁，所以兩個老的拍板決定，既然阿就先相看好了，那便先把他的婚姻大事辦了。
    而今年阿就結婚後，阿成也相中了一個，兩家決定過了年就過定。
    估摸著明年，阿成也能結婚了。
    二嫂家的阿名情況差不多，最近也在相看，估計好事也將近。
    隻要這兩個的事兒辦了，家裏就剩下阿平和小安兩個男娃還單著。
    他們倒是還小，明年才滿二十歲，再等等也不礙事。
    同一時間，村裏最好的雙層樓房裏，宋海建家中傳出陣陣笑聲。
    蒲十三和海蘭這兩個活寶湊到一塊兒，家裏天天都是這麽熱鬧的。
    被她們捉弄的不是宋海建，就是宋海生。
    反正海生也是蒲十三從小看著長大的，跟自己親弟弟沒什麽兩樣。
    盡管海生已經十七歲，可在她和海蘭麵前，依然是那個憨憨的弟弟。
    而海蘭和蒲十三之所以笑得那麽歡，是因為她們在寫春聯的時候，故意往兄弟倆臉上沾了墨水。
    宋海建機靈，躲得快，墨水沾的不多。
    但海生這個書呆子，除了讀書方麵是個天才外，日常就是個木訥的憨憨。
    因此他直接被畫成了大花臉。
    海生還用手去抹，結果越抹臉上糊到墨水的地方越多。
    這才引得兩人捧腹大笑。
    宋海建倒是不擔心海生，塗點墨水又不會出事，他不放心的是十三。
    懷著孕呢，笑成這樣得了？
    宋海建就催促弟弟去把臉給洗了。
    要不是他的毛筆字很醜，比十三和海蘭的差遠了，這會兒肯定還要沒收十三的毛筆，讓她老實到一旁坐著吃東西。
    馮玉芬在廚房忙活著年夜飯，聽見客廳孩子們的玩鬧聲，臉上笑容就沒下來過。
    還是這種日子過起來帶勁啊！
    高興的馮玉芬甚至哼起了小曲來。
    雖說要做一大桌菜，一個人忙得屙尿都沒空，可她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到了下午三四點鍾，家裏的春聯寫好貼上去了，馮玉芬也總算把年夜飯做好了。
    馮玉芬一聲招呼，孩子們紛紛進來端菜。
    瞧見十三也在其中，馮玉芬趕緊道：“乖乖！你別來，快去飯桌旁坐好！”
    蒲十三嘻嘻笑道：“媽，我也想端菜，你一個人從天不亮就忙到現在，我看著也心疼呀！”
    馮玉芬聽得心裏那叫一個熨帖，臉都快笑爛了：“嗬嗬嗬……還是十三說話好聽！媽不累，媽現在渾身都是勁！”
    海蘭撇了撇嘴，“媽，又在點我唄？我姐說話好聽，我說話不好聽唄？”
    “你們說話都不好聽，就十三嘴甜。”馮玉芬一點都不客氣地點評道。
    可轉過身後，蒲十三偷偷吐舌頭，對宋海建說：“阿建，其實你才是家裏嘴巴嘴甜的那個。”
    “那是對你，對別人我可不這樣。”宋海建一本正經地反駁。
    他在母親麵前是懂事有擔當的兒子，在妹妹弟弟麵前是可靠沉穩的兄長。
    也就隻有在她麵前，才會花言巧語。
    蒲十三聽罷，偷笑道：“那對不起咯，這個榮幸是我一個人的~”
    “沒關係，以前我爸肯定也給我媽說了很多甜言蜜語，那些回憶對她來說應該足夠了，後麵不管別人說再多，估計都比不上了。”
    “那也是，我阿爸一直都說爸爸媽媽感情很好……嗯，你也遺傳了爸爸的優秀品質，是個很好的丈夫！”
    兩人端菜的功夫都要咬一下耳朵，說點悄悄話。
    海蘭誇張地道：“天哪！你們都快當父母了，能不能不要這麽膩歪啦？以後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看見了，肯定會跟著你們學壞的！”
    這話一出，蒲十三就不好意思地停下話頭。
    宋海建掃她一眼：“父母感情好，小福隻會高興，有什麽學壞不學壞的。”
    “看到你們感情這麽好，小福萬一也想找個對象呢？”海蘭無辜地假設。
    海生沒說話，默默進廚房繼續端菜。
    “海蘭，你一定是在報複我。”蒲十三噘著嘴嘟囔，“當年我讓你讀完大學再談對象，你記仇了對不對？”
    說到這個，海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才不是你，我本來就動過談對象的心思，當時是我哥讓我去找你表白，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的話題漸漸牛頭不對馬嘴了？”
    宋海建嘴角抽了抽，“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中間弄了個烏龍，我早就跟十三告白了。”
    曾經的往事如今想起，隻會讓他們覺得有趣而難忘。
    這一年除夕，宋海建身邊多了他心愛的姑娘、一生的伴侶。
    新年一過，大年初二一早，小夫妻倆就準備回“娘家”。
    雖說兩家隻有幾步路，但是，禮不可廢嘛！
    別人都是初二回娘家的，他們也不好搞特殊。
    早飯都沒吃，兩人就直接到蒲家蹭飯了。
    “阿爸、媽，我和阿建回來啦！早飯做好沒有啊，我快餓暈啦！”
    蒲十三還沒進院門呢，就大聲地喊道。
    把屋裏還在睡覺的人都給吵醒了。
    蒲德就揉著雞窩似的頭發，從屋裏走出來。
    “這麽早就回來了，連早飯都要來蹭，你丟不丟人啊？”
    蒲德就習慣性地開口就懟。
    蒲十三更不客氣：“喲！大年初二你不陪我嫂子回娘家，這會兒還在睡覺，你才是丟人的那個好吧？”
    “我們不像你那麽急，反正有車，慢悠悠騎回去唄。”蒲德就不甘示弱。
    這對堂兄妹就是不見的時候感情好，一見麵就要掐架，誰也不讓誰。
    沒等蒲十三再嗆回去，宋海建拉住她的手，將她往她和大姐住的那屋帶。
    自從她出嫁，阿九又回北京了，這屋就給她倆空著。
    誰也不許動。
    宋海建邊走邊轉頭警告：“阿就你也閉嘴，我媳婦兒懷著孕呢，把她刺激出個好歹你負得起責任？”
    船長發話，蒲德就訕訕地一笑，“一不小心忘了這事兒，別見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