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哥哥想把我和朝朝一起教了？”
    吳昕的眼中顧盼多情：“莫不是阿沉不想當我的哥哥，也想聽我喊一聲師父？”
    他踮起腳，貼著梁夜的耳畔輕聲說，柔軟的唇瓣似是無意觸碰到梁夜的耳垂，就看梁夜的耳朵毫無意外地燒了起來。
    “你想喊什麽，就喊什麽。”
    梁夜輕輕推了他一把，看自己的副將任重遠遠地站在演武場邊緣，便道：“你在這裏玩一會兒，我有些事，去處理一下。”
    “沒有什麽禁忌？”
    吳昕打量著場地中琳琅滿目的兵器，笑著問。
    “沒有，你把這裏拆了都可以。”
    梁夜刮了下他的鼻子，輕笑：“我都是你的了，還有什麽禁忌？”
    吳昕：“……”
    不是，他家哥哥不是一心求死麽，眼前撩他這個妖精是誰？
    他驀地紅了臉：“好，哥哥去忙。”
    梁夜一走到演武場，任重立馬跟了上來：“將軍，上次刺殺王爺的事情……”
    “有結果了？”
    梁夜淡淡地問：“是誰？”
    “寧王。”
    任重低聲回答：“不過搖光樓派去的兄弟說，寧王數日前奉命遷往封地，已經死在路上了。”
    “什麽？”
    梁夜皺眉：“寧王死了？怎麽死的？”
    “在淮水上翻了船，一家七十三口，上到寧王，下到仆役，一個不留，全死了。”
    “寧王兩歲的小女兒都沒留下。”
    說這話的時候，任重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吳昕。
    從窗戶透進演武場的光線裏，吳昕裹著厚重的大氅，愈發顯得纖瘦柔弱。
    這讓任重打了個寒顫，感慨脫口而出：“王爺看著人畜無害，小白兔一樣，沒想到……”
    “兔子急了也咬人，正常的。”
    梁夜打斷任重的話，神色淡漠：“斬草除根，這是常識。你找我，總不會就為這個吧？”
    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是一場意外。
    他的小白兔果然咬人啊。
    “當然不是。”
    任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正經事，趕緊道：“鎮北軍裏，有人和寧王勾結……”
    “艸！”
    從來不說髒話的梁夜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哪個混蛋活膩了？”
    很好，他第一次知道，合著鎮北軍裏除了他這個自己不想活的，還有一個想讓大家一起去死的。
    “龍驤營主將簡淩。”任重歎了口氣，為一起並肩廝殺的兄弟犯下如此大過而感到痛惜。
    “把人和證據一起送到攝政王府。”
    梁夜沉聲吩咐：“徹查鎮北軍，所有釘子全拔了，一個不留。”
    軍中之前留了幾個眼線，是用來傳遞假消息擾亂視線的，可如今北疆太平，這些東西也沒必要留著了。
    “是，將軍。”
    任重答應了一聲，卻沒有離開，猶豫了片刻，又道：“將軍，王爺如今在您府上，不如您把這些證據交給王爺？”
    他又歎了口氣，有些犯愁：“直接把證據給王爺，王爺若是誤以為您……”
    “阿起不是那樣的人。”
    梁夜下意識地給吳昕辯解：“他狠辣也隻是針對敵人，鎮北軍是他的依仗，他最多就是怪責於我，不會連累你們。”
    “王爺憑什麽怪責您啊！”
    任重沒聽出梁夜的稱呼有什麽變化，有些急了：“王爺還住在您府上，必然是信任您的，他……”
    “君臣間的信任是有限的。”
    梁夜笑了笑，淡漠的聲音有些苦澀：“對於他而言，我不過是個用著順手的臣子，等有一日，你們的才能被他看到，他對你們也可以比對我更信任。”
    “那怎麽可能啊。”
    任重憨厚的笑了起來：“將軍，王爺對您和對普通人真不一樣。甭說別的，就剛回來那天，京郊迎候您那兩句話，換別人說就得掉腦袋。”
    他大大咧咧的，口無遮攔：“我們後來私下裏還說，可惜了王爺和將軍您都是男兒身，不然啊，您二位就是話本子裏郎才女貌的小兩口。”
    梁夜：“……”
    “真榮幸，本將軍能成為你們茶餘飯後的樂子。”
    他嗤笑了一聲，並不在意屬下的調侃：“不過你們都說錯了，我即便是女子，也絕不會是他的心頭好，最多也就是個替了珍珠的魚眼珠子。”
    任重對於自家將軍的妄自菲薄甚是不讚同，立刻出聲反駁：“怎麽可能，將軍您要是都是魚眼珠子，那天底下可沒有珍珠了。”
    “天底下隻該有人給您當替身，可輪不到您給別人當替身。”
    任重信心滿滿地說。
    “嗬，王爺生於錦繡堆裏，什麽樣的珠玉沒見過，你怎知他的心中沒有比我更好的人？”
    梁夜懶洋洋地，一點兒都不覺得和任重討論這個話題有多荒謬：“道遠，你知道嗎，即便知道自己是個替身，可我還是願意去守護阿起。”
    “如今，我甚至慶幸，他願意讓我來當這個替身。”
    “能留在阿起身邊，看到他的笑容，我便覺得很開心。”
    “阿起的身子那麽弱，若是身邊沒個靠得住的人陪著，萬一出什麽意外，誰來保護他啊。”
    指望著吳咎可不行，他隻是個暗衛，沒那個本事將吳昕裏裏外外都照顧到了。
    想到吳昕的笑容，梁夜忍不住也笑了。
    可是笑容下，他卻覺得心底又酸又澀，仿佛是苦膽汁混了陳醋淌進心裏，灼的他心口生疼。
    任重傻乎乎的點了點頭：“嗯，將軍說的是，將軍……”
    “不對，將軍，您，您喊王爺什麽？您剛剛說什麽？”
    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家將軍似乎說了什麽很了不得的話。
    什麽叫慶幸王爺把他當替身？
    還有啊，將軍一直稱呼王爺什麽？
    阿起？
    謔，多親熱啊。
    他是不是撞破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任重開始考慮，如果自己現在開始裝聾來不來得及？
    實在不行，他也可以裝死，不然他怕他真死了啊。
    任重欲哭無淚：“將軍，您剛剛說的，屬下一句都沒聽到，您能不能把屬下當個屁放了？”
    梁夜：“……”
    一激動，說多了。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任重，正在考慮該怎麽讓自己這忠心耿耿的副將放心，才能不顯尷尬，背後傳來了一聲詫異地詢問：“不是，阿沉哥哥，誰告訴你，我把你當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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