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夜在周邊村子轉了五天。
    第六天回來的時候，人看上去沒什麽，但是眉眼低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烏雲密布，看的替身膽戰心驚。
    梁夜低頭看著替身這些日子從知州府偷出來的賬本，眼底全是風霜：“一百萬養廉銀不夠分，胃口這麽大，填不滿就不填了。”
    “主子準備怎麽做？”
    原本扮成梁夜模樣的替身已經換了模樣，一張清秀的臉沒什麽辨識度，看著挺好看的，五官拆開來也分明都很好看，可是目光一旦從他的臉上離開，立刻就會忘記他的模樣。
    本該是讓人矚目的五官，不知怎的就組合成了這般模樣。
    此時看梁夜心情不怎麽好，他開口問道。
    “讓搖光樓動手吧。”
    梁夜把賬本合上，丟還給眼前的替身：“梁安，把賬本送回京給阿起。”
    “那，寧國公府……”
    梁安的語氣有些遲疑。
    “國公府，老國公許多年前就沒有那些野心了。至於說世子爺，沒有了世家的支持，也不過是光杆，不必搭理。”
    梁夜盯著眼前的茶杯，看著茶葉起起伏伏，到底壓下了心底狠厲的心思：“其餘的，交給阿起處理吧，我不適合替他做決定。”
    第二日，欒鈺再來給梁夜請安的時候，梁夜眼前擺了隻白玉執壺，兩隻酒杯，幾個精致的小菜。
    看到梁夜坐在桌前，欒鈺愣了下，臉上還是堆著討好地笑容：“王爺這是……”
    “欒大人來了，請坐。這些日子吃的太素，有些饞了。”
    梁夜笑了一聲，邀請欒鈺坐下：“今日無事，咱們哥倆偷偷小酌一杯，改善一下生活。”
    “下官惶恐。”
    欒鈺客氣地推讓了一句，看梁夜仍是笑著讓他，這才坐下：“王爺今日興致頗高啊。”
    “確實。”
    梁夜舉起酒杯和欒鈺碰了一下，輕笑了一聲，笑容恬淡：“不知欒大人今日公務繁忙與否？”
    “連日降雨，河水暴漲，糧價上溢，百姓不甚安穩，甚是繁忙啊。”
    欒鈺和梁夜碰了杯，將杯中酒飲盡，也笑：“不過王爺既然來了，有什麽要求，下官再忙也有時間。”
    “如此甚好。”
    梁夜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吃著：“本王來晉州也有五天了，一直在知州府，今日勞煩欒大人同本王到處走走？”
    “下官遵命。”
    欒鈺看梁夜態度平和，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本著按兵不動的態度，笑著答應。
    畢竟梁夜不是鍾毅，他手裏真的有能壓製住自己的權柄。
    “王爺要去館驛見見鍾大人嗎？”
    欒鈺試探著問。
    “鍾毅天天在館驛？”
    梁夜抬眼看了欒鈺一眼：“這個時間本王去館驛見不到人吧。”
    “的確。”
    欒鈺笑笑：“鍾大人這個時候，應該是在河水岸邊測量呢。”
    “那就去河邊吧。”
    梁夜放下酒杯，作出決定：“勞煩欒大人陪本王走走？”
    “下官的榮幸。”
    欒鈺看著梁夜安靜無害的臉，笑的真誠。
    午膳用完，梁夜拒絕了欒鈺休息的建議，起身出門。
    欒鈺看著外麵的綿綿細雨，有些為難：“王爺，這天還下著雨，不如，您坐下官的馬車去？”
    “不必，本王沒那麽嬌弱。”
    梁夜接過梁安遞過來的蓑衣穿在身上，信步出門，翻身上了外麵的馬：“欒大人坐車就是，本王先行一步。”
    看了欒鈺一眼，笑了一聲，打馬出府。
    欒鈺看著走遠的梁夜，連忙上了馬車，叮囑跟上梁夜。
    隻是可惜，馬車再快，也比騎馬慢一些。
    等到欒鈺趕到河堤上的時候，梁夜已經和鍾毅一起站在堤上了。
    看欒鈺來了，鍾毅敷衍著拱了拱手，隻當打了招呼。
    梁夜看在眼裏，隻當沒看到，笑著對欒鈺道：“欒大人，剛剛鍾大人提出，想要將沿河百姓遷走，欒大人覺得如何？”
    “工程太大，絕非易事。”
    欒鈺回答的幹脆：“河水一旦泛濫，百裏之內，皆是黃泛區。”
    “可是百姓後退百裏，所需費用可不比修堤壩費用低，更別提老百姓安土重遷，根本不願意走這件事了。”
    “講理的百姓可能隻是不遷，不講理的惡棍，那可能會帶著整個村子的暴民襲擊官差。”
    “鍾大人的想法極好，但是大人常年不在地方，不知地方艱難，這個主意便是要做，也要等河水泛濫之後，或者河水治理完無事之後。”
    “這個時候動手操作百姓後遷，隻會讓能鬧的渾水摸魚，順勢發一筆國難財。”
    欒鈺看著鍾毅，似笑非笑，狹長的眼睛閃著嘲弄的光：“下官也知道，鎮北王如今來晉州，有鍾大人的功勞。”
    “隻是王爺當真以為，水至清能養魚？”
    “本王從來不覺得，沒有利益能勞動了諸位大人。”
    梁夜聞言嗤笑，笑容中亦是嘲諷：“但是本王也沒想到，欒大人如此坦率。”
    “既然如此，本王倒是想和大人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
    梁夜看著波濤洶湧的河水，看著平靜的眼底閃爍著鋒利的光芒：“此番疏浚河道，本王在所需的賑災銀兩數目上，另加了接近百萬兩的養廉銀，層層盤剝下來，為什麽三百萬銀子，用到工程上的不足一半？”
    欒鈺剛試圖開口解釋，梁夜看著他，似笑非笑的開口了：“本王奉勸欒大人想明白了的再說話，這裏治河的水工，有一多半都是本王派來的，不拿州府一文銀子。”
    欒鈺的臉瞬間慘白：“王爺此話何意？”
    梁夜冷笑：“意思就是，欒大人若是嫌本王給的銀子少了，本王也可以換個人來做這件事。”
    “笑話！”
    欒鈺也冷笑一聲，看向梁夜的眼神帶了殺意：“王爺雖然是鎮北王，手握兵權，但是諸夏不是沒有王法的地方，王爺公然威脅朝廷命官，是以為下官當真怕您？”
    “欒大人攀上了高枝兒，自然不怕本王。”
    梁夜的口氣雖然不好，態度卻仍然平和：“隻是，大人既然不肯要本王給的機會，那麽不妨試試，您的高枝兒和本王， 誰的動作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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