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差點笑出聲。
    是氣笑的。
    現在服軟求饒，之前幹嘛去了？
    悲苦與旁邊這個女人，帶著這麽多九階“兵臨城下”。
    她雖然不知道，九階之戰，人類一方有沒有損失。
    但，隻看剛剛那群武仙的傷勢，就知道這一仗打的有多慘烈！
    “哼！”
    斂去唇邊笑意，李薇冷哼一聲，就要動手。
    悲苦見到周遭地火風水開始湧動，魂兒都要嚇飛了。
    祂趕忙再拜，急道：“江雪吾兒，為何如此啊！”
    “老賊！”李薇嘴角一抽，想到某些黑曆史，登時不樂意了。
    “誰是你兒？！”她柳眉倒豎，氣急敗壞。
    劍陣隨著她的心意，徹骨的肅殺豁然沸騰。
    悲苦一看“親情牌”不管用，趕忙擺事實講道理，“且慢啊——！”
    “小僧與永夜這般存在，便是死了，也會在深淵中複蘇。”
    “您殺了我們，毫無意義啊。”
    【複蘇？】
    李薇一愣，殺意稍緩。
    她的目光有些森然，“既然能複蘇，你這麽怕死做什麽？”
    悲苦訥訥解釋，“最終將至，此時隕落，一切成空......”
    “而且......複蘇，也是要時間的。”
    “何況，小僧也曾接觸過複蘇之人，祂們，似乎......全都瘋了......”
    見李薇越來越不耐煩，祂的語速也越來越快。
    “您目前的狀態，小僧大概清楚是怎麽回事兒。”
    “一旦我和永夜瘋了，複蘇後瘋狂報複人類。”
    “那便是一場浩劫啊！”
    話落，祂再度趴伏，小心翼翼的樣子，狗腿極了。
    ......
    【最終？什麽最終？】
    【世界末日嗎？】
    李薇本想追根問底。
    可她的時間不多了，隻能略過這個話題。
    至於悲苦話中真假......
    此時的她，莫名能感覺到，祂沒有說謊。
    【兩個瘋掉的九階之上，瘋狂報複人類？】
    【難辦了啊......】
    【可不殺祂們，祂們就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嗬嗬......】
    ......
    琢磨片刻，李薇眉目一肅，冷聲道：“義......咳咳，小悲啊，給我一個不殺的理由。”
    “是。”
    悲苦的聲音裏透出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意。
    祂瀝青般的身形一陣扭曲，不再趴伏。
    而是變為雙“手”合十，盤膝而坐的姿態。
    咕嚕咕嚕......
    一陣沸騰聲響過，組成悲苦身軀的“瀝青”豁然崩解，大塊大塊地脫落。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於祂身旁的巨獸幽駭身上。
    隨著黑色物質的剝離，祂們的實力不斷跌落。
    悲苦從九階之上，一路跌到了九階九段。
    幽駭則更慘，從八段跌到了五段左右。
    在李薇愕然的視線下，海量的黑光爭先恐後地，從悲苦與幽駭身上飛出，湧入李薇眉心。
    【深淵精粹+0.55e】
    【深淵精粹+0.3e】
    【深淵精粹+1.4e】
    ......
    最終，她總計獲得了近三十九億精粹！
    李薇有些咋舌，悲苦和這個怪物加起來，比剛剛那一大群都多！
    然而，更令她震驚的還在後麵。
    瀝青漸漸脫落，露出的，是一位周身佛光普照，氣質莊嚴沉靜的俊逸和尚！
    而幽駭的身形不斷縮小，化作尋常獅虎大小。
    形象也從扭曲猙獰的怪獸，變為了一隻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怪異生物。
    這隻生物身上瑞光四射，再無一絲邪異。
    李薇檀口微張，一時無言。
    悲苦緩緩起身，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悠然道：“小僧地藏，見過幹娘。”
    ......
    “誰特麽是你幹娘，等等？”李薇打了個激靈，杏眸圓睜，“你說你是誰？”
    悲苦合十再拜，“小僧地藏。”
    李薇指著祂的鼻子驚呼，“地藏王菩薩？！”
    接著，她又指向那頭怪異生物，“諦聽？！”
    悲苦......或者說地藏微微頷首，“正是小僧。”
    “我尼瑪......”李薇覺得自己三觀都要崩壞了。
    【大反派其實是正麵人物？？？】
    【當然，這不是關鍵。】
    【祂給的有點兒多啊......】
    ......
    盯著地藏的俊臉，她默了默，又看了看麵板，有點糾結。
    都說，拿人手短，可......她這人不喜歡留後患的。
    何況，精粹於她而言......已沒那麽重要了。
    “......”
    似是看出李薇殺念仍未消散，地藏又有了動作。
    祂指成拈花，置於眉心。
    下一刻，嘶啦！
    像是布料被撕扯的聲音。
    李薇看到，地藏從祂的眉心處，緩緩拉扯出一道銀白光絲。
    接著，祂隨手一甩，任由光絲飄向李薇。
    李薇並未感知到惡意，下意識接過，光絲瞬間沒入她的掌心。
    地藏的臉色慘白無比。
    “娘，這是孩兒的菩提心本源，也是孩兒的存世根基。”
    “如今，這本源已與您融合。”
    “從今往後，你我母子，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何況，沒了深淵力量加持，孩兒如今，也無力為禍了。”
    “娘，看在母子情分上，放孩兒一馬，可好？”
    李薇：“......”
    【艸，不要亂認娘好不好......你這菩薩，好不正經！】
    【另外，直接綁定生死，這家夥瘋了嗎？】
    【還有，祂和諦聽實力跌落，是因為沒了深淵力量的加持？】
    【加持祂們的是深淵精粹？】
    【那深淵精粹到底是什麽？】
    李薇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亂，想老顧了......
    特別想......
    可惜......
    ......
    “呼——”
    吐了口濁氣，李薇蹙眉問道：“地藏，你既然清楚我的狀態，為什麽還要將那什麽本源交給我？”
    “你不是......很怕死嗎？”
    地藏臉色稍稍恢複，淡定開口。
    “怕死，也分情況。”
    “與母親一同入滅，孩兒便不怕了。”
    想了想，祂借用了李薇的原話，“兒從此後，跟定母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薇嘴角又是一抽，總覺得有根方天畫戟距離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了。
    不過，既然地藏跪的徹底，她也懶得再動手。
    是死是活，就看這位菩薩自己的命了。
    李薇視線轉向永夜，感受了一下肉身的狀況，不打算廢話了。
    沒想到，她剛要動手，地藏再次開口阻止，“母親且慢！祂是孩兒給您找來的洗腳婢.....”
    李薇：？？？
    地藏對著李薇躬身一禮，隨後轉向永夜，宣了一聲佛號。
    “永夜，還不快快拜見主母？”
    “地藏！你安敢辱我！”
    永夜攝於劍陣威能，這才忍到現在。
    特別是悲......哦，不，是地藏這家夥！
    竟不顧及一絲一毫的麵皮。
    說跪就跪，說叫娘就叫娘！
    你是上古大能啊！
    你的節操何在？！
    祂的烏發狂舞著，發梢化為漫天黑紗。
    刺啦！
    黑紗才翻卷蕩漾出去，便仿佛蒸發般，還原為了地、火、風、水四氣。
    永夜一噎，怒火瞬間熄滅......
    對上李薇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祂尷尬一笑，試著喚了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