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沒有方向的概念，更沒有時間的概念。
    李薇還是借著虛幻世界的轉化速度，才算出，她與地藏，大概飛了二十五天！
    這期間，兩人自無盡的虛無中穿行，偶爾能感知到一道道同行的恐怖氣息。
    但，大家都自覺保持著合理的“社交距離”，沒有半分交流，更沒有節外生枝的衝突。
    這與大家所散發的氣質，是完全不符的。
    ......
    當然，李薇和地藏此時也已改頭換麵。
    兩人周身籠罩著濃鬱的黑氣，汙穢墮落之意撲麵而來，活脫脫是兩尊剛剛從九幽地獄裏爬出來的絕世大魔頭。
    還是非常壞、非常強的那種......
    ......
    又飛了不足半天，前方那死氣沉沉的混沌虛空中，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一座漆黑的巨山。
    這座山實在是太龐大了。
    龐大到以李薇如今的神念，竟無法窺其全貌。
    巨山看似平平無奇，卻給以一種同時佇立於過去、現在、未來的亙古永存之感。
    而一道汙穢長河懸空環繞於山腰，緩緩轉動。
    其中，偶有點點星子沉浮，時隱時現。
    如今的李薇，早已摸到神話的門檻。
    若非她想要更強，已經可以升華本我，一步登天了！
    準神話的眼光加持下，令她察覺到了巨山的特殊，內心更加震撼。
    【嘶——這玩意兒......不一般啊......】
    多日來積攢的那種，即將白嫖成功的興奮感，一下子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警惕。
    “地藏，你不是說永恒占據了過去、現在和未來嗎？”她暗中傳音，“那咱們豈不是一冒頭，就會被發現？”
    地藏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一如既往的平和。
    “母親勿憂，此地，已是深淵最深處，任何天機推演之法，在這裏都會失效。”
    祂示意李薇去關注那些仍在陸續抵達的各路強者。
    “若非此地特殊，這些人，又怎敢跑到三位至尊的眼皮子底下晃蕩？”
    “至尊們身份神秘，誰也不清楚，在秩序尚存時，自己有沒有得罪過祂們。”
    “那時候大家都比較平和，偶爾犯點兒忌諱，永恒們或許不會計較......”
    “但如今嘛......新仇舊恨的......”
    【原來如此......】
    李薇心下稍安的同時，神識悄然蔓延。
    果然，她發現，這些趕來參加法會的強者，個個都遮遮掩掩，極少有用真麵目示人的。
    但行動間卻沒有半分遲疑，全都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那座巨山落去。
    有的尋了個山間平地，盤膝打坐。
    有的則落於猙獰的枯枝老藤之上。
    彼此間涇渭分明，互不打擾，竟顯得很有秩序。
    ......
    李薇對這奇異的一幕有些好奇。
    “這就是‘升仙法會’？”
    “既然是法會，怎麽沒人交流？”
    地藏解釋道：“此地來的，大都是曾經跌落位格的神話大能，如今不過重走一遍道途而已，輕車熟路，自然無需他人解惑。”
    兩人交流的同時，身形未停，很快便飛臨一處陡峭的崖壁。
    崖壁之上，有一塊天然向外突出的石台，麵積不大，恰好能容納兩三人坐臥。
    李薇與地藏對視一眼，身形一閃，便落在了石台上。
    轟！
    剛剛盤坐下來，兩股磅礴的煞氣便衝天而起，無聲地提醒著後來者，此地已然有人。
    ......
    做完這一切，李薇的視線投向山下。
    在她的感知中，那條汙穢長河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遠隔天涯。
    她望著星河中沉浮的一枚枚仿佛被黑泥包裹著的“星子”，再次傳音。
    “這些‘世界’，看著不太正常啊？”
    地藏歎息一聲。
    “都被汙染了啊，內裏......也不知變成了何等世道。”
    李薇的心緒同樣有些複雜。
    若是從前，她或許無法理解地藏話中的深意。
    但如今，她同樣掌控著數十個世界。
    已非常清楚，自己的一念，能對那些世界裏的生靈，造成何等翻天覆地的影響。
    此刻再看那條汙穢星河，她心中隱約生出一股淡淡的鬱氣。
    ......
    “你覺得......”她定了定神，繼續傳音，“祂們搞這一出的目的是什麽？”
    地藏的回答很直接。
    “這些世界，本就是三位至尊的主場，我等在其中留下‘他我’，變相的，也是在增強祂們的底蘊與力量......”
    李薇愕然，傳音都變得有些急促。
    “你怎麽不早說？”
    “稍安勿躁。”地藏連忙安撫，“多您一個，少您一個，於至尊而言，那點增強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說著，祂悄然指了指巨山上下，指了指漫山的強者。
    單是九階之上的存在，便有數十之眾。
    剩下的九階至強，也有大幾百人。
    這還不算那些陸陸續續仍在趕來的，以及數以千計的，跟著自家大佬過來湊熱鬧的普通九階。
    看到這般景象，李薇震撼於深淵強者數量的同時，也立刻明白了地藏的意思。
    自身無需付出什麽，便可以重回神話境界。
    他們或許都知道，至尊會因此變強......
    他們或許還清楚，最終來臨之時，這些世界也是至尊們的阻礙。
    大概率會被毀滅，連同所有人的“他我”......
    但，深淵眾強有的選嗎？
    自己如果不借助此次機會晉升神話，或許，不用等至尊出手，單是仇家就能滅了自己。
    【典型的囚徒困境啊……】
    【所有人都抱著‘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的心思，心甘情願地來給至尊們添磚加瓦。】
    【唉~我也一樣......】
    長長籲了口氣，李薇收起紛亂的思緒，隨口問了句：“永夜呢？”
    地藏回答：“大概也做了偽裝，不想被人認出。”
    “祂也有仇人？誰？”李薇好奇問。
    地藏：“‘天’至尊......”
    李薇：“......”
    【好家夥，仇家就是主辦方之一？這姐們兒有種啊。】
    ......
    從兩人抵達巨山，到現在，已然過了五天。
    就在她漸漸有些不耐煩的時候。
    三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宏大意誌，降臨了！
    轟！
    刹那間，巨山之上，數千名強者，無論修為高低，無論來曆如何，全都躬身行禮。
    “拜見至尊！”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匯聚成一股洪流，震蕩著整片空間。
    李薇為了不暴露，也跟著眾人一起躬身，同時死死按住心頭的各種雜念，生怕被那三位存在讀了心。
    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那三道意誌僅僅是一掃而過，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隨即一閃而逝。
    就在所有人緩緩起身的一瞬，忽有一個威嚴浩大的聲音，在每一個生靈的心底回蕩。
    “升仙法會，開！”
    哢嚓！
    籠罩於汙穢長河之上的無形禁製，豁然迸裂。
    那一顆顆原本模糊不清的“星子”，瞬間變得清晰，變得觸手可及！
    “謝至尊！”
    強者們再次躬身拜謝，聲音裏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激動。
    而李薇......
    已有一點真靈蓄勢待發，但並未第一時間“出擊”！
    她可不想做什麽“出頭鳥”，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力。
    至於真靈數量......
    至尊眼皮子底下，她可不敢一次搞幾十上百個，先看看風向再說。
    另外......李薇琢磨著，能不能給“昆侖鏡碎片”再加點經驗，然後......
    把這條星河打包帶走？
    我李小薇“辛辛苦苦”凝聚的“他我”，你們憑什麽毀滅？
    你說世界本來就是你們的？
    那你叫一聲，看這些世界答應不答應！
    切......
    還有，這漫山遍野的“經驗值”，不知道能不能經得住誅仙劍陣一輪收割。
    李薇單方麵認為，此事難以善了。
    等她發育好，必然是要跟老登們做過一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