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過去。
    李薇陸陸續續地，又分割出十二點真靈。
    每一次，她都顯得格外“嚴肅”，又帶著幾分“孤注一擲”的決絕。
    每一次，她都會“氣急敗壞”地將它們投入了下方長河。
    在外人眼中，這些真靈毫無意外地石沉大海，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自那以後，李薇整個人變得“焦躁”且“坐立不安”。
    她不再安然盤坐，而是時不時地起身，在小小的石台上踱步。
    周身的黑氣也跟著翻湧不休，將那股不耐與煩悶的情緒，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一次，她的表演很成功。
    因為她真實的情緒，確實也沒好到哪裏去。
    隻是，真正的緣由緣由，與旁人所見的截然不同罷了。
    【瑪德，還看？還看？】
    【你們幾個老登有完沒完？】
    【等著，都給我等著！咱們沒完！】
    【我可是很記仇的！】
    ......
    又過了五天。
    那種如芒在背的“窺視”感，終於消失了。
    李薇心頭一鬆，但並未因此放鬆警惕。
    她的表演仍在繼續，甚至變本加厲。
    她開始對著下方的汙穢長河“發呆”。
    黑氣籠罩下的身軀，散發著一股蕭索與頹敗的氣息，仿佛一個輸光了所有家當的賭徒。
    地藏也很上道，時不時地傳音過來，用溫和的語氣說些勸慰的話。
    “機緣之事，不可強求。”
    “您已嚐試多次，或許......是不得其法，不若暫且收手，靜觀其變。”
    李薇則用煩躁的意念回應。
    “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
    兩人誰也不知道，至尊能否解析出傳音的內容。
    但演起來，卻是誰也不敢怠慢。
    巨山之巔。
    “是我看走眼了啊......”
    黑的意誌波動，多了些落寞，似是失望。
    天冷哼一聲，帶著明顯的嘲弄。
    “哼，安心等待最終吧，不要再多事了！”
    說完，祂還不忘提及調查結果。
    “祂投入過真靈的，屬於我的世界，暫時沒發現什麽異常。”
    初的意誌平靜無波。
    “我這邊也一樣。”
    黑無視了嘲諷，再次感歎。
    “唉，本以為是個有趣的小家夥，能給咱們添點樂子，沒想到卻是個蠢材。”
    天：“你的眼光，一向如此。”
    黑：“老雜毛，你什麽意思？”
    天：“嗬嗬，蠢貨！”
    黑：“蠢貨罵誰？”
    天：“你當我會上當？少把精力用在耍嘴皮子上，你的實力，或許會比現在強些。”
    黑：“我......”
    祂正要火力全開，讓天見識見識什麽叫嘴炮。
    豁然間，祂住嘴了。
    因為祂察覺到，初似乎沉寂過了頭，情緒也有些沉凝。
    “初，怎麽了？”黑問。
    ......
    初沉默了很久。
    久到天和黑都以為祂不會再有回應的時候，祂的意誌才再度震蕩。
    “沒什麽，你們繼續。”
    天：“......”
    黑：“......”
    半晌，黑忍不住問：“你覺得，那小家夥確實有問題？”
    初：“不知道......”
    天不耐煩了。
    “既然覺得此人有異，直接殺了便是，何必為此費心？”
    黑立刻嘲諷起來。
    “別光動嘴啊，你倒是動手啊！讓我們也開開眼，見識見識‘天’至尊的威風！”
    “你！”
    “我怎麽了？說得不對嗎？！”
    兩道宏大的意誌再度碰撞起來。
    很快，話題就跑偏了。
    兩人的爭執，就那麽順理成章地、無足輕重地，轉向了相互攻訐與互揭老底。
    完全忘記了“出手”這個話題。
    初感應著兩人的念頭，自身的波動愈發深沉莫測。
    天墟，淩霄寶殿。
    日月山河簇擁的寶座之上，顧謹之捧著剛剛整理出的典籍目錄，靜靜瀏覽。
    他的氣質愈發高邈，威嚴日漸隆重。
    舉手投足間，已初具三界之主的氣象。
    丹陛之下，十幾名天墟的核心成員肅穆而立，無人吭聲。
    許久，顧謹之終於看完，他抬起頭。
    “勞煩諸位了。”
    “九天玄女”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陛下言重，此乃我等分內之事。”
    “何況，通過整理典籍，我等也獲益良多。”
    眾人紛紛點頭，態度真誠而謙和。
    ......
    顧謹之不含情緒地點了點頭，隨即看向“玄女”。
    “還未恭喜玄女前輩得證武仙。”
    昆侖武大校長馬思蕊剛剛證道武仙，華國普天同慶，武仙大宴連續辦了三天。
    顧謹之如此恭賀，等於直接道破了“九天玄女”的現實身份！
    擱在以前，揭露成員身份，是犯忌諱的。
    隻是，如今的“天墟”組織不同以往，大家雖然依舊戴著白玉麵具。
    可數月以來，天墟成員共同整理典籍，相互交流，各自的身份早已是心照不宣之事。
    ......
    馬思蕊聞言，再次躬身。
    “若非天庭重塑，神位升格，我還沒這麽快突破。”
    說著，她誠心誠意地再施一禮。
    “請陛下幫忙轉達，鄙人在此，拜謝大皇帝恩德！”
    她的動作，引起了連鎖反應。
    殿內所有天墟成員齊齊下拜。
    “拜謝大皇帝恩德！”
    ......
    看著這一幕，聽著他們的念唱。
    顧謹之麵具下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笑。
    他繃著臉，沉緩開口。
    “我會轉達的。”
    眾人這才直起身，陸續退出了大殿。
    ......
    宏偉的大殿內，此時，隻剩下丹陛之上的顧謹之與雲生了。
    “九階了？”
    雲生悠然開口。
    顧謹之搖頭。
    “自身仍是七階。”
    “靠著神位加持，才勉強九階......”
    “外界的話......勉強八階。”
    雲生頷首，低聲道：“神位仍在增強......我已能感應諸天，嚐試點化他我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
    “可是......這些諸天，是哪來的？”
    “‘升仙法會’中的那些世界嗎？”
    顧謹之默然，並未提及觀天鏡。
    那是李薇的秘密，說與不說，全看她自己。
    顧謹之不會越俎代庖。
    哪怕兩人之間的關係，已有了質的進展。
    想到那個吻，他有些出神。
    ......
    直到雲生溫潤的聲音再度響起，才將他驚醒。
    “她，是不是去了‘升仙法會’？”
    顧謹之：“......”
    雲生一擺手。
    “你不用說，我知道了......”
    顧謹之：“......”
    雲生揉了揉太陽穴，感覺無比棘手。
    如今的他，在不斷升格的神位加持下，實力已不弱於一些低層神話。
    即便如此，他都沒敢去“升仙法會”湊熱鬧。
    江......哦不，是李薇那家夥......
    當真是膽大包天。
    他已經考慮，要不要拚死潛伏到法會附近。
    看看一旦出事兒，有沒有機會接應一下這位“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