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星期四的淩晨，我和黑影做出了這個計劃，此時距離我們從倉庫逃出來，也不過三四個小時。
    我們一起敲定了全新的遊戲規則，這規則要符合以往的遊戲特征，比如殺人。這樣才能吸引主辦方來主動找我們，搶奪遊戲的權限。
    同時，我們也要讓規模盡量擴大，才能吸引到警察的注意。雖說是要揪出主辦方為我墊背，但隻靠我和黑影兩個人，不太可能殺光主辦方。
    為此，警察需要從遊戲一開始就活躍，這樣才能在第一時間協助我們掀掉主辦方的老窩。
    設計好了規則的細節，我和黑影就一起搞到了遊戲需要的材料。腕表是我們離開廢棄倉庫時在裏麵撿來的，順手就使用了。
    又從趙逸星的手裏弄來了芬太尼。當然，用的是花匠的名義，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交易。反正這家夥總是戴著麵具，假扮一下也沒有人認得出來。
    至於膨脹螺絲，黑影有自己的門路，我也沒有很在意。
    我們一起以最快的速度，趕工為每個玩家訂做了貼合尺寸的腕表。
    這之後，我們請來了好友王浩，設計出了可以偽裝成超自然現象的遊戲係統，他還了骨傳導的信號芯片，讓偽裝的效果更上一層樓。
    等做完了這些，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六點。我和黑影都忙活了一天，精疲力盡。
    “辛苦你了啊，老王。”我遞給王浩一瓶啤酒，慚愧地拍了拍他的背，“還得麻煩你做最後一件事，把‘遊戲規則’導入腕表裏麵。”
    “你是指導入大段的那種文字嗎？”王浩沒有客氣，直接打開了啤酒，“做不到。這腕表型號太老，裏麵的功能已經夠多了。再給我一兩天還好說。”
    老實說，我們耽擱不起。最好明天就可以開始遊戲，正好警局的那個唐隊長帶著一些人去了省會，現在是我們行動的最好時機。
    “求你了老王！看在你偷過我們這麽多外賣的份上。”
    黑影對著王浩懇求道。但很明顯這句話起了反效果，他的臉上頓時寫滿了不爽。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王浩仰頭灌了一口啤酒，“這塊表的能力已經到這兒了！又是麥克風又是交互的，已經到極限了！想要再導入什麽文件就自己去找個別的容器啊！”
    我和黑影聽著王浩發脾氣抱怨，尷尬地對視了一眼。
    “我們去，去找。您息怒。”黑影對著王浩搓了搓手，抱歉又諂媚地笑了笑，“您多休息休息，我們去去就來。”
    黑影拉著我走出了房間，留下了一臉不悅的王浩。
    “怎麽辦，還需要別的東西。”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計劃臨近實行，焦躁的情緒在心中不斷漫延開來。
    “正好，順帶去見一趟賀一琳。”黑影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還是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得埋上一個伏筆。我總感覺失憶之後，我們倆就不會有這麽聰明了。”
    “那行唄。”我也咬牙裝作出一個鎮定的樣子來，“分頭行動，一個去買材料，另一個去找賀一琳。其實找她也不是很有必要。”
    “為什麽？”
    我歎了一口氣，事已至此，還是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昨晚到今天，我一直沒有睡覺對吧。因為我總感覺，下次醒來，占據身體的就是不是我，而是‘他’了。”
    我體內的另外一個人格似乎有些躁動，一直是我強撐著，才勉強沒有失去身體的控製。
    “那我們就為‘他’做好準備。”黑影聽了我的話沒有喪氣，語氣反而更加堅定起來，“你們兩個用的是同樣的身體，同樣的大腦。我相信智商也一定不相上下。”
    “好吧。”
    對我有信心是好事，越是臨近行動開始，越要有信心。
    “那，出發吧。”
    很趕時間，沒有額外的煽情對話，我直截了當地推開了大門。
    “等，等一下……”
    黑影在我走出門之前，拉住了我的衣袖。
    房間裏的氣氛霎時間變得奇怪起來，即便是一直遲鈍的我，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我回過頭，看向這個相識多年的好朋友，臉頰的肌肉不情願地拉起嘴角。
    “怎麽這個表情，我們隻是分頭行動而已，又不是生死離別。”
    這番話說出來，我才發現了自己的失言。
    我好像的確是要死了。
    為了確保明天的遊戲的公平性，我們必須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醒來，和其他玩家一同參與遊戲。
    但這對我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就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一旦我睡去，再次醒來的，就會是“他”了。
    而“他”，會在明天的遊戲裏，死掉。
    換言之，這可能是我與黑影的最後一次見麵了。
    我看見低著頭的黑影，眼眶裏麵漸漸混濁起來。我該說些什麽？自欺欺人地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還是裝作沒看見一樣笑嘻嘻地糊弄過去？
    “那個‘設計者’的身份，你來拿吧。”
    我的雙手搭在了黑影的肩上，既然我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就應該把後事交代清楚了。
    “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死。你會記得我，會替我們報仇，然後恢複正常的、自由的生活。”
    聲音似乎有些哽咽，我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害怕，但我還是把希望和重擔都放在手中，壓在了黑影的肩上。
    路翩坐在齊萱苒身邊，靜靜地等著她醒來。除了衣服的破口和身上的血液之外，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熟睡的正常人。
    “我壓根就沒有想起來，當年那個小女孩是你。”路翩對著她說道，“你說你好端端一小姑娘，怎麽就變成變態了？”
    她就是那個因為沒有爸爸被欺負，結果被路翩救下的那個女孩。那時女孩抱著的兔玩偶，現在還掛在她的包上。
    “或者說那樣的環境造就了你這麽個畸形的兔子？”
    齊萱苒當然不會回答。路翩看著她，眼神裏的情緒複雜。
    “聊聊天吧，我們。”路翩伸出手按在腕表上，打開了麥克風，“感覺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與其他人正兒八經地聊天了。”
    聊天的對象自然不是昏睡中的齊萱苒，而是正在對麵竊聽的主辦方。
    皮衣女老大聽到路翩的話，把監聽的耳機拔掉，讓聲音在基地被直接外放出來。
    “我感覺，該想起來的記憶都已經回來了。雙重人格，我作為幕後黑手的全部心路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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