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含蓄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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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孟笙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隨後淺淺笑道,“沒什麽,就是覺得……這裝修風格,蠻像你的。”
    裴綏微愣,想起孟笙家裏那溫馨典雅的裝潢,牆上還會掛幾幅俏皮隨性的油畫。
    這些細微之處,便能體現出畫這幅畫的人的心境和性格如何。
    隨便琢磨一下,他就莫名想到之前在結婚證上看到的孟笙。
    漂亮溫柔,眼裏氤氳著明媚又燦然的光。
    她也是被孟家精心嗬護著長大的公主,性子有兩分純真和活潑,情理之中。
    回神再看自己這單調冷清,不顯什麽溫度的房子,確實沒什麽可比性。
    他抿了下唇。
    她話裏的含義自然也不難聽出來。
    “冷淡”、“漠然”、“寡言”、“疏離”這些形容詞,他從小聽過太多了。
    修長的手指撚著體溫計,他出聲問,“你覺得好……還是不好?”
    孟笙聞言,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意外。
    他是在指房間的裝修好不好,還是在說她那句話裏的含義,他冷淡的性子好還是不好呢?
    見他神色那般認真和專注,她張了張嘴。
    斟酌著開口,“每個人的性格、脾性,包括愛好興趣都不同,千人千法。
    就拿畫家來說,有些人終其一生隻喜歡一個風格,但美術的意境何其多?他們喜歡,或是執著於那單一的風格,可也並不代表他們不喜歡其他風格。
    以抽象立意的畫來說,大多數的人其實品不懂其中深意。
    可真正愛美術之人,是不會因自己品不到其中深意而去詆毀那幅畫亂和難看。”
    說到後麵,她唇角彎起的弧度漸深,沉靜漂亮的杏眸裏閃著兩縷柔和的光。
    掛在外邊天幕上的星星好似在頃刻間都黯然失色。
    裴綏撚著體溫計的力道忽然加重了些。
    聲音也不由多啞了兩分,“那你現在喜歡嗎?”
    喜歡這裝修風格嗎?
    還有,喜歡……我嗎?
    孟笙一愣,當即就捕捉到他眼底迸發出來的一絲灼燙的火光,似有燎原之勢。
    霎時,她整個人好似深處火海,卻無處掙紮,隻能任由自己的血液慢慢被煮沸。
    到最後,連帶著緊繃的神經和被火燒得燥跳不已的細胞都化成了一縷名為“悸動”的青煙,徐徐飄在空中,尋不到歸處。
    這波含蓄的表白來得猝不及防。
    宛如一個炮彈,直直從空中落下,差點就將孟笙心裏築起的城牆攻陷下來了。
    她的心不受控製的“咚咚咚”跳動著,一絲奇怪的感覺正在如電流一般穿過全身。
    嗯,不能否認。
    她的心此刻,確實因為他的話,以及他沉沉的目光而……亂了。
    喜歡嗎?
    她在心裏反反複複問了好幾遍自己。
    可好像尋摸不到答案。
    她對裴綏起初的感情更像是互幫互助的朋友,那現在呢?
    或許是有變化,可……
    她才從婚姻那處枷鎖中,奮力又辛苦地掙脫出來。
    可那些絕望和痛苦的餘韻還殘留在身體各處,她無法忽視。
    如今,婚姻的那道坎,就在她在心裏築起的城牆後。
    即便城牆塌了,那道坎依然會在。
    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真可笑。
    她曾經也向往美好的愛情和婚姻,畢竟有自己父母那樣恩愛的榜樣,她又何曾不會幻想?不曾熱烈?
    可到最後,她又得到了什麽?
    現在之所以總是畏畏縮縮,瞻前顧後,也遲遲打不開自己的心房。
    這些,都是敗餘瓊華和商泊禹母子所賜。
    兩人沉默間,裴綏捕捉到她眼底片刻的渙散。
    這是……走神了?
    在他這麽正兒八經又認真的表白下走神了?
    追妻之路,似乎,還有點遠。
    他無奈地扯了扯唇角,不由想著,她才離婚不久,自己這麽做,是不是著急了些?
    在她沒有理清那團麻線時,他無故出手,更容易打亂她的節奏。
    可……
    感情之事,像個無解的數學題,他除了在旁邊寫一個“解”字之外,好像找不到也理不清其他思緒。
    視線從她臉上輕移到她手裏的東西,自然而然地岔開話題,“這是退燒藥?”
    孟笙沉浸在某個沼澤的思緒忽然被這道清洌低沉的嗓音強行拉上了岸。
    怔怔然地看著她,開口時,莫名覺得口腔裏有兩分酸澀。
    或是糾結,或是猶豫不定,也或是因看不清自己心的燥亂。
    “對,我看過生產日期了,不過,家裏就隻有這一種退燒藥,等會配著昨晚從醫院拿回來的消炎藥一起吃就好。
    我還帶了兩貼冰貼,等會可以給你物理降溫,你先量體溫,我去給你接溫水……”
    說著,她往廚房方向走,忽然又想起來,“對了,空腹吃藥不好,你是不是得吃點東西再吃藥?”
    裴綏輕輕點頭,“嗯。冰箱裏有食材,我量完體溫過去……”
    “你先坐著吧,我能去看看冰箱嗎?”
    孟笙打斷他的話。
    裴綏頓住步子,應著,“嗯。”
    孟笙淺淺一笑,徑直進了廚房。
    和她家不同,裴綏家的廚房和溫馨搭不上邊,明明開火的痕跡挺明顯的,但仍舊沒什麽煙火氣。
    冷冷清清的。
    冰箱裏的東西還算齊全,也特別規整,一些飲料和水,一些蔬果,還有麵包和雞蛋,所有都井井有條。
    孟笙正準備拿雞蛋出來,裴綏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他聲音有些沉,“既然要做早餐,就做兩人份。”
    孟笙側頭看他,沒有矯情和不好意思,點頭應下,“好。”
    她廚藝說不上好,煎了兩個荷包蛋和培根、火腿片,又煮了兩碗清湯麵。
    一份簡簡單單的早餐就這樣完成了。
    體溫計上顯示三十九度四。
    這算高燒了。
    吃過早餐,裴綏便出了一身虛汗,人反倒是清醒了兩分。
    他回房間換了套衣服,孟笙就說要看他手臂上的傷。
    有沒有紅腫出血什麽的。
    裴綏深深看她一眼,隨後單手將衣服脫下來。
    他穿的是另外一件淺色圓領居家服,傷口在肩膀下方七八公分左右的位置,袖子擼上去比較費勁,也看不太清。
    還容易碰到傷口。
    孟笙被他這脫衣服的舉動給嚇了一跳,請不自己地往後退了兩步。
    裴綏風輕雲淡地開口,“看吧。”
    這話說的,就好似她是什麽孟浪之人,對他提出了什麽非分的要求。
    讓他在萬般無奈之下,隻能選擇妥協。
    “……”
    孟笙一陣無語和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注意到她的視線,裴綏輕掀眼皮,淡然地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