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血月妖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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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如盤,懸在妖森上空,將漫天枝葉染成鐵鏽色。葉無殤足尖點在一根橫斜的古藤上,目光掃過下方被血水浸透的泥沼——三百名妖族精壯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中,喉管皆被整齊劃開,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
    “是‘蝕骨魔蝗’的毒。”白霜握緊腰間玉笛,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玄霄座下‘黑煞七魔將’中的毒魔·屠九。”她忽然抬頭,森綠瞳孔映出樹影間晃動的黑袍身影,“小心!他在——”
    話音未落,無數細小的蟲鳴從四麵八方湧來。葉無殤本能展開九幽魔盾,隻見萬千青黑色蝗群如驟雨般撞在屏障上,每隻蝗蟲背上都刻著陰邪的魔紋,觸須掃過護盾便發出刺耳的滋滋聲。
    “仙界走狗,倒會挑地方殺人。”葉無殤冷聲道,掌心魔焰騰起,“妖族的血,該讓你百倍償還。”他指尖輕彈,三簇幽藍火苗破空而出,瞬間在蝗群中爆開。魔焰過處,蟲群化作飛灰,卻有更多蝗蟲從腐葉下、樹洞裏鑽出來,如同黑色浪潮般淹沒視野。
    “小崽子,有點意思。”沙啞的笑聲從頭頂傳來。葉無殤抬眼,隻見一名渾身纏滿毒藤的壯漢倒掛在樹冠上,腰間懸著七隻青銅鈴鐺,每隻鈴鐺裏都封印著怨魂厲鬼。屠九舔了舔嘴角的毒液,“你以為殺了我的蝗群就能報仇?告訴你,這妖森裏每片葉子下都埋著屍體,每具屍體都是我的煞蟲巢穴——”
    他忽然搖動手腕,七枚鈴鐺同時作響。地底下傳來悶雷般的震動,無數白骨從泥沼中破土而出,白骨上爬滿密密麻麻的毒蝗,形成一個個高達丈許的“蟲骨巨人”。白霜臉色大變,玉笛橫在唇邊吹出尖銳的音波,音波所過之處,蟲群暫時退散,但更多白骨仍在不斷湧出。
    “無殤,這些都是被玄霄害死的妖族修士!”她咬牙道,“他們的魂魄被煉成了煞蟲的宿主!”
    葉無殤瞳孔驟縮。他見過仙界的偽善,卻從未想過玄霄竟能惡毒到這種地步——用妖族修士的屍骨豢養魔蟲,再反過來用這些魔蟲屠殺妖族。他深吸一口氣,九幽魔功在經脈中奔騰,黑發無風自動,額間浮現出暗紅色魔紋。
    “屠九,你可知道,九幽地獄最恨的是什麽?”他緩步走向最近的蟲骨巨人,掌心魔焰凝結成利爪形狀,“不是殺戮,是褻瀆。”話音未落,他猛然抬手,魔焰利爪直接貫穿巨人的頭骨。黑色毒血混著蟲屍噴湧而出,卻在觸碰到魔焰的瞬間化作青煙。
    屠九臉色微變,終於不再輕敵。他揮手撤去蟲群,七枚鈴鐺同時飛向空中,鈴鐺裏溢出的黑霧凝聚成七個披頭散發的女鬼,每個女鬼都瞪著空洞的眼窩,指尖滴著黑血。葉無殤嗅到黑霧中的腐屍氣息,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封印時的片段——玄霄正是用這種陰邪術法,將魔尊的一縷殘魂困在鈴鐺裏。
    “小心!這些是‘七煞鎖魂鈴’!”白霜的音波震碎一個女鬼,卻見碎掉的黑霧又重新聚合成形,“必須毀掉鈴鐺本體!”
    葉無殤點頭,身影一閃便衝向屠九。然而剛到近前,他忽然感到一陣心悸,本能側身避開——一道漆黑如墨的劍氣擦著他的臉頰劃過,在他頸側留下一道血痕。劍氣餘勢未減,直接劈斷旁邊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樹,樹幹斷裂處竟瞬間碳化。
    “怎麽回事?”葉無殤皺眉,他明明感知到屠九的氣息在正前方,這道劍氣卻像是從另一個方向襲來。
    “葉無殤,好久不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無殤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那是他自己的聲音,帶著三分冷冽,兩分譏諷,還有一絲近乎癲狂的笑意。
    他緩緩轉身,隻見一名白衣男子負手立在血月下,衣袂無風自動,麵容與他一模一樣,唯有眼中跳動著幽藍鬼火,眉心印著一枚六芒星魔紋。白霜驚呼出聲:“這是......你的分身?”
    “準確來說,是三百年前被玄霄剝離的魔尊殘魂。”分身勾唇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小崽子,你以為玄霄為何放任你在煉丹閣長大?他早就算準了幽冥魔尊會轉世,故意留著你這具容器,等著幽冥破封之日——”
    “住口!”屠九突然暴喝,七枚鈴鐺同時飛向分身,“玄霄大人豈容你這殘魂汙蔑!”
    分身抬手輕揮,一道漆黑劍氣掠過,七枚鈴鐺瞬間爆成碎片。屠九慘叫一聲,胸口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不甘地瞪著分身:“你......你怎麽會有玄霄大人的......”
    “‘斬天劍訣’?”分身冷笑,“三百年前,玄霄就是用這招劈開魔尊的護體魔罡。可笑你等魔將還以為他是仙界棟梁,卻不知他才是最貪婪的那個——”
    他忽然看向葉無殤,眼中鬼火大盛:“三百年前,玄霄以‘拯救三界’為名封印魔尊,實則是想奪取魔尊的‘九幽本源’。他故意在封印中留下漏洞,就是為了讓幽冥每隔百年就有破封的跡象,這樣他就能以‘護界’之名吞噬外泄的魔氣,增強自身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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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無殤隻覺腦海中轟然作響。他想起玄霄每次見到他時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想起煉丹閣禁地中那道若有若無的魔氣,想起仙界明明有能力徹底清剿妖族卻總是留有餘地......原來一切都是陰謀,玄霄根本不想消滅魔族,他隻是想養寇自重,用三界的鮮血來澆灌自己的長生大道。
    “不可能......”白霜踉蹌後退,玉笛掉在地上,“當年仙界與妖族簽訂的《清濁條約》......玄霄作為監證人......”
    “條約?”分身嗤笑一聲,“不過是騙騙你們這些蠢妖的把戲。玄霄早就和魔族暗中勾結,他甚至幫著魔族培養魔將——比如屠九之流,表麵是魔族爪牙,實則每一滴血液都被玄霄種下了控魂咒。”
    屠九聞言劇烈顫抖,驚恐地看向分身:“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他的血,我嚐過。”分身抬手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屠九甚至來不及慘叫,便化作一團血霧消散在風中。血霧中飄出一枚黑色玉簡,分身屈指一彈,玉簡便飛向葉無殤。
    “這是玄霄與魔族密談的魂玉簡,裏麵有他勾結魔族的全部證據。”分身目光微暗,“三百年前,我拚盡全力才從他手中搶下這東西,卻被他打成殘魂,困在封印裏不得超生。現在......該由你完成未竟的事了。”
    葉無殤接過玉簡,指尖觸到玉簡上斑駁的血痕,忽然感到一陣眩暈。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金碧輝煌的仙宮深處,玄霄與一名黑袍男子對坐,兩人杯中盛著暗紅色液體,細看竟是凝結的人血;陰森的地牢裏,無數妖族修士被剝去妖丹,慘叫著淪為魔蟲的宿主;還有三百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封印之戰,魔尊拚盡全力轟向玄霄的那一掌,卻在最後關頭偏了三寸......
    “原來......是他故意放水。”葉無殤喃喃道,隻覺心中有什麽東西正在轟然崩塌。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魔尊轉世,是背負罪孽的異類,卻沒想到真正的罪孽之源,竟藏在仙界最高處,披著最聖潔的道袍,用最正義的名義,行最卑劣的事。
    “現在你明白為何我總要提醒你‘不要相信仙界’了吧?”分身忽然逼近,指尖點在葉無殤眉心,“玄霄想要的,是你的九幽本源。一旦幽冥破封,他就會用你這具轉世之軀作為容器,融合幽冥的殘魂,成為真正的‘永恒魔尊’——屆時三界將再無生靈能阻止他。”
    白霜猛地抬頭:“所以玄霄才會放任無殤覺醒魔功?他是在等......等幽冥破封的那一刻?”
    “聰明。”分身退後兩步,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幽冥的殘魂已經迫不及待了,再過三日,血月最盛之時,封印將徹底鬆動。玄霄會在那時動手......而你,葉無殤,必須在那之前做好選擇——”
    他忽然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是成為他的容器,還是......繼承真正的魔尊之位,用魔心碾碎這虛偽的三界?”
    話音未落,分身化作萬千黑霧消散在血月之下。葉無殤握緊玉簡,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白霜輕輕握住他的手,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稍稍清醒。遠處,妖森深處傳來沉悶的震動,像是某種遠古巨獸正在蘇醒。
    “無殤,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陪著你。”白霜輕聲道,“但現在,我們必須先去阻止玄霄的陰謀。或許......或許可以利用玉簡裏的證據,讓仙界其他仙尊看清他的真麵目?”
    葉無殤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看向血月,眼中魔紋流轉:“玄霄經營百年,仙界早已遍布他的耳目。就算我們拿出證據,他也能反咬我們是魔族奸細。與其寄希望於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尊,不如......”
    他忽然露出一抹狠厲的笑,掌心魔焰大盛,將玉簡緩緩融入體內:“不如讓玄霄嚐嚐,被自己的陰謀反噬的滋味。三日後血月之夜,我會親自去封印之地,做那個打破棋盤的人。”
    白霜看著他眼中跳動的幽藍火焰,忽然想起妖族古籍中的記載:“魔心證道者,非正非邪,唯憑本心。當三界陷入混沌,唯有以魔心為劍,斬破一切虛偽。”她握緊腰間的玉笛,森綠瞳孔中閃過堅定:“好,那我們就賭一把——賭你能以魔心證道,賭這三界值得被重塑。”
    血月之下,妖森中的蟲鳴漸漸平息,隻剩下風吹過枯枝的沙沙聲。葉無殤望著遠處被黑霧籠罩的封印之地,想起分身消散前那抹複雜的眼神——那是不甘,是期待,亦是解脫。或許從三百年前那場陰謀開始,一切就早已注定,而他,葉無殤,作為魔尊轉世,終將在血月之夜,做出屬於自己的選擇。
    他深吸一口氣,九幽魔功在經脈中運轉,將屠九殘留的魔氣全部煉化。白霜撿起地上的玉笛,忽然輕笑一聲:“說起來,玄霄大概沒想到,他眼中的‘容器’和‘獵物’,竟會聯手將他的棋盤攪個天翻地覆。”
    葉無殤轉身,對著她露出一抹久違的笑:“所以他更想不到的是——當魔心與人心共鳴,當黑暗與光明交織,真正的魔尊,才剛剛開始蘇醒。”
    血月漸隱,東方泛起魚肚白。妖森深處,一株千年槐樹緩緩張開樹皮,露出裏麵被封印的青銅古鍾——那是玄霄為幽冥破封準備的最後一道祭品。而在古鍾上方,葉無殤與白霜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隻留下一串帶血的腳印,指向三日後的終局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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