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最近，有一件事看不懂。
    正是朱允熥要救濟那些不起眼的老兵，帶著那麽多皇叔一起逃課，但朱元璋對此不聞不問，黃子澄去告狀了，但也沒有結果，反而被朱元璋趕出去。
    正因為看不懂，才需要找個專業人士給自己分析。
    除了姚廣孝，朱允炆找不出第二個，能給自己分析的人了。
    這段時間裏麵，姚廣孝秘密住進了朱允炆家裏，幫朱允炆怎麽裝可憐來吸引朱元璋的關注。
    朱允炆逐漸的，對姚廣孝給予更多的信任。
    “大師，事情大概這樣了。”
    朱允炆擔心道：“皇爺爺為何，不對這件事做點什麽，也不處罰任何人呢？”
    傷殘的老兵在他眼裏，不過是比農民慘一點的普通人，他們能為大明傷殘，對朱允炆而言，那是他們的榮幸。
    真沒必要，對他們有太多的關注。
    “殿下，糊塗了。”
    姚廣孝聽完了，再想了想，長歎了口氣。
    其實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故意不和朱允炆說，他是幫朱允炆打敗朱允熥，而不是要朱允炆在軍中收獲軍心、聲望等。
    一個隻有文官，能被他控製的朱允炆，將來朱棣要起兵，搶了那個位置，那是輕而易舉。
    再看朱允炆對當兵的，完全沒有感覺，姚廣孝就明白，萬一打起來，朱允炆可能毫無勝算，必敗無疑。
    “為什麽？”
    朱允炆一聽就慌了，自己怎麽可能糊塗了呢？
    但是，姚廣孝說糊塗，一定是自己糊塗了，這可怎麽辦？
    姚廣孝說道：“三皇孫此舉，一可以得到軍中將士的軍心，便於他立威，收服軍中將士。”
    “殿下試想一下，將來讓你奪嫡成功，但三皇孫手握重兵，他可能如何？”
    此話一出，朱允炆恍然大悟，進而臉色蒼白。
    如果朱允熥手握重兵，能放過自己？
    他根本想不到，那些傷殘老兵的作用那麽大，隻是單純的瞧不起，從來不放在心上。
    “第二，三皇孫幫了他們，就是仁義、仁善。”
    “二皇孫什麽都不做，那是冷漠無情，薄情寡義，從而很容易能讓陛下想到，殿下未來對待藩王，也是那麽薄情寡義。”
    “所以我說，殿下糊塗啊！”
    姚廣孝長歎道。
    朱允炆聽著，有些失魂落魄。
    他最怕的正是最近積累的優勢，一下子又要全部沒了，好不容易通過裝可憐得到重視，但又被朱允熥破壞了。
    “我……我也去給傷殘老兵送錢。”
    朱允炆匆忙地起來。
    “殿下，沒用的。”
    姚廣孝搖頭道：“殿下現在才動手，意義不大，反而讓陛下覺得，你很做作，更不喜了。”
    “那我該怎麽辦？”
    朱允炆問道。
    姚廣孝道：“要麽從一開始就跟在三皇孫身邊去做，要麽什麽都不做，當作不存在的，接下來我再為殿下慢慢謀劃，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朱允炆這才慢慢冷靜，確實急不得，道：“多謝大師的指點，我……我險些又誤了大事！”
    言畢，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隻覺得姚廣孝，比起方孝孺他們三人，要厲害太多了，能有姚廣孝扶持，朱允熥可以拿什麽來和自己爭？
    ——
    “陛下，查出來了。”
    蔣瓛畢恭畢敬地站在朱元璋麵前，道：“二皇孫身邊，確實多了個人輔助，此人是個和尚，佛號為道衍，當年陛下為皇後祈福，讓諸皇子一起祈福，道衍正是那時候跟了燕王殿下。”
    對於朱允炆身邊的情況，朱元璋不是不知道。
    隻是知道的，沒有朱允熥那邊的多。
    因為朱元璋更關心朱允熥，想看看那個逆孫具體做了什麽，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他這個皇爺爺還能及時指點。
    越是關心，越忍不住，讓錦衣衛去看著朱允熥。
    隻不過，朱允炆最近比較反常，朱元璋如何不知？
    隻是沒有提出來，讓錦衣衛靜悄悄地查。
    “老四的人？”
    朱元璋冷笑道：“這個老四，咱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也不是個甘心寂寞的人。”
    想到朱棣在離開之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老朱更是冷笑，都要離開了，還安插人到朱允炆身邊，讓兩個侄兒互相鬥爭。
    “這個老四，滿身壞心眼！”
    朱元璋說道：“允炆最近的做法，都是那個和尚教的吧？”
    蔣瓛低頭道：“根據調查，二皇孫第一次反常前，見過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而那個和尚最喜歡穿黑色僧袍。”
    盡管他沒有說明，就是姚廣孝，但從這番話可以聽出來，就是姚廣孝教的。
    “當了和尚，還六根不淨。”
    朱元璋微微眯了眯眼眸，問道：“他們還做了什麽？”
    蔣瓛搖頭道：“暫無其他，不過二皇孫剛才又去找那和尚，聊了好久，至於聊的是什麽，暫時不知。”
    他們錦衣衛暫時沒辦法靠近偷聽，錦衣衛是很厲害，但也不是無所不能。
    “要不，把那和尚……”
    蔣瓛說著，手掌在脖子前麵一拉。
    做了一個，要抹脖子的動作。
    “先留著。”
    朱元璋暫時不想殺那妖僧，總得給那逆孫上上難度，增加一下壓力。
    看得出來，那妖僧的能力，比方孝孺三個大聰明要好很多，逆孫有這樣一個敵人在，讓他可以更快成長，更快接過自己的位置。
    老四做的事情，不一定是好事，但他那句話，提醒了朱元璋，皇孫一直順風順水，沒有經曆過任何挫折，是成熟不起來，也長不大。
    朱允熥現在就是太順利了，朱元璋想給他製造一些挫折，那就讓那個妖僧作為考驗的一部分。
    “是！”
    蔣瓛道。
    “還有其他嗎？”
    朱元璋問道。
    蔣瓛道：“舳艫侯朱壽，去見了宋國公馮勝，他們在商量一件，關於三皇孫的事情。”
    朱元璋問：“那小逆孫，是否又有什麽特殊的想法？”
    今天去救濟傷殘老兵，這事他是知道的，但按照他對朱允熥的了解，隻有送糧送布的救濟，肯定還不夠。
    想要讓那些老兵，再無顧慮，才是朱允熥想要的，這才是真正的仁善，也是朱元璋認同的仁善，而不是朱允炆那種虛假做作的。
    蔣瓛說道：“三皇孫殿下，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並且和舳艫侯詳細地討論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