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四，比老二和老三還要不省心。”
    朱元璋自言自語道：“允熥去找道衍這件事，老四一定會知道，道衍也會告訴老四，咱倒是期待，老四知道了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到時候他們之間，可能還會有什麽鬥爭。
    有鬥爭是好事。
    他的逆孫，需要在鬥爭中成長。
    朱元璋不把呂家那麽快收拾了，也不壓下那些文官，正是想讓朱允熥在鬥爭之中盡快成長起來。
    本來培養朱標當皇帝，培養了那麽多年，但朱標沒了，讓他心如刀割，隻能再培養一個。
    繼續開小號。
    但是，朱元璋看著自己這個年紀，覺得沒有多少時間，必須要盡快把朱允熥培養起來。
    如果直接讓朱允熥當儲君，少了很多鬥爭，不容易培養能力，唯有放開手，讓朱允熥去鬥爭，去掌握兵權、搶奪權力。
    萬一做錯了什麽，其實沒所謂，隻要過程沒問題就好了，做錯的那些，他會幫朱允熥處理幹淨，這是他作為一個爺爺，應該做的事情。
    蔣瓛聽了朱元璋的話，什麽都不敢說了，隻是低下頭，當作聽不到的。
    “允炆那邊，如何了？”
    朱元璋又道。
    “暫時無事。”
    蔣瓛低頭道：“呂家的事情過後，二皇孫每天隻是讀書，不再做其他，呂家的人安分守己了。”
    朱元璋冷聲道：“呂家敢不安分守己？嗬……”
    如果還敢，朱元璋不等朱允熥動手，忍不住先把呂家給弄死。
    “呂家和那些文官，是不是真的有關係？”
    朱元璋問的，是呂家的江月樓，有那麽多文官去的後續結果。
    呂家肯定會幫朱允炆拉攏文官，在拉攏的途中有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交易？肯定是有的。
    朱元璋不相信那些官員都是幹淨的，隻是他不想查，如果要查，不知道又會死多少人。
    “有關係。”
    蔣瓛說道：“其中得到好處最多的，是戶部尚書趙勉和左都禦史詹徽。”
    “他們啊？”
    朱元璋的眼眸裏，殺意凜然，冷聲道：“先留著，看允熥能不能把他們找出來。”
    這也是一種考驗，他現在給朱允熥安排的任務，或者讓朱允熥放手去做的事情，都是考驗，如果連幾個貪官都查不出來，說明朱允熥還是差了點。
    對於給朱允炆的考驗，現在朱元璋懶得安排。
    經曆過那麽多事情，他的心思全部放在朱允熥身上，還是認為，朱允熥更合適。
    “是！”
    蔣瓛道。
    匯報完畢，他先下去了。
    朱元璋再看堆積如山的奏章，長吐了口氣，大明怎麽那麽多事務？但他依舊很卷，拚了命的幹活。
    隻不過，近段時間，朱允炆經常在他麵前出現。
    偶爾讓朱允炆看看奏章，倒也輕鬆很多。
    也是因為這樣，給朱允炆看到了一點不多的希望，認為能看奏章了，老朱一定會選自己，那麽朱允炆更努力，近段時間在朱元璋麵前做了很多事情，自以為把好感刷滿了。
    可以給朱允熥增加壓力，朱元璋還是樂意的，讓逆孫的奪嫡，不要那麽輕鬆。
    權力的鬥爭，從來不是輕鬆的。
    “傳咱口諭，明天讓二皇孫三皇孫進宮。”
    朱元璋準備，把奏章分給他們看。
    ——
    口諭來到朱允熥那裏的時候，一聽就懂了，大概是老朱忙不過來，拉他們進宮幫忙看奏章，處理部分政務。
    “這就是高度集權，沒有丞相的壞處。”
    朱允熥想著又道：“要不，先提出內閣？”
    他一直認為，朱元璋的壽命其實可以更長一些，主要是太累了，把壽命累得越來越短。
    比如說朱標的死，肯定和沒日沒夜處理政務有關係，被老朱累的。
    現在老朱親自處理政務，沒有人幫忙減輕負擔，也是累得不行，時間一長，再加上年紀又大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如果朱元璋沒那麽勞累，興許還能多活幾年，朱允熥自然樂意看到朱元璋多活幾年了。
    反正他又不心急。
    朱允炆急不急，這不是他需要擔心的了。
    第二天，天亮後。
    朱允熥隻好進宮，不過冤家路窄，遇上了同樣準備進宮的朱允炆，他們雙方誰也瞧不起誰，敵視地看了對方一眼，大步走進洪武門，一直到武英殿內。
    得到吉祥的通傳，他們才能進門。
    朱元璋已經讓通政司的官員，把所有的奏章，全部搬上來。
    “你們坐！”
    朱元璋表情上，看不出心情如何。
    他們二人坐下來後，通政司的官員，首先把奏章分發給他們二人。
    “幫咱看奏章，以前是你們父王看的，現在是你們幫咱了。”朱元璋提起朱標，心裏又有無限的掛念。
    “是！”
    他們齊聲道。
    朱允炆沒少來刷臉，看奏章對他而言很熟練，隨便打開就看了。
    打開奏章的時候，還不忘挑釁地看了朱允熥一眼，好像在告訴朱允熥，我經常可以來皇爺爺這裏看奏章，你呢？
    你什麽都沒有！
    對於這麽囂張的挑釁，朱允熥一般不會理會，和他計較隻會拉低自己的檔次。
    可是，在朱允熥打開第一份奏章的時候，表情瞬間有些精彩了。
    因為第一份就是和朱允炆有關，昨天早上，朱允炆外出遇到混入人群的盜賊，應天府的府尹孟端捉了七個嫌疑人回來，但到底誰是盜賊，一時間分不清楚。
    是朱允炆慧眼識人，分辨出那個盜賊是誰，幫應天府捉拿賊人。
    孟端今天上奏，大篇幅描述朱允炆的厲害，請求朱元璋嘉獎朱允炆，奏章寫得天花亂墜。
    朱允熥：“……”
    朱允炆那個廢物，還有慧眼識人的本事？
    水！
    這件事，絕對很水。
    擺明了就是有人，要幫朱允炆造勢，營造出一種，朱允炆很厲害的人設。
    但是，這份奏章，為什麽會在自己這裏？
    朱允熥覺得，一定是老朱故意的。
    那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想故意這樣做，來給自己增加壓力？
    朱允熥忍不住抬頭，往老朱看去。
    正好老朱也看過來，那個眼神有些狡黠，擺明了在告訴朱允熥，我就是故意的。
    但，這樣還沒完。
    “允熥，念一念你手頭上的奏章。”
    朱元璋保證，他絕對是故意的，隻是想給朱允熥增加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