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報，大明日報……”
    賣報郎繼續走街串巷，新一天的大明日報，終於又發行了。
    戴德彝走在街道上，買了一份今天的大明日報，回了居住的客棧後，攤開看了看。
    頭版就是一篇文章。
    “景清？”
    戴德彝看到這個名字，很陌生，再看內容，說道：“竟然是科舉的文章，這個景清也是這次會試的讀書人，他居然還把文章登報？”
    他饒有興趣地，繼續看下去。
    但是越看，眼神越深邃，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隻覺得很不可思議，然後把昨天的報紙也拿出來。
    攤開就是胡嗣宗的文章。
    “差太遠了。”
    戴德彝皺起眉頭道：“一甲第三，應該是景清才對，胡嗣宗的文章，遠不如景清的。”
    他繼續查看，昨天報紙上刊登的榜單，最終在三甲末尾，找到了景清的名字。
    “就算不是一甲，至少也是二甲頭等。”
    “景清竟然在三甲末尾，這……怎麽可能？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戴德彝再想到之前張信來找自己的事情，那個胡嗣宗也在，還有張信曾給過他不少的暗示。
    這一切仿佛都在說明，一個很可怕的問題。
    今年的會試，有人操控結果，導致像景清這樣的大才，隻能是三甲末尾。
    “景清大概是昨天看了胡嗣宗的文章，很不甘心，才把自己的文章也登報。”
    “換做是我，也不甘心。”
    “科舉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也有人敢操控結果，他們……他們……”
    “我應不應該，把這件事揭露出來？”
    戴德彝想到了這一點，陷入沉思。
    畢竟他也是南方的讀書人，以後還是南方官員，盡管沒有去抱團，但他的心還是向著南方。
    然而，科舉追求的是公平公正，現在他們南方官員為了控製結果，把南方的讀書人塞進一甲，罔顧公平，暗箱操作，長此以往科舉還是科舉嗎？
    豈不是變成了，他們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戴德彝的心越來越糾結，不知道應不應該，去舉報這件事。
    舉報不為南北之爭，隻為公平。
    ——
    今天的報紙發行，瞬間引起了北方讀書人的躁動。
    因為報紙上明確寫了，景清就是北方讀書人，很快又有一個消息傳出去，這一次科舉，北方讀書人隻有五個人上榜。
    他們的文章，都寫得很好。
    景清的更好，但全部在三甲末尾，不得出頭，他們再看到報紙上景清的文章，所有北方讀書人都要炸了。
    不公平！
    這一次科舉，絕對不公平。
    一定有人舞弊。
    各種關於舞弊的消息，開始傳出去了，看到這些北方讀書人這樣鬧，南方讀書人逐漸感到不爽了。
    因為北人不服氣，說他們南人手段齷齪。
    於是乎，南北又開始對立。
    北人說南人作弊，南人說北人沒實力，爭吵便是如此開始，但也幸好隻是爭吵，還沒有動手打起來。
    現在的讀書人，早就不會武德充沛。
    即使北方讀書人，也是收斂的，他們打不起來，可是現在的讀書人，都聚集在金陵，隨處可以聽到他們爭吵的聲音。
    至於城內的普通人，看到他們吵得厲害，並沒有幹預，隻是坐在旁邊吃瓜，多了不少樂趣。
    監察禦史王度從家裏，正要回去官署上班，走到半路上，就聽到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
    “發生了什麽事？”
    王度問道。
    還不等外麵趕車的車夫回應，便傳來了一道聲音。
    “學生拜見禦史王大人。”
    有人帶頭攔路了，剩下的人，一起紛紛說道：“學生拜見禦史王大人。”
    王度微微皺眉，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無奈唯有掀開馬車的簾子，看了看他們，問：“怎麽了？”
    眼前的都是讀書人，剛經曆了科舉，這些讀書人還聚集做什麽？
    考上了的，等通知。
    考不上的，該回去準備下一屆再考。
    這兩天裏麵，王度沒有看報紙，暫時還不清楚發生在讀書人當中的事情。
    攔下馬車的讀書人，帶頭的是那位陳兄，朗聲道：“學生是來請求王大人幫忙的，我們都是山東讀書人。”
    聽到是自家老家的人，王度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陳兄說道：“這一次科舉，北方讀書人，隻有五個人上榜，我們山東讀書人，沒有任何人上榜，這是我們的考試時寫的文章，請王大人過目。”
    他的身後，還有一個讀書人遞上了他們的文章。
    王度聽到那麽大一個山東，孔孟之鄉，竟然沒有一個讀書人能榜上有名，臉色這就沉下去。
    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王度終於明白他們攔路的原因，再想到北方隻有五個人榜上有名，要知道參加會試的人數不少，錄用人數是一百人的。
    一百人裏麵，隻有五個北方人？
    同樣作為北方人的王度，馬上醒悟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他看了看外麵，大街上攔路不太好，道：“你們隨我回去，再給我說明白到底怎麽一回事。”
    “多謝王大人！”
    陳兄他們一起齊聲說道。
    “回去！”
    王度又道。
    馬車轉向，不再去官署上班了。
    王度帶領他們回了王家，道：“把你們的文章，給我看看。”
    “是！”
    他們趕緊把文章遞上。
    王度打開把他們的文章，看了一遍，道：“都是你們在考試的時候寫的？”
    “沒錯！”
    他們一起開口，陳兄再保證道：“回大人，我們保證，絕對沒有說謊，考試的時候，正是如此寫的。”
    “如果都是你們當時寫的，我山東讀書人，不可能一個都沒有！”
    王度說道：“雖然本官不是評卷的，但以本官看來，這些文章裏，至少有三篇可以上榜，你們真的一個都沒有？”
    陳兄搖頭道：“回大人，真的一個都沒有，也全部是我們在貢院時所寫的，請大人為我們主持公道！”
    “請大人為我們主持公道！”
    其他讀書人一起說道。
    王度生氣道：“好，很好！欺我山東無人是吧？隻要你們敢保證沒問題，這件事我就是當不成官，我也要幫你們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