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讓他們回去等消息，再把這件事包攬在身上。
    隨即離開家，進宮去找朱允熥。
    來到文華閣的時候，他發現不僅自己來了，淩漢、暴昭等北方文官都在。
    明顯是其他北方的讀書人，也找他們舉報了。
    “殿下。”
    王度不管他們，上前便說道：“請你為山東讀書人主持公道！”
    朱允熥一看便知道，王度因為什麽來的，問道：“你也是因為科舉一事？”
    王度點頭道：“沒錯，為什麽所有北方讀書人，隻有五人榜上有名，其他的都是南人？臣認為其中一定有問題，請殿下嚴查！明天早朝，臣一定會彈劾張紞等人。”
    他是監察禦史，彈劾是本職工作，還可以不斷地彈，隻要陳兄他們說的都是屬實，他就能纏著張紞他們。
    隻要犯了任何一點錯，都會被他拿出來彈劾。
    暴昭附和道：“殿下，為什麽北方讀書人之中，榜上有名的那麽少？一百人裏麵，隻有五個人？如果其中沒有舞弊，臣是絕對不相信的，臣懇誠徹查張紞等人。”
    那些讀書人，也找到他們門下。
    他們都是北方人，看到整個朝堂即將要被南方占領，等到他們這一批官員退下去，未來還有北方的位置嗎？
    隻怕那些南方官員，還會不斷地打壓他們北人，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出現。
    其他一起來了文華閣的官員，此刻紛紛讚同，懇請必須徹查這次科舉。
    “如果查出來，張紞他們沒有任何問題，臣願意登門道歉，引咎辭官。”
    王度繼續朗聲道：“若是查出來，他們是有問題的，請殿下依法處置。”
    暴昭他們附和道：“臣等也如此！”
    這是關係到南北之爭的重要問題，他們絕對不會退讓，也沒有任何理由退讓。
    正在朱允熥，要給他們一個答複的時候。
    咚咚咚……
    一陣鼓聲，從遠處傳來。
    聲音嘹亮。
    王度驚訝道：“那是登聞鼓的聲音！”
    誰會在這個時候，敲響了登聞鼓？
    朱允熥說道：“你們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去看看誰在敲鼓，一定又有冤屈。”
    科舉的事情，是他一手折騰出來的，暫時還不算嚴重，在可控範圍內。
    但有人敲響了登聞鼓，說明又有新的案子了！
    王度心急道：“早不來晚不來，怎麽偏偏這個時候，有人來敲響登聞鼓啊？”
    他們也隻好跟隨出去，看看到底是誰。
    ——
    盧原質拿到今天的報紙，感到整個人都要麻了。
    上麵的文章，正是被他放到了三甲的那個景清。
    “他怎麽能把自己考科舉寫的文章，刊登出來啊？”盧原質心急如焚。
    這樣就能顯示出，景清和胡嗣宗的差別。
    景清的文章，寫得比胡嗣宗要好，但一甲第三竟然是胡嗣宗而不是景清，隻要看過報紙，並且有點理解能力的人，都能看出來在這背後一定有問題。
    這是要把他們這些評卷的人，放在火上烤的節奏，萬一外麵的人在傳他們舞弊，這可怎麽辦？
    情急之下，盧原質趕緊跑去找張紞。
    隻見金公允、練子寧他們，都在張紞那裏了。
    “盧大人也看了報紙？”金公允問道。
    “看了。”
    盧原質憤怒道：“那個景清，他……他怎麽敢把自己的文章刊登出來？”
    這一篇文章，確實是景清考試時所寫的，他們都看過，自然還記得。
    練子寧說道：“他不服氣，認為胡嗣宗不如自己，卻還是一甲第三，所以刊登報複，可是殿下怎麽還讓景清刊登？”
    他們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是得到朱允熥的授權，得到了暗示，才敢如此。
    大明報社是朱允熥的，在暗示他們這樣做的同時，還允許刊登景清的文章來打他們的臉，真看不懂朱允熥到底想做什麽。
    盧原質問道：“怎麽辦？”
    因為胡嗣宗是他塞進去的，如果要追究起來，他難辭其咎。
    “死不承認。”
    張紞狠聲道：“無論發生了什麽，我們堅決地認為現在的結果是對的，認為胡嗣宗就是要比景清好，我看他們能怎麽辦。”
    一旦認錯，就是他們舞弊。
    一切的一切，都對他們不利，但死不承認，堅決否認到底，說不定還能過去了。
    練子寧讚同道：“判斷文章好壞，沒有固定的標準，我們堅持胡嗣宗的文章，符合我們的標準，隻是不符合他們的標準，文章絕對還是好的。”
    金公允讚同道：“練大人說得對！幹脆就是這樣，否認到底！”
    盧原質沉吟著，也隻能讚同他們的做法。
    實在是除了讚同，不知道怎麽辦了。
    他們達成一致，堅決否認，死不承認，就不相信那些北方讀書人，還能對自己造成什麽影響。
    咚咚咚……
    此時，他們也聽到了一陣鼓聲，在身邊躁動起來。
    “那是……”
    練子寧震驚道：“登聞鼓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誰來敲響了登聞鼓？”
    ——
    “張兄，我怎麽辦？”
    胡嗣宗看到景清那篇文章的時候，都快要哭出來。
    即使是他也很難否認，景清的文章寫得確實好，要比自己的好太多了，但景清隻能在三甲末尾，而他可以在一甲第三。
    好壞的對比，一瞬間呈現出來。
    這要讓外麵的人，如何看待他胡嗣宗啊？
    張信也是懵逼了。
    他眼裏的景清，人挺好的，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很快，他又釋然了。
    如果換作是他，發現第三的文章，遠不如自己，他也會如此做，問題是大明報社怎麽能同意刊登了？
    這不是要打他們朝廷的臉，科舉可都是朝廷的，怎麽辦呢？
    張信說道：“我們去找盧大人。”
    他們還不是當官的，發生了這種事情，除了去找盧原質，也沒有第二種想法。
    離開居住地客棧，他們要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但走在路上，張信意外看到一道很熟悉的身影，道：“他不是戴德彝，也來這裏做什麽？”
    胡嗣宗說道：“他是要去往午門的方向去。”
    張信說道：“別管他了，我們去找盧大人。”
    翰林院的官署，在皇宮外麵，但距離午門也不遠了。
    登聞鼓在午門。
    他們還沒走到官署，突然聽到一陣鼓聲出現，誰會在這個時候敲鼓了？
    “戴德彝去午門，是為了敲響登聞鼓！”
    想到了這一點的張信，驚訝地問：“他已經是一甲第二，在金陵能有什麽冤屈要告禦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