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戴德彝要敲登聞鼓告狀，張信和胡嗣宗都覺得很不能理解。
    不過敲鼓的事情，遠沒有他們現在的重要。
    他們很快不管戴德彝了，趕緊去找盧原質，問一問怎麽辦。
    盧原質看到他們還來，心急道：“你們怎麽來了？”
    在這種重要的時候，他們居然來找自己？
    這不是等於告訴外麵所有人，他們之間有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嗣宗心急道：“盧大人，那個景清可惡，竟然把他的文章登報了，我……這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的節奏！”
    景清這樣做，把他們的準備，全部打亂了。
    給誰，誰不心急？
    盧原質說道：“你們趕緊回去，什麽都不要管，必須死不承認，你要一直認為，自己的文章才是最好的，明白了嗎？”
    胡嗣宗不怎麽懂，還想再請求幫忙，化解這個影響，但是張信聽得懂盧原質這句話。
    他們要死不承認。
    無論如何，都要堅持是對的。
    如果現在認錯，就坐實了舞弊的事實。
    “胡兄，我們回去。”
    張信忙道：“盧大人，剛才打擾了。”
    今天不應該來找盧原質幫忙的，因為盧原質他們肯定會解決此事。
    雙方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任何一方出事，另外一方都沒有任何好處。
    就算不來找，也一定會處理。
    他們來了，還是到官署，等於向所有人證明他們之間，真有什麽特殊關係。
    影響反而不是那麽好。
    盧原質覺得，還是張信懂事，怪不得能當狀元。
    至於這個胡嗣宗，差了點。
    但這個名額，不給也給了，隻能盡可能平息影響。
    但是可以怎麽平息，盧原質現在還沒想好，正覺得有些心煩，他們就來煩著自己。
    張信說道：“胡兄，回去再說。”
    胡嗣宗無奈，唯有聽張信的安排。
    看到他們離開後，盧原質鬆了口氣，可是現在外麵鬧得那麽大，肯定會鬧到殿下那邊。
    雖說殿下暗示過，但事情嚴重起來，殿下完全可以不管。
    一來沒有聖旨，二來沒有證據證明，是殿下讓他們做的。
    殿下想怎麽否認，就能怎麽否認，他也奈何不了。
    盧原質心急道：“怎麽辦？”
    走到了外麵，張信這才把剛才盧原質的意思，都對胡嗣宗說了說。
    胡嗣宗擔心道：“我們主動來找，豈不是弄巧成拙？”
    本來還不算嚴重的事情，他們這樣折騰，貌似要變得更嚴重。
    張信說道：“應該不會的，他們現在比我們還要心急解決，我們回去死不承認，你認為景清的文章是垃圾就行了。”
    胡嗣宗的文章，不看中心思想的話，還是寫得很好。
    全部是炫技。
    但拋開炫技的文筆部分，實際有用的沒多少。
    炫技卻又能讓一些人，覺得還是很厲害的，隻要胡嗣宗能堅持，不低頭不認錯，或許還有轉機。
    他們又路過午門，隻見這裏已經被封鎖起來。
    有人敲登聞鼓，這是特別嚴重的事情。
    登聞鼓立起來至今，又有幾個人敲響過？上一次是朱允熥敲的。
    敲鼓的戴德彝，肯定會被帶回去。
    張信說道：“不管戴德彝了，我們回去，先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
    回到街道上，隻要有讀書人的地方，就會出現南北讀書人對罵的場麵，國子監裏尤其嚴重。
    南人打壓北人，現在被越來越多的人在傳了。
    張信回去後，暗中帶動一批南方讀書人，開始抨擊景清的文章，垃圾不如。
    無論文采還是辭藻，都遠不如胡嗣宗的，於是又開始鬧，反正這灘水已經夠混濁，不在乎更混濁一些。
    ——
    外麵不斷地鬧的時候，朱允熥和朱元璋一起來到午門。
    看到敲響登聞鼓的人是戴德彝，這一屆科舉的一甲第二，他們是驚訝的。
    這樣的身份，還能有什麽冤屈？
    胡嗣宗水分很深，朱允熥是知道的。
    但戴德彝不同於胡嗣宗，是真正有才學有能力的人。
    朱允熥瞧不起胡嗣宗，但不會瞧不起戴德彝。
    “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拜見皇太孫殿下。”
    戴德彝看到他們出來了，馬上跪下來說道。
    朱元璋問道：“你這一甲第二的，居然也來敲登聞鼓？你可要想清楚，是真的要告什麽人，否則讓咱發現你是尋咱開心，饒不了你！”
    戴德彝跪著說道：“臣不是要尋陛下開心，而是遇到了一些事情，實在沒辦法如何告訴陛下和殿下，唯有來敲響此鼓。”
    朱元璋淡淡道：“帶他進來。”
    戴德彝道：“多謝陛下。”
    兩個錦衣衛，跟在戴德彝身邊，再跟上朱元璋和朱允熥一起往皇宮裏麵去了。
    王度他們也在，但也隻能遠遠地看一眼。
    他們很無奈。
    明明在讓朱允熥要查這一次科舉的事情，但正巧遇到有人來敲響登聞鼓，不得不中斷了。
    再看到敲鼓的人，還是戴德彝。
    他們都知道戴德彝是誰，這就感到奇怪了。
    暴昭問道：“怎麽辦？”
    王度說道：“先回去告訴那些讀書人，讓他們別鬧了，怕鬧大了不好，等陛下和殿下處理完了這件事，我們再去找殿下。”
    “殿下不行，那就找陛下。”
    “大家回去準備好奏章，明天一早的早朝，我們直接彈劾。”
    “我們北方人，不是被他們南方人欺負的。”
    王度對科舉的結果，是絕對不服氣的，一定要討個說法。
    否則再過兩屆科舉，北人絕對要被南人壓過一頭。
    誰也無法接受，如此事實。
    暴昭生氣道：“我這就回去，寫好奏章，不把他們全部彈劾一次，殿下不查一次，我決不罷休！”
    其他的北方官員，都是這樣想的。
    這個關係到北方未來，利益的問題。
    說不定還會關係到，他們的子孫後代問題。
    誰敢不重視啊？
    他們回去先讓那些來找自己的讀書人不要衝動，再安排下麵的一切。
    朱允熥他們，一起回到了武英殿。
    戴德彝小心地跟隨，也是知道朱屠夫的惡名，因此在朱屠夫麵前，連呼吸都不太敢用力。
    朱元璋問道：“你要舉報什麽？”
    戴德彝朗聲道：“科舉舞弊！”
    這四個字一出口，他們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