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卿本也就睡的不沉，幾乎蘇容一有動作，他便醒了過來。
    但他沒有睜眼，也沒有動，就那麽任蘇容將他五官都描繪了個遍，最後在她指尖要離開時，忍不住開口道：“師父，你摸也摸了，接下來按理說不該是親親徒兒嗎？”怎麽就要結束了呢？
    蘇容沒想到他醒著，嚇了一跳，立馬縮回手，嘀咕道：“親什麽親，這麽晚了，該睡了。”
    侯卿睜眼看向她，在他懷中的蘇容卻已經閉眼裝睡了，還有模有樣的打了個哈欠。
    他看破不說破，揉了揉她的腦袋，忽然道：“師父，我們成親好不好？”
    蘇容一怔，“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不是說好等……”
    “徒兒等不下去了。”
    侯卿低聲打斷她的話。
    他緩緩道：“從前，徒兒總覺成親這回事，又繁瑣又冗雜，實在不必要。現在才發現，原來它那麽的讓人期待。我想看師父為我穿上嫁衣，想同師父拜天地，然後……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攜手共老。”
    蘇容沒有說話。
    侯卿微微低頭注視著她，道：“現在徒兒沒有那麽長的壽命，能夠和師父白頭偕老了。師父願意嗎？”
    蘇容良久才道：“你我幾年前……已經在落花洞成過親了。”
    “那不算。”
    侯卿斬釘截鐵的否認。
    越是喜歡，越是憐惜，侯卿越是後悔那次沒有認真的對待過那次儀式，以致完成的那麽草率，現在也更期待一次鄭重又完美的成親儀式。
    最好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的那種。
    “……”
    蘇容默了默，道：“其實你想的話，也能算的。再說，我們現在連最後一步都做完了……不也算補足了那次的全程嗎？”
    侯卿心口一沉，驀地問道：“師父，你是不是真的決定要一個人走了，才……昨晚才答應徒兒，現在又拒絕成親的？”
    “我……”
    “如果我不能跟師父一起走，師父也不能為徒兒留下來嗎？”
    侯卿不太想麵對這個讓他難以接受的問題，此刻卻非常想得到一個答案。
    蘇容迎上侯卿的視線，呼吸一滯，有點無措的說：“不是，我……我還沒有想那麽遠。但……現在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在那個山洞前，曇摩洛曾說，會幫她找到個答案。
    她其實還沒有具體的答案，但那幾天的相處讓她覺得很舒服，也有想過，如果和侯卿一直隱居在狚族，還挺不錯的。
    而她在這個世界也已經待了快十一年，差不多要忘記後世是什麽樣子了。可如果有機會……她還是想去月氏族看看。
    至於到時候會有什麽樣的選擇，她不確定。
    她已經不是一年前的那個蘇容了。
    侯卿聽的氣悶，道：“師父，給徒兒個名分，就那麽難嗎？或者想辦法帶徒兒一起……隻要能一起，那徒兒不要名分也行。”
    蘇容實在不知道怎麽回這話，就推開侯卿想轉過身去。
    侯卿卻不依不饒的按住她，緊盯著她問：“師父真的會丟下我自己回去嗎？”
    蘇容鬼使神差道：“便是如此，也不會有什麽啊。你從前不是和我說過，情愛於你不算什麽。沒有了我，你依然可以繼續做你的真仙人，遊曆江湖，拜師學藝。”
    侯卿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蘇容別過臉去，補充道：“給姬如雪換血的前一晚，在客棧裏，你親口對我說的。”
    侯卿氣的轉過她的臉，捏著她下巴就吻上去，堵住她的嘴。
    蘇容有點莫名的委屈，好不容易推開他，道：“難道我說錯了？這分明是你說過的話。”
    以前他說的，她記的可牢了。
    侯卿深吸口氣，比她更委屈，低聲道：“我錯了，徒兒錯了。師父你再要罰，換種法子，不要這樣。”
    蘇容望著這樣對她服軟的侯卿，有點難以言說的愧意。
    如果他們沒有相遇，他還是那個灑脫肆意的屍祖，不會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想方設法的留住她。
    也就是在這一刻，蘇容無比清晰的意識到。
    原來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可以毫不猶豫的抽身離去，一走就不會再眷戀回頭，可他如果沒有了她，好像會發瘋，如他先前所說的活不下去。
    蘇容心裏那個答案突然就明確起來。
    她伸手攬住他的脖頸，安撫道：“我願意成親，也願意留下。”
    “真的？”
    侯卿不太相信。
    蘇容點點頭，隻道：“等我去月氏族見完我的同鄉人……然後回岐國吧，李大哥可以給我們主婚。”
    侯卿第一次聽到蘇容明確的答複，雙目一下子就亮了。
    他什麽都沒有說，低頭急切的吻她，像是要將所有壓抑著的情緒都宣泄出去。
    蘇容怕他再亂想，沒再推開他。
    但侯卿一直都沒有再停下來，那裏又起了反應，嚇得蘇容連忙推他，艱難維持著僅有的理智。
    “不要……我還沒有好……我不要……”
    她不想明日也起不來床了！
    而且……這種事一點都不像他說的那麽……他要的又久又厲害又欺負人，跟她想象的根本不一樣。那種感覺也太陌生太奇怪了，讓她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她一點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侯卿敏銳察覺到蘇容的抗拒，硬生生忍下，親了親她道：“徒兒不碰師父，師父睡吧。”
    看來下次他要克製點，不能要那麽多次。
    蘇容警惕的挪遠，“那你也睡吧，不要過來。”
    看眼兩人間能再躺個人的距離，侯卿無奈道：“好，聽師父的。”
    沒關係，反正師父已經被他養的習慣他了，睡著後會自己湊過來的。
    果不其然，蘇容漸漸睡過去後，因為有點冷，自己摸著熱源就滾過去了，乖乖順順的窩在侯卿懷裏。
    侯卿等她過來了，才打了個哈欠準備睡。
    次日，蘇容終於一早便醒了過來。
    盡管身子還酸軟著，好歹能下床了，就是走路還不大便利。
    吃過早飯，蘇容理直氣壯的直接要侯卿背她，兩人一邊走一邊扯天扯地的閑聊，離開死溪林後踏上了回中原去找月氏族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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