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商長不太理解蘇容的反應，解釋道：“我帶著月氏族的人在附近找過，可是一直都沒能找到她。這跟往常一樣，她經常會消失，一旦人不見了，除非她自己現身，否則根本找不到她。”
    說起來，這幾日來，他真是過的擔驚受怕。
    不僅要擔心蘇容會不會撐不過來了，還要擔心若瑛是不是出意外了，不管哪個人出事，隻要少了一個人，他就沒法回家了！
    他心有餘悸的道：“好在她跟我一樣，都很想回家。所以她這次消失應該是跟往常一般，到時間就自己回來了吧。哎，離五月初一還有時間，不著急，可以等。到時候她要是不現身，我再想辦法找她！”
    蘇容心底一沉。
    若瑛哪裏是跟以前一樣才消失的，分明是在提醒她，她說的半月之約。
    半月之後，她要她的身體。
    關於這個，蘇容至今難以相信若瑛說的話，也無法理解自己會做若瑛說的事？？
    不，她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一定……
    “嘶……”
    蘇容腦子太亂了，稍微一往深處想，又開始刺痛，讓她難以忍受。
    旁邊的侯卿立即點住她幾處穴位，又給她紮了幾針，提掌給她渡真氣。
    蘇容隨之心緒穩定了些，低低喘著氣，閉了閉眼。
    侯卿收手，眉頭皺的更緊，擔心的握住蘇容的手，問：“師父，你現在感覺如何？”
    蘇容緩緩睜眼，沉默的點頭。
    侯卿試探著小心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容手指無意識的蜷縮了下，一時間竟不敢麵對侯卿，先看向了商長，語氣帶著幾分有氣無力的虛弱，但話音過分的穩。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能回去了，你會怎麽辦？”
    商長被問懵了，脫口而出：“我怎麽可能回不去？你不是願意幫助我們嗎？！蘇容，你別開玩笑啊，這段時日咱倆都那麽熟了，你不至於臨到頭反悔吧？可不能幹那麽沒義氣的事！”
    反悔不至於。
    但依若瑛說的話，她要換身體，又要……這成功幾率非常低。因為那個東西已經被使用過了，第二次的時候都非常不穩，以致若瑛穿越回了幾十年前，所以下一次隻會更加不穩。
    極有可能到最後，隻有若瑛一個人能成功回去。
    那時留下的是她和商長。
    要是商長知道自己不能回去是因為……估計要恨死她了？
    不，她不能這麽想！
    事情還沒有定論，她要想辦法親身弄清楚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再想該怎麽辦！
    “蘇容，其實我沒別的意思，你別亂想啊。”商長又說，撓了撓頭，道：“我明白以你現在這個身體，要幫我們回去實在太困難，搞不好就……哎呀，你先別灰心，這不還有大半個月，先慢慢養著，到時候情況如何再說。要是真不能回去……”
    商長麵上全是掙紮糾結，最後看著蘇容不好的臉色，一咬牙，道：“那我就認了！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先盡力試試。”
    蘇容低低的嗯了聲。
    這時，侯卿忽然抬手捏過蘇容的臉來，讓她直麵自己。
    他神色難得一見的冷肅，繃著問：“師父，你會這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有什麽不能告訴我們？那個若瑛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他不知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眼底極快的掠過些殺意，但他開口時還是盡量和緩：“師父你告訴我，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蘇容不受控製的想起來若瑛告訴她的事，鬼使神差道：“侯卿，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年輕時候遊曆江湖，遇到的那個人不是若瑛，是我的話，你會怎麽樣？”
    侯卿不明白蘇容怎麽這麽問，答道：“我當然會很高興。”
    “高興？”
    “嗯。”
    侯卿眸光微柔，憧憬的說道：“那我和師父就可以在一起多那麽多年。我可以帶師父去我去過的地方，見我認識的人，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我會因為師父更歡喜江湖，那些時日也就沒那麽無趣了。”
    話音一轉，侯卿道：“不過徒兒那時不會像現在一樣博聞多識，所會甚廣，也會比現在幼稚衝動些，可能也不怎麽懂怎麽討師父的歡心，沒辦法照顧好師父，這些就要師父多多擔待了。”
    蘇容聽的心裏一酸。
    侯卿看著蘇容，又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沉聲道：“可我現在也沒有照顧好師父。如果先前我堅持陪師父一起去見那若瑛，或是再早去些，師父你就不會差點……對不起，師父，以後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蘇容更加難受，“但如果，當初在那座疫病城鎮裏，逼你煉藥，讓你生生看到同伴被百姓被毆打至死，叫你心灰意冷離開的人，是我，你會怎麽樣？”
    侯卿手微滯，“師父，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旁邊的商長看他們要互訴情衷，本來想輕手輕腳的走出去，聽到這話又停住，詫異的回頭看向蘇容。
    “是啊，蘇容，你怎麽突然那麽問？”
    “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問？”蘇容艱難的說。
    不待侯卿說什麽，商長已道：“因為你根本不是那種人啊！要是你當時在場，你肯定會衝出去救人的。不管怎麽說，藥可以再煉，人沒了就真的挽回不了嘛。”
    “是嗎……我，我會那麽做嗎……”
    蘇容喃喃自語。
    侯卿覺得蘇容的狀態不太對，坐上床榻，認真道：“師父，你不會是那種人的。是不是若瑛對你說了什麽？你別聽她的，她那人，以前就嘴裏沒一句實話。那些有益於月氏族的事情，徒兒也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她做的，跟以前的她完全不符。”
    商長撓了撓頭，“也不能這麽說啊侯老兄，她雖然現在變得人冷了點，不愛搭理人，可人還是很好的。最開始她見我因為不能回家快要抑鬱死了，耐心開導了我很多，又教我怎麽適應接受這裏。”
    “連我那丁點醫術都是她教的，用死水血蓮做丹藥造福棧道住民的事，也是她勸我做的。不過最近這些年，她醫術好像有些退步了，也不怎麽治病救人了，屋子那藥櫃跟擺著看似的。”
    商長歎氣：“人都是會變得吧。我要是在這裏不老不死的活那麽些年，我說不定也會有點變成她現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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