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懂了。
    這些時日頻頻出事，月氏族的人需要一個精神寄托，來支撐他們度過去。不然他們會繼續恐慌茫然，這不利於他們。
    難怪那長老沒有聽她解釋。
    想到自己先前收到了很多禮物，蘇容便沒有拒絕，如他們所說穿著那身衣服出去。
    外麵有月氏族的長老們在等著。
    他們應該是已經告知過在祈緣節的各族人，以致蘇容一出去，就麵對了無數道視線。
    從神廟，到古樹，滿滿都是各族子民，都殷切而敬服的望著蘇容，期待著她的降福。
    蘇容有點緊張，下意識的環視\u0027，很快找到人群中的侯卿，商長也來了。
    隔著遠，蘇容看不清楚他們是什麽表情，不過鎮定下來了，跟著引路的長老穿過人群，走到古樹下的高台上。
    有幾名服飾奇異，像是祭祀般的月氏族人已經在了。他們等蘇容上來，手舞足蹈的圍住蘇容，揮著手中墜滿鈴鐺藤木流蘇的手杖，口中念叨著奇奇怪怪的語調，莫名令人心生敬畏。
    台下，各族人尊敬的俯首跪拜，跟著哼唱那古怪的調子，無數聲音匯集到一處，聽來格外空靈。
    蘇容發懵的看著這一幕，眼底倒映著四周熊熊燃燒的篝火，仿佛也融入其中，不自覺的跟著嘴角微動
    但事實上，蘇容看著那幾名祭祀蹦蹦跳跳，連帶身上掛飾也叮當作響的動作，有點想笑。
    這場合顯然不太合適，蘇容趕忙繃著臉，一本正經的附和。
    突然間，蘇容腦海裏閃過幾個陌生的畫麵。
    同樣也是這種祈福場景，她身著異服，忍笑故作老成，被巫祝教著某種神秘的語言，在祭祀高台上配合著……
    蘇容驀地怔住。
    然而周圍更是一片寂靜。
    她漸漸回神，注意到周圍祭祀看她詫異驚喜的目光，發現高台下四周各族人高呼神女大善，虔誠拜她。
    她後知後覺——
    就在她腦中出現那些陌生畫麵時，她自己情不自禁的也跟著吟唱出聲。
    可她說的似乎與祭祀不同，所以祭祀立即停下了，全場微餘她一個人的聲音。
    這場祈福，最後是她來完成結束的。
    蘇容腦子裏很空白，被扶著下去，回到神廟中換衣服卸妝時，都沒反應過來。
    阿瑪麗和另外小姑娘眼睛發亮的看她，比劃說她方才做的正是以前的神女會做的事，說她果然是神女。
    阿瑪麗又甜甜的笑著問蘇容，是不是故意裝成中原人，來給他們驚喜的。
    蘇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慌忙換好，拒絕她們的篝火群舞邀請，自己匆匆離開，出去後遇到了等在外麵的侯卿和商長。
    商長比蘇容還懵，一見到她便問：“你怎麽會知道如何祈福的？長老教過你了？”
    “沒有，我……”
    蘇容看看他，再看向後麵皺眉望她的侯卿，覺得不能再瞞下去了。
    她好像……曾經真的做過神女。
    可她不懂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一個人也沒法查多少。
    蘇容便道：“回去我再告訴你們，這裏不宜說。”
    商長瞅眼她，再瞅沉默的侯卿，道：“那走吧。我先前去給幾個臥病在床的月氏族人診治來著，已經弄完了，不用再留下。”
    三人便一起往回走，遇到了些熱情的族人攔路，想送給蘇容東西。
    蘇容拒絕不過，幹脆用輕功跑了。
    侯卿和商長也跟著用輕功，很快回到住處。
    蘇容坐下，梳理亂糟糟的心緒，看在她對麵坐下的兩人。
    她猶豫的試探道：“如果我說，我好像以前在月氏族待過，你們信不信？”
    話出，空氣全然沉寂。
    侯卿和商長卻並未表露多少驚訝，隻徑直望著蘇容。
    蘇容沒注意到，沉浸在坦白的緊張中，聲音低了下去：“我知道這有點不可思議，但……好像是真的。白天拿回來的那些藥方手稿，上麵其實是我的字跡。剛才在那高台上，我腦子裏也閃過很多類似的畫麵，不自覺就祈福完了。起初我沒有往我以前在月氏族待過想，但是……”
    “若瑛告訴你的，師父，是嗎？”
    侯卿突然開口。
    蘇容點頭。
    商長愕然道：“你和她那晚聊的，就是你曾經是神女的事？？”
    蘇容點點頭。
    商長疑惑：“要是這樣的話，你應該和我現在一樣，非常震驚和不敢相信，可你怎麽會因為情緒激動而差點小產呢？”
    提到這個，蘇容有些不敢看侯卿。
    她說：“因為若瑛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侯卿立即問。
    蘇容道：“這個故事有些長。”
    她緩緩的，將若瑛告訴她的事，一一轉述給麵前的兩人。
    前麵的還好，說起來並無壓力，但說到後麵在疫鎮煉藥的事時，她低下頭，不敢看兩人什麽表情，再說到後麵換身體和瞞著商長穿越兩次的事，蘇容更是低聲，忐忑極了。
    最後說完，桌邊的氣氛無形中凝滯。
    蘇容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攪著剛得來的手串，指尖幾乎發白。
    她不知道，對麵的商長傻眼了。
    侯卿神色深沉又晦暗，叫人難以琢磨他在想什麽。
    良久，商長先找回了他的聲音，他憤怒的拍桌而起：“你說什麽？！原來我很多年前，一個人就能利用那東西回去了？！！”
    蘇容縮了縮脖子，道：“若瑛是這麽說的。”
    “她用一次也就算了，還瞞著我用第二次，又浪費掉我的機會，導致現在三個人啟動都勉強了？！”商長更生氣。
    蘇容抬頭看他，張了張口，道：“……她說是我幹的。我不知道她說的這點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你……我……”
    商長對著蘇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你你我我了半天也沒能憋出一句話，臉色鐵青。
    最終是侯卿把他拽坐下，盯著蘇容問：“若瑛說的半月才回，是回來和師父你……交換身體？”
    蘇容點頭。
    侯卿吸了口氣，再問：“她說當初在疫鎮……罔顧他人性命煉藥的人，也是師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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