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他費力睜開眼睛。
    麵前停著一輛車，從車上下來三個人。
    江衡感覺雨停了，這三個身影很模糊。
    他把手伸出去，雨水再次打在他的手心。
    原來不是雨停了，是有人撐傘了……
    “淵血在哪？”一句冰冷的聲音傳入江衡模糊的意識裏。
    江衡沒有反應。
    “權弑者，反叛人，唐飛麟，我們見過的。”唐飛麟掏出一根煙，蹲下，把江衡嘴裏叼著的煙，抽出，這根煙徹底軟掉了濕透了被唐飛麟扔在濕漉漉的瀝青路上，兩者宛如一體。
    隨後他又把幹燥的煙放在江衡嘴裏，幫江衡點燃。
    “咳！咳！”江衡劇烈咳嗽幾聲，現在別提多狼狽了。
    見他依舊無法回應，一旁的魏印皺了皺眉，上前一步，也蹲了下來。
    他動作利落卻毫不留情地在江衡濕透的衣物上摸索、按壓，每一個觸碰都讓江衡的身體痛苦地繃緊。
    “淵血不在他身上了。”魏印的聲音低沉而肯定。
    他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對方傷處的觸感，“肋骨……全斷了。下手的人很專業，也很狠。不過，”
    他站起身，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沒下死手，留了一口氣，這手法，倒像是紅黨自己人，淵血已經被搶走了。”
    魏印站起身。
    “最新消息，外網早在兩小時前散布了一則消息，淵血被江衡所得，還有準確的地點。”墨玄易將手機屏幕遞給唐飛麟。
    唐飛麟略微看了一眼，心裏不安在放大。
    唐飛麟臉上一沉，他看著周圍的慘狀，皇甫東卿倒在積水裏，宇文紂倒在血泊裏，還有十多具屍體靜靜的躺在瀝青路上，大雨還在淅淅索索的下著，江衡臉上的鮮血逐漸被洗刷，露出一張英俊的臉。
    遠處有十幾輛車的鳴笛聲，皇甫越匆匆趕來。
    “他們目的是什麽……”唐飛麟開始思考。
    “我們現在主要任務是拿到淵血，善後就讓他們來吧。”魏印說道，這裏屬他的輩分最大。
    墨玄易沒有意見。
    “好，家裏有哲在，應該亂不了。”唐飛麟答應下來。
    遠處皇甫越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盯著那三道即將離開的身影，尤其是為首那個！權弑者！連他們都驚動了？！
    他見過唐飛麟，那個名字本身就帶著血腥氣。
    另外兩人雖麵生，但八成也是權弑者！
    唐飛麟隻是隔著雨幕，極其短暫地朝皇甫越這邊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動作快得像一陣裹著血腥的風，迅速鑽回車裏。
    引擎低吼一聲，黑色的轎車撕裂雨簾，疾馳而去，隻留下兩道迅速被雨水衝刷模糊的紅色尾燈。
    皇甫越僵在原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完了……這次不死都得脫層皮了！他管轄地盤上出現那麽大的事。”
    他猛地甩甩頭，強迫自己冷靜。
    當務之急是救人！他幾乎是撲到皇甫東卿身邊，手指顫抖著探向他的頸動脈，還好，雖然微弱，但還在跳動！
    隻是人已經徹底昏迷，手臂和腿部的扭曲角度明顯是骨折了。
    “快！擔架！叫救護車！！”他嘶吼著下令，聲音因過度緊張而有些變調。
    皇甫越一邊指揮著混亂的現場，一邊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手指因為沾了雨水和冷汗而滑膩，幾乎握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撥通了那個必須立刻上報的加密號碼。
    就在這時，不遠處渾濁的積水裏，傳來一陣嘩啦的水聲。
    宇文紂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從血水和雨水的混合物中站了起來。
    他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但最刺眼的不是他身上的傷，而是那雙眼睛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失落和冰冷。
    “嗬……”他發出一聲極輕的、破碎的冷笑，目光死死盯著權弑者離去的方向，聲音低啞得像砂紙摩擦，“果然……我在你們眼裏，終究隻是個外人。”
    雨水順著他淩亂的頭發流下，衝刷著他臉上的血汙，也衝刷著他眼中最後一點微弱的光，“連看……都不屑看我一眼。”
    他付出了那麽多，背叛了家族，雙手染血，以為終於能開啟新生活得到信任，也以為那份信任是雙向的……原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權弑者這個位置，不過是他們利用自己平息宇文家叛亂時拋出的誘餌。
    如今塵埃落定，過河拆橋罷了。
    另一邊，皇甫東卿已經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擔架車。
    皇甫越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硬著頭皮走向站在積水中、散發著可怕氣息的宇文紂。
    皇甫越走到他旁邊，宇文紂此時的眼神很可怕，看的皇甫越心裏有些發怵。
    “抱歉，我們……我們來晚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扶。
    宇文紂沒有看他，隻是緩緩地、機械地抬起手，指向不遠處倒在血泊中、胸膛微微起伏的江衡。
    他的動作僵硬，仿佛一個提線木偶。
    皇甫越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幾乎是踉蹌著衝向江衡。
    “快！這邊！還有活的！重傷！”
    他朝手下怒吼。
    江衡躺在地上，意識模糊。皇甫越衝到他身邊，隻見他嘴裏還叼著那根半截的煙，早已被冰冷的雨水徹底澆滅，軟塌塌地粘在蒼白的嘴唇上。
    而更讓皇甫越倒吸一口冷氣的是江衡的胸膛，那原本結實的部位，此刻竟呈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凹陷！
    像是被巨錘狠狠砸過，斷骨幾乎要刺破皮膚！
    “老天爺……”皇甫越的聲音都變了調，“撐住！兄弟！我馬上救你！！”
    他嘶喊著，手忙腳亂地招呼醫療人員，聲音在瓢潑大雨中顯得無比焦急和絕望。這傷勢……太可怕了！
    江衡手指艱難的指了指車內。
    “裏麵有人？”皇甫越心裏一緊，蹲下來看著四仰八叉的車，裏麵果然有人，還是個女的。
    “李高！陳寒！車裏有人過來幫忙！”
    在這一聲叫喊聲，江衡逐漸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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