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刀刃入肉的聲音沉悶而清晰！長刀深深砍進了趙九南的左肩！
    鮮血如同失控的泉湧，瞬間浸透了他昂貴的深色西裝，在昏黃的路燈下暈開大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身體一晃，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身影盡顯單薄。
    趙九南他抬起頭，臉上竟露出一絲奇異的平靜，甚至帶著某種提醒“趙狂你忘了，父親對我們說過的話。”
    趙狂徹底愣住了。他完全沒料到趙九南會硬接這一刀！
    看著趙九南肩頭噴湧的鮮血，感受著刀刃傳來的入骨觸感，一股莫名的寒意和荒謬感瞬間衝淡了他的狂怒。
    緊接著。
    趙九南強忍劇痛，右腿如鞭抽出，狠狠踹在趙狂毫無防備的腹部！這一腳蘊含的力量很大，趙狂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路麵上！
    “哐當！”長刀脫手飛出，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金屬哀鳴。
    趙九南捂著血流如注的肩膀，踉蹌一步，隨即俯身，用未受傷的右手，緩慢而堅定地撿起了地上那把屬於趙狂，沾著自己鮮血的長刀。
    當他再次直起身時，他的雙眼，變了。
    原本深邃的黑眸，如同熔化的黃金般熾烈燃燒起來！
    一對璀璨，威嚴，不帶絲毫人類情感的黃金瞳，在昏暗的光線下驟然睜開！
    趙狂隻覺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想掙紮，卻駭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如同被釘死在地上，動彈不得！他驚恐地扭頭……
    不知何時，兩名蒙麵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體兩側，鐵鉗般的手掌死死按住了他的雙臂和肩胛骨！他們是什麽時候出現的？！趙狂腦中一片空白。
    “你！你想幹什麽！趙九南！！”趙狂嘶聲怒吼，試圖掙脫，但那兩個蒙麵人的力量大得驚人，紋絲不動。
    下一刻，趙狂臉上的驚恐卻突然凝固，繼而扭曲成一個瘋狂而絕望的笑容，聲音尖銳得刺耳“哈哈哈！你忘記了！你忘記父親說的話了嗎？！你他媽忘記了嗎？！！”
    他現在反問起趙九南，多麽戲劇的一幕。
    “我沒忘。”趙九南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他拖著傷軀，一步步走到趙狂麵前，染血的刀尖緩緩抬起，對準了趙狂因恐懼和憤怒而扭曲的眉心。
    “你忘記了！！”趙狂用盡全身力氣咆哮，聲音撕裂。
    “你忘記了父親對我們兄弟之間的囑托，你想要殺死我！你現在手上就要沾上親兄弟的血了！！趙九南！！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趙九南沉默許久。
    夜風卷起他染血的衣角，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黃金瞳的光芒微微閃爍，映照著他蒼白而複雜的臉。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殘酷的坦誠
    “為了那個位置……我可以不擇手段。但……”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趙狂，看向更遙遠的黑暗，“對你……我始終……下不了真正的狠心，正因為……我們是兄弟。”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刀柄，高高舉起！刀尖在黃金瞳的映照下，流淌著血與金交織的，死亡的光澤！
    趙狂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看著那懸在頭頂，即將落下的屠刀，看著兄長眼中那最後一絲複雜徹底被冰冷的金芒取代，一股前所未有的，對死亡的巨大恐懼終於壓倒了一切！他眼裏的瘋狂褪去，隻剩下最原始的，赤裸裸的畏懼。
    趙九南看著弟弟眼中那清晰的恐懼，幾不可聞地發出了一聲極輕的歎息。
    那歎息裏，似乎包含著太多無法言說的東西，疲憊，無奈，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深藏的悲涼。
    “即使……我知道今晚這一切，背後是有人在精心做局。”趙九南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
    “可我依舊不想讓你活著了，有你在……趙家家主之位對我而言……永遠遙不可及，你處處和我作對，我對你的耐心已經到了了，我沒有耐心了。”
    趙狂躺在地上，被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
    他望著兄長那在血色與金光中模糊的臉，忽然，極其突兀地，扯動嘴角，笑了起來。
    那笑聲幹澀，沙啞，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嘲諷。
    趙狂笑的很癲狂，“趙九南，你早有預謀，我們可是兄弟，你當真要殺我！”
    “剛才……你不也要殺我嗎？你動手的時候是否有沒有忘了父親對我們的囑托，我從進你們趙家那一刻起，你們有幾個人拿正眼看我？連帶看不起我的母親，你知道的母親對我的重要性，你們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們出言嘲諷我的母親，你們是什麽東西？不過是一群卑賤的東西，給我下地獄吧。”趙九南平靜，非常平靜，他把刀尖對準了趙狂的腦袋，刀尖仿佛下一刻就要暴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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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瞬間，一段早已被遺忘在記憶角落的，父親嚴厲逼迫他們兄弟從小背誦，滾瓜爛熟的句子，清晰地浮現在他混亂的腦海。
    趙狂張了張嘴，聲音不再是咆哮，而是變成了一種近乎吟誦的低語，帶著孩童背誦詩文的腔調，卻又浸透了成年人的絕望與血淚，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夜空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趙九南也笑了，他毫不猶豫。
    噗呲！
    利刃穿過了趙狂的頭顱，殺死他，同樣殺死趙九南內心的最後一絲枷鎖，殺一個是殺，殺四個也是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都……殺了吧……
    趙九南小時候渴望被愛，可惜沒有人愛他，他不再需要愛，他需要的是另一個東西。
    在他眼裏，兄弟奪走了父親的愛，父親為什麽不喜歡自己，隻因為自己母親身份卑賤麽？有一個算一個，你們都還回來吧。
    趙九南緩緩站起身，扭頭看向何伏。
    有些好奇的問。
    “你為什麽不跑呢？”
    何伏把刀插入水泥地上。
    “趙公子說笑了，從今晚郊外回來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跑不掉了。”
    趙九南笑了笑，拿出一張幹淨的手帕擦了擦濺在臉上的鮮血，隨即擺了擺手，示意兩位蒙麵人退下。
    兩位蒙麵人老老實實的退後兩步。
    “我弟要是有你聰明，他也不至於這個下場。”
    何伏鞠躬抱拳。
    “恭喜趙公子喜提家主之位，何伏慶賀。”
    趙九南嘴角有些苦澀。
    “何伏啊，何伏，你不說，我會讓你說的，沒關係，父親回來，我會拿著你的證詞為我自辯，不過他明天就回來了，我要做的事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呢。”
    何伏保持抱拳動作。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誌者，事竟成，我再次恭喜趙公子喜提家主之位。”
    趙九南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擺了擺手。
    “謝謝。”
    “把他帶到地字號審訊吧，至於趙狂的屍體，也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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