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讓兩家人消停下來。
    今天的晚餐吃得那叫一個不愉快。
    洛震和洛秋回了洛家，洛姝留了下來。
    她知道如果這件事情沒有解決，她是沒辦法安生的。
    “談談？”這是她今天向他發出的第二次邀請。
    聿戰真不想談，談了就完了，他寧願去跪祠堂，去挨鞭子，他也不願意跟她上樓去談什麽所謂的事情。
    他沒吭聲，深沉的臉垂了垂。
    一旁的聿爺爺氣得拿起桌麵上的筷子砸到他背後去。
    “……”他淺淺悶哼一聲，稍微有些踉蹌地往前蹭了一步。
    聿征看了看聿爺爺。
    老狐狸！
    好在砸的不是茶碗，不然他身上的傷可就難好了。
    這兩根筷子砸下去倒沒讓他覺得有什麽，隻是背後剛幹的傷疤似乎又要流血了。
    他緊蹙著眉頭，這一聲悶哼，讓一旁的洛姝看出了點什麽異樣。
    聿爺爺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洛姝沒管那麽多，轉身便朝樓上走去。
    聿征一腳便踹在他屁股上，“還不走？想讓我拎你上去？”
    聿戰咬緊後牙槽，慢條斯理地跟在她身後。
    回到房間，他輕輕把門關了起來，空氣中凝漫著緊張而窒息的氣氛。
    洛姝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門口遲遲不願意走過來的聿戰。
    她想說什麽，咽了咽喉嚨，抱著抱枕，雙手拽著枕頭陷出褶皺。
    聿戰緩了一會兒，朝她走了過去。
    他沒有坐下，而是跪在他跟前，雙手扶了扶膝蓋。
    他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洛姝看著他的發頂，濃密而粗糲的發絲帶著淡淡的洗發水味道，一切都感覺是那麽的熟悉，又是那麽的陌生。
    “阿戰……”
    洛姝溫柔地叫著他，可語氣中卻帶著憂傷，不細聽還真聽不出來。
    “姝兒。”聿戰生怕她要說什麽，急忙打住。
    他伸出雙手，顫顫地握著她冰涼而纖細的手指。
    洛姝沒有拒絕，任由他牽著，心裏反反複複地提醒自己，別失控，別失控……
    她不想吵架。
    “阿戰……”
    “我們不離婚。”聿戰微微抬眸看著他心愛的女人。
    他一點也不想聽洛姝要跟他談的事情。
    “我們不離婚。”他再次重複這句話。
    洛姝突然間的繃不住，眼眶裏噙滿的淚水一湧而出。
    淚水滑過臉頰，從細膩的皮膚上經過，在下巴處滴落。
    淚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瞬間的滾燙變得冰涼，晶瑩的眼淚無聲中又顯得鄭重。
    她泣不成聲，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姝兒，你要怎麽樣都行，隻要不離婚，我什麽都依你……”聿戰朝前跪了兩步，握著她的雙手緊了兩分。
    “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他將頭埋在她的手裏，一股熱騰騰的暖流浸濕她的雙手。
    “阿戰，你聽我說……”洛姝緩緩抽回自己的手。
    他沒給，死死拽著。
    “隻要不離婚，我都聽你的。”他摩挲著她的手，“你給我點時間，我能證明我是清白的，我沒碰她……”
    “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如刀絞，眼淚一點也不值錢。
    有人說愛情是良藥，能讓三千疾病消散。
    也有人說愛情是牢籠，這個牢籠困住的隻有自己。
    她不想被困住。
    她本著初心，兩人在一起就好了，其他的事情無所謂，過日子嘛，跟誰不是過。
    可這兩天下來她真的沒辦法遵從自己的初心，她依然還是會難過，會失去自我。
    她沒辦法不去想那些事情，就算是搭夥過日子，她好像也沒辦法接受。
    換做以前她可能會，現在，她做不到。
    七分愛自己，她把十分都砸在了這個男人身上，本利無收。
    不，收了，收了個孩子。
    “一定要這樣麽？”聿戰是不同意的，“我不要你走，姝兒，求你別走……”
    他雙眼通紅，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身體和精神上的壓力似乎要把他整個人壓垮。
    “實在太難受了，我現在一眼都不想再見到你，”洛姝使勁地將手抽了回來。
    聿戰看著空蕩蕩的手，他沒有辦法，哽咽的聲音低了又低。
    “隻要不離婚，我都依你。”
    “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她沒有表態。
    聿戰跪著沒起。
    “出去。”洛姝語氣淡淡。
    “你先答應我不離婚……”
    啪！
    洛姝終於忍不住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是他的不忠，也打的是自己的臉，她看錯了人。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聿戰也不知怎麽的，就這麽被扇了一巴掌，他竟然往旁邊倒了倒，悠長而細小的呻吟聲隨著他緊攥的大手而越來越沉。
    他緩過勁兒來，重新跪好。
    洛姝冷笑一聲，覺得他作。
    她起身就要離開。
    聿戰頭也沒抬，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知道，隻要他一鬆手，這個女人就真的要離開了。
    “放開！”洛姝掙紮著。
    聿戰忍著劇痛並沒有鬆手。
    內心的疼痛並不比此刻正在扭轉的膝蓋少多少。
    “能不能不離婚……”他再次卑微地祈求，他的心都要碎了。
    洛姝偏頭看了一眼這個男人，目光落在他黑色襯衫背後的水漬上。
    這個天氣是炎熱，但室內的溫度算不上會出汗，這，也算是稀奇。
    她並沒有在意，冷聲說道：“明天我會先搬出去，離不離婚，到時候再說。”
    她甩開了手。
    聿戰手上徹底沒了她的溫度。
    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能釋懷，直到房間門砰的一聲關了起來，他的心也隨之被震碎。
    不知過了多久，他雙手攙扶著一旁的沙發，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就連坐在沙發上他都能感覺到膝蓋和背後拉扯帶來的痛感。
    這些都算不上什麽，此時的洛姝應該比他還疼。
    她將自己悶在被子裏，無聲地哭泣，枕頭濕了一片又一片。
    聿戰怎麽會做出那種事呢？
    她是不相信的，但看到那些照片和視頻，她是真沒辦法一下子便去接受，現在唯一能讓自己好受一點的，那就是離他遠一點兒。
    門外的聿戰看著緊閉的房門，他知道他不能再這裏待下去了，他撐不下去了。
    他緩緩起身，拖著沉重的身子朝門外走去。
    “小少爺。”管家在走廊處看見弓著身子，走路都走不穩的男人。
    “……”
    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心裏堵著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李管家急忙上去攙扶著他。
    剛扶上，聿戰便倒了下來。
    他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