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桂川謎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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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川老教堂的尖頂在暮色中如同一柄利劍刺向天空。蘇青瓷貼著圍牆陰影移動,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傾聽。教堂周圍異常安靜,連蟲鳴鳥叫都沒有,隻有風吹過枯草的沙沙聲。
    小林給她的地圖顯示,實驗室入口在教堂後方的墓園裏。借著最後一縷天光,蘇青瓷找到了那塊刻著德文的墓碑——"ernst sch?fer 18981923"。墓碑後有個隱蔽的機關,輕輕一推,整塊石碑無聲地滑開,露出向下的階梯。
    通道裏彌漫著一股金屬與化學藥劑混合的刺鼻氣味。蘇青瓷拔出袖珍手槍,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階梯盡頭是一扇鐵門,門縫透出微弱的燈光。她將耳朵貼在冰冷的金屬上,捕捉到裏麵傳來的德語對話聲。
    "...樣品純度不夠...月圓之夜前必須完成..."
    "克勞斯先生,那個中國人又發作了..."
    "注射鎮靜劑,別讓他死了。數據還沒記錄完..."
    蘇青瓷的手心滲出冷汗。那個"中國人"是誰?孟淮安還是孟洛川?
    鐵門突然從裏麵被推開,蘇青瓷閃電般閃到一旁。一個穿白大褂的德國人走出來,哼著小曲向通道另一端走去。在他關門的瞬間,蘇青瓷一個側身滑了進去。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被改造成了現代化的實驗室。中央是幾台複雜的機械設備,周圍擺放著玻璃容器,裏麵浸泡著各種礦物樣本。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靠牆的一排鐵籠,其中兩個關著衣衫襤褸的人,看麵容像是本地農民。
    蘇青瓷貼著牆壁移動,躲在一組儀器後麵。從這個角度,她能看到實驗室另一頭的手術台——孟洛川躺在上麵,麵色灰白,裸露的胸膛上連著各種電極。一個金發高大的背影正俯身操作著什麽儀器,那應該就是克勞斯。
    "...第七階段測試,心率下降,白細胞數量銳減..."克勞斯用德語記錄著,聲音冷靜得可怕,"輻射病症狀比預期發展得快,看來亞洲人的抵抗力確實不如雅利安人..."
    蘇青瓷咬緊牙關。孟洛川被當成了實驗品!她環顧四周,尋找孟淮安的蹤跡,卻沒發現任何蹤影。實驗室裏有四個德國人,都穿著防護服,隻有克勞斯一身西裝,仿佛毫不在意放射性危害。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個鉛製櫃子上——那裏麵一定存放著最高純度的"山鬼之眼"。按照趙鐵柱的指示,她需要先破壞發電機,但實驗室這麽大,發電機在哪裏?
    就在這時,手術台上的孟洛川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克勞斯咒罵一聲,轉身去拿針劑。蘇青瓷抓住這個機會,快速移動到另一組設備後麵,距離孟洛川隻有十幾步之遙。
    "堅持住..."她在心中默念,同時觀察著實驗室布局。終於,在右側一個拱門後,她看到了發電機室的標誌。
    克勞斯給孟洛川注射了一針什麽,抽搐漸漸停止。他滿意地拍了拍孟洛川的臉:"堅強的中國人,比你的養父強多了。"
    養父?蘇青瓷心頭一震。難道孟世榮不是孟洛川的親生父親?
    "克勞斯先生!"一個德國助手匆匆跑來,"礦洞那邊出問題了,中國人暴動,打傷了我們三個人!"
    克勞斯臉色一沉:"廢物!用催淚瓦斯鎮壓,必要時開槍。月圓之夜前必須完成最後一批礦石采集。"他看了眼手表,"我去看看。你們繼續監測實驗體,每半小時記錄一次數據。"
    說完,他大步走向另一扇門。蘇青瓷等門關上後,立刻向發電機室移動。就在她即將到達時,一個德國助手突然轉身,與她四目相對。
    "er ist da?"誰在那裏?)
    沒有猶豫,蘇青瓷抬手一槍擊中那人肩膀。槍聲在密閉空間裏如同驚雷,整個實驗室頓時亂作一團。她趁機衝向手術台,一邊朝追兵開槍掩護。
    孟洛川半昏迷中似乎認出了她,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蘇青瓷迅速拔掉他身上的電極,扶他坐起來:"能走嗎?"
    孟洛川虛弱地點頭,右臂上的紅斑已經蔓延到肩膀,皮膚下血管清晰可見,呈現出不正常的紫紅色。蘇青瓷架著他向發電機室移動,身後子彈呼嘯而過,擊碎了幾個玻璃容器。
    "蘇...小姐..."孟洛川氣若遊絲,"大哥...在地下二層...克勞斯...要拿他做...活體實驗..."
    "我知道。"蘇青瓷咬牙支撐著他,"先關掉發電機,整個實驗室就會癱瘓。"
    他們跌跌撞撞地衝進發電機室,蘇青瓷反手鎖上門。這是一間充滿油汙味的小房間,中央是台柴油發電機,正轟鳴著運轉。她讓孟洛川靠在牆上,自己找到主開關,一把拉下。
    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發電機的轟鳴戛然而止。門外傳來德語咒罵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現在...去救你大哥..."蘇青瓷在黑暗中摸索到孟洛川的手,"地下二層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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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洛川虛弱地指向一麵牆:"後麵...有樓梯..."
    蘇青瓷摸索著找到隱蔽的門,推開後是一段向下的螺旋樓梯。她半扶半抱著孟洛川往下走,黑暗中隻能靠觸覺前進。樓梯似乎沒有盡頭,不斷向下、向下...
    終於,他們到達了一個平台。這裏比上層更加陰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金屬味。孟洛川突然抓緊蘇青瓷的手臂:"聽..."
    微弱的呻吟聲從前方黑暗中傳來。蘇青瓷摸出手電筒,謹慎地打開——眼前的景象讓她胃部一陣絞痛。
    這是一個類似監獄的空間,十幾個鐵籠排列在兩側。大多數籠子是空的,但有五個裏麵關著人,全都瘦骨嶙峋,身上布滿可怕的潰爛傷口。最靠近他們的籠子裏,孟淮安被鐵鏈鎖在牆上,胸前插著幾根導管,連接到一個奇怪的儀器上。
    "大哥!"孟洛川掙脫蘇青瓷,踉蹌著撲向鐵籠。
    孟淮安抬起頭,腫脹的眼睛幾乎無法睜開:"洛川...?"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不...不該來..."
    蘇青瓷迅速檢查籠鎖,發現鑰匙就掛在旁邊的牆上。她打開籠門,和孟洛川一起進去解開孟淮安的鐵鏈。
    "克勞斯...要測試...最大耐受劑量..."孟淮安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忍受巨大痛苦,"他瘋了...想把整個桂川...變成實驗場..."
    "別說話,我們先離開。"蘇青瓷幫他拔掉導管,鮮血立刻從傷口滲出。
    孟淮安搖頭:"太遲了...我已經..."他艱難地抬起手,指向自己腹部。蘇青瓷掀開他破爛的衣衫,倒吸一口冷氣——孟淮安的腹部腫脹得嚇人,皮膚近乎透明,下麵血管清晰可見,呈現出與孟洛川手臂相似的紫紅色,但更加嚴重。
    "內髒...都在出血..."孟淮安苦笑,"克勞斯說...活不過今晚..."
    孟洛川緊緊抱住兄長:"不,我們帶你回家..."
    "聽我說..."孟淮安突然抓住弟弟的衣領,力道大得驚人,"父親...不是你的生父...二十年前礦難...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收養你...是為了贖罪..."
    孟洛川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
    "礦難...不是意外..."孟淮安繼續道,聲音越來越弱,"克勞斯...故意引發塌方...掩蓋礦工死亡真相...父親和大伯...後來才知道礦物危害...但已經太遲..."
    樓上突然傳來一陣爆炸聲,整個地下室都在震動。灰塵從天花板簌簌落下。
    "趙鐵柱...來了..."孟淮安露出欣慰的笑容,"蘇小姐...帶洛川走...地下室...有通道通向河邊..."
    "一起走!"孟洛川紅著眼睛吼道。
    孟淮安搖頭,從褲腰暗袋裏摸出一個小玻璃瓶,裏麵是幾粒血紅色晶體:"最後的...山鬼之眼...純度最高...克勞斯想用它...製造髒彈...汙染整個桂江流域..."
    蘇青瓷接過瓶子,手微微發抖。這麽小的劑量,如果提純得當,確實足以汙染整條河流。
    "走!"孟淮安突然推開他們,"克勞斯來了!"
    螺旋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蘇青瓷拉起呆滯的孟洛川,強行拖著他向地下室另一端跑去。身後,孟淮安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來,堵在了樓梯口。
    "克勞斯!"他嘶吼著,聲音在地下室回蕩,"二十年的債...該還了!"
    一聲槍響。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
    蘇青瓷沒有回頭,拉著孟洛川在黑暗中狂奔。前方果然如孟淮安所說,有一條狹窄的通道,似乎是早年挖的逃生通道。他們剛衝進去,身後就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熱浪推著他們向前撲倒。
    "大哥!"孟洛川的哭喊在通道中回蕩。
    蘇青瓷緊緊抱住他:"我們必須繼續走!為了你大哥,為了桂川所有百姓!"
    通道似乎沒有盡頭,兩人跌跌撞撞地前行,身上滿是擦傷和淤青。孟洛川的狀態越來越糟,開始出現幻覺,時而呼喚父親,時而叫著大哥的名字。蘇青瓷不斷鼓勵他,拖著他向前移動。
    終於,他們看到了亮光——通道盡頭被雜草掩蓋,外麵是桂川河的一條小支流。清涼的夜風拂過臉龐,蘇青瓷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然後才注意到天空中的異象。
    一輪滿月高懸天際,但月亮周圍卻環繞著詭異的紅暈,像是被血染過一般。這就是"山鬼祭"的月圓之夜...
    遠處,教堂方向火光衝天,不時傳來爆炸聲。河對岸也有火光,似乎整個桂川都被卷入了混亂。蘇青瓷扶著孟洛川沿河岸行走,尋找可能的救援。
    "蘇...小姐..."孟洛川突然開口,聲音虛弱但清醒,"那個瓶子...給我看看..."
    蘇青瓷猶豫了一下,還是取出那個小玻璃瓶。月光下,血紅色晶體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瓶內微微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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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洛川凝視著晶體,眼中逐漸浮現出決然之色:"我知道...該怎麽結束這一切..."
    "什麽?"
    "帶我回孟宅..."孟洛川抓住蘇青瓷的手,"父親...不,孟世榮的書房裏...有答案..."
    蘇青瓷想要反對,但孟洛川的眼神讓她無法拒絕。他們避開大路,穿過田野和樹林,向孟宅摸去。沿途所見令她心驚——許多村民出現了輻射病初期症狀,皮膚發紅,嘔吐不止。克勞斯的毒害已經蔓延開來。
    孟宅一片漆黑,似乎所有人都去避難了。他們從後門進入,直奔孟世榮的書房。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給一切蒙上詭異的藍色。
    孟洛川徑直走向那個青花瓷瓶,用力將它摔碎在地。瓷片四濺,露出藏在瓶底的一把銅鑰匙和一個小鉛盒。
    "父親...孟世榮...一直知道會有這一天..."孟洛川喘息著打開鉛盒,裏麵是一張泛黃的圖紙,繪製著一個複雜裝置,"中和器...程教授設計的...可以抵消礦物輻射..."
    蘇青瓷仔細查看圖紙,震驚地發現這是一個精巧的放射性中和裝置,利用礦物自身的特性來逆轉輻射效應。程遠山不僅發現了危險,還找到了解決方法!
    "需要...高純度樣本...作為引信..."孟洛川指著圖紙上的一個部件,"就是...克勞斯的"山鬼之眼"..."
    "但裝置需要電力,需要..."蘇青瓷突然明白了,"教堂的發電機!我們必須回去!"
    孟洛川點頭,臉色比月光還要慘白:"這是...唯一的辦法..."
    就在這時,前門傳來巨響,接著是沉重的腳步聲。蘇青瓷迅速熄燈,拉著孟洛川躲到書櫃後。
    "搜!每個房間都不要放過!"一個帶著濃重德國口音的聲音命令道。
    克勞斯!他竟然還活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蘇青瓷握緊手槍,但彈倉裏隻剩兩發子彈。孟洛川按住她的手,輕輕搖頭,然後指了指窗戶。
    他們悄悄翻窗而出,卻迎麵撞上一個黑影。蘇青瓷剛要出手,那人低聲道:"蘇組長!是我,小林!"
    小林滿臉煙灰,左臂受了傷,但精神尚好:"趙團長攻下了教堂,但克勞斯跑了...我們發現了他的人體實驗記錄..."他看到孟洛川,明顯鬆了口氣,"孟二少爺還活著!太好了!"
    "克勞斯在裏麵!"蘇青瓷急道,"我們有辦法中和輻射,但需要回教堂!"
    小林點頭:"跟我來,我有車!"
    三人悄悄繞到前院,小林開來的一輛軍用卡車就停在那裏。他們剛爬上後車廂,書房窗戶就被人猛地推開——克勞斯金發淩亂,半邊臉被燒傷,瘋狂地掃視著院子。
    "開車!"蘇青瓷低吼。
    卡車引擎轟鳴,驚動了克勞斯。他咆哮著舉槍射擊,子彈打在車身上火星四濺。小林猛踩油門,卡車衝出孟宅大門,向教堂方向疾馳。
    途中,他們看到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在街頭,有人舉著火把,有人拿著農具。趙鐵柱的民團顯然發動了群眾,一場自發的起義正在桂川蔓延。
    教堂前的景象如同戰場。民團成員和村民圍住了主要入口,幾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排列在路邊。趙鐵柱正在指揮滅火,看到卡車立刻迎上來。
    "蘇小姐!孟二少爺!"他滿臉煙灰,右臂簡單包紮著,"克勞斯呢?"
    "在孟宅!"蘇青瓷跳下車,"趙團長,我們需要立刻重啟發電機!"
    她快速解釋了中和裝置的事。趙鐵柱眼中燃起希望:"程教授果然留了後手!發電機被我們炸壞了,但技術員正在搶修!"
    "需要多久?"
    "半小時,也許更..."
    一聲尖銳的刹車聲打斷了他。一輛黑色轎車瘋狂地衝過路障,徑直朝教堂大門撞來。人群四散逃開,轎車撞塌了一部分門廊才停下。
    車門打開,克勞斯踉蹌著走出來,手裏握著一個奇怪的金屬裝置,上麵閃爍著紅燈。
    "都別動!"他用口音濃重的中文吼道,舉起那個裝置,"這是引爆器!教堂地下室已經埋滿了"山鬼之眼",足夠讓整個桂川變成死城!"
    人群凝固了。克勞斯獰笑著,目光鎖定孟洛川:"把那個鉛盒交出來,否則我按下按鈕,所有人一起完蛋!"
    孟洛川虛弱地站著,右手緊握那個小玻璃瓶:"為什麽...要做這些?"
    "為什麽?"克勞斯瘋狂大笑,"因為科學!因為力量!這種礦物的放射性比鐳還要強十倍,卻穩定得多!想象一下,把它裝入炸彈,投放在敵國城市...百年之內寸草不生!而桂川,是我的試驗場!"
    他的手指懸在引爆按鈕上,隨時可能按下。蘇青瓷悄悄移動位置,但克勞斯立刻將槍口對準她:"別動,中國婊子!我知道你是誰——南京政府的走狗!你和程遠山一樣該死!"
    孟洛川突然上前一步:"你要的是這個,對吧?"他舉起玻璃瓶,血紅色晶體在月光下妖豔奪目,"最後的"山鬼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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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勞斯的眼神變得貪婪:"對,給我!那是我的!"
    "來拿啊。"孟洛川轉身向教堂內跑去,速度快得驚人。
    克勞斯怒吼一聲,追了上去。蘇青瓷想跟上,卻被趙鐵柱拉住:"太危險了!教堂裏全是輻射!"
    "放開我!"蘇青瓷掙脫他,"孟洛川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在引克勞斯進陷阱!"
    她衝進教堂,眼前的景象讓她心髒幾乎停跳——孟洛川和克勞斯在中殿扭打在一起,那個引爆器掉在遠處。克勞斯明顯占了上風,一拳接一拳打在孟洛川臉上。
    "你以為你能贏?"克勞斯咆哮著,"你父親輸了,你大哥輸了,你也會輸!"
    孟洛川滿臉是血,卻露出詭異的微笑:"不,克勞斯...這次輸的是你..."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抱著克勞斯撞向祭壇後的一個玻璃容器。容器破碎,裏麵的液體噴湧而出,澆在兩人身上。克勞斯發出非人的慘叫,皮膚立刻開始起泡潰爛。
    "不!這是濃縮樣本!"他尖叫著,瘋狂抓撓自己的臉,"你瘋了!這會殺了我們兩個!"
    孟洛川已經說不出話,但他的眼神平靜得可怕。蘇青瓷想衝上去救他,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回來——發電機修好了,教堂的燈突然全部亮起。
    "現在!"趙鐵柱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啟動中和裝置!"
    一陣高頻嗡鳴聲響起,祭壇後的牆壁滑開,露出程遠山設計的大型裝置。操作它的是小林,他迅速調整了幾個參數,然後按下了主開關。
    一道藍光從裝置中心射出,籠罩了整個教堂。克勞斯的慘叫達到頂點,他身上的潰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而孟洛川則安靜地躺在那裏,紅斑漸漸褪去,呼吸變得平穩。
    "不!這不可能!"克勞斯掙紮著爬向引爆器,"我要...帶走...所有人..."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按鈕的瞬間,一聲槍響。克勞斯的後腦爆出一朵血花,他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蘇青瓷回頭,看到趙鐵柱放下還在冒煙的步槍:"程教授的裝置隻對活體有效,必須確保他死透了。"
    她顧不上道謝,衝到孟洛川身邊。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的症狀正在迅速好轉,皮膚上的紅斑逐漸消退,呼吸也變得均勻有力。
    "輻射...被逆轉了..."小林檢查著儀器讀數,"程教授是對的!"
    藍光逐漸擴散,透過教堂牆壁,籠罩了整個桂川。月光下的紅暈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銀輝。
    "山鬼之眼...閉上了..."趙鐵柱喃喃道。
    一年後,重建的孟宅。
    蘇青瓷穿過繁花似錦的庭院,來到書房門前。門開著,孟洛川正伏案工作,陽光透過新換的玻璃窗灑在他身上。他的右臂還留有一些淡淡的疤痕,但已經不影響活動。
    "新縣誌的編纂進展如何?"她敲門問道。
    孟洛川抬頭微笑:"差不多了。"山鬼祭"的真相,礦難的曆史,還有...我父親和大哥的事,都如實記錄了下來。"
    蘇青瓷在他對麵坐下。過去一年發生了太多事——克勞斯的同謀被揪出,南京政府接管了桂川礦脈的研究,程遠山被追授勳章...而她和孟洛川,則成了這個小鎮新生活的見證者。
    "你大哥的墓前,有人放了新鮮桂花。"她輕聲道。
    孟洛川點頭:"是趙鐵柱。他每個月都去。"他合上縣誌手稿,"蘇小姐...不,青瓷,你真的決定留在桂川了?"
    "嗯。"她轉動著手腕上的紅色晶體手鏈——那是從中和裝置上取下的唯一一塊"山鬼之眼",經過處理後不再具有放射性,"這裏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孟洛川凝視著她,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你從未告訴我,你和克勞斯之間有什麽恩怨。"
    蘇青瓷的笑容淡了一些:"我父親是柏林大學的物理學教授,與克勞斯是同事。他發現克勞斯在秘密研究放射性武器,準備舉報...結果實驗室發生"意外爆炸"。"
    "所以你去南京政府工作,是為了..."
    "為了有朝一日能複仇。"蘇青瓷坦然道,"但我沒想到,最終阻止克勞斯的不是我,而是一個桂川書生和他的民團朋友。"
    孟洛川輕聲笑了:"命運總是出人意料。就像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是二十年前那場礦難唯一的幸存者..."
    陽光透過窗戶,在書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斑。遠處,桂川河水靜靜流淌,河岸兩側的桂花樹鬱鬱蔥蔥,預示著又一個豐收的秋季。
    桂川的謎案已經解開,但生活,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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