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洛陽青銅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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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將禹王廟前的石階曬得發燙。許明遠趴在對麵山坡的灌木叢中,望遠鏡裏清晰地看到廟前廣場上的布置:臨時搭建的木台,持槍的士兵,以及被綁在柱子上的陳醫師。
"至少二十個守衛。"許明遠低聲說,"張督軍親自坐鎮。"
身旁的孟青梧臉色仍泛著青銅色,但眼神已恢複清明。她調整著腕上的銅製羅盤:"地下迷宮入口在廟後碑林,從星象來看,午時三刻是陽氣最盛的時候,機關會暫時失效一刻鍾。"
許明遠檢查手槍子彈:"我們分頭行動。我去救陳醫師,你找你父親拿鼎心解毒。"
"不行!"孟青梧抓住他的手臂,"迷宮裏的"三才陣"必須兩人配合才能通過。沒有我,你會死在半路。"
遠處傳來號角聲。張督軍起身走到台前,開始宣讀陳醫師的"罪狀"。許明遠看著懷表——距離午時三刻還有二十分鍾。
"那就速戰速決。"他掏出河圖鏡,鏡麵顯示的地下迷宮比昨晚更加清晰,"我們先取鼎心,再從內部密道繞回廟前救人。"
兩人借著灌木掩護繞到廟後。碑林中,第七塊禹王功德碑後藏著機關。孟青梧按下碑文"地平天成"中的"平"字,地麵無聲滑開一個洞口。
陰冷的空氣夾雜著銅鏽味撲麵而來。石階陡峭向下,壁上鑲嵌的螢石發出幽綠微光。下到底部,三條岔路呈現在眼前,每條路口都立著青銅人俑。
"天地人三才陣。"孟青梧指著人俑手中的器物,"天路持圭,地路持璧,人路持琮。必須按順序走..."
她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縷青銅色血液從鼻孔流出。許明遠扶住她搖晃的身體,發現她皮膚下的血管已經半金屬化。
"沒時間了。"他咬牙背起孟青梧,"指路!"
"天...地...人..."孟青梧虛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但清虛子可能改了順序..."
許明遠想起父親筆記中的記載,在第一個岔路口選擇了持琮的人路。剛踏進去,兩側牆壁突然射出無數細如牛毛的銅針。他猛地轉身用背部抵擋,銅針紮進棉袍發出密集的"噗噗"聲。
"錯了...這是死路..."孟青梧氣若遊絲。
許明遠退回岔路口,這次選擇了持圭的天路。通道盡頭是一間圓形石室,中央地麵刻著河圖洛書。七盞青銅燈按照北鬥七星排列,其中三盞亮著幽藍火焰。
"要按相生順序點燃..."孟青梧掙紮著下地,卻踉蹌跌倒。許明遠連忙接住她,發現她右腿已經完全僵硬,呈現出青銅質感。
他快速回憶父親研究五行相生的筆記,依次點燃了代表"木生火"、"火生土"的燈盞。當第五盞燈亮起時,地麵緩緩下沉,露出向下的階梯。
"還有兩層..."孟青梧的意識開始模糊,"地陣是...八卦..."
第二層石室呈八角形,每麵牆上都有一個卦象浮雕。許明遠剛踏進去,八個卦象同時開始旋轉,室內頓時飛沙走石。
"找...對應豫州的...坤卦..."孟青梧的聲音越來越弱。
許明遠眯著眼在狂風中尋找,終於鎖定那個象征地的卦象。他撲過去按下浮雕中心,風暴戛然而止。對麵的牆裂開一道縫隙,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縫隙後是最後一道考驗——人陣。狹長的甬道兩側站著十二尊持劍銅人,地麵鋪著黑白相間的石板。
"踏錯一步...銅人就會..."孟青梧已經無法說完句子,她的脖頸也開始出現金屬色澤。
許明遠仔細觀察石板,發現上麵有極細微的紋路差異。他想起小時候父親教他玩的洛書棋局,試探性地踩上一塊黑石。銅人毫無反應。
三步之後,當他踩到第四塊白石時,最近的兩尊銅人突然揮劍斬下!許明遠一個翻滾避開,劍鋒擦著他後背劃過,在石板上濺起一串火星。
"反著走...洛書反局..."孟青梧拚盡最後力氣說道。
許明遠恍然大悟,改為踩著與洛書相反顏色的石板前進。這次銅人靜止如初。當他們終於通過最後一道劍陣時,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中,一尊兩人高的青銅鼎矗立在中央石台上。鼎身刻滿山川紋路,九個龍形鼎耳姿態各異。更驚人的是,鼎前站著個穿長衫的中年男子,正是照片上見過的孟昭。
"父親!"孟青梧微弱地呼喚。
孟昭轉身,看到女兒的樣子臉色大變:"青銅毒入心了!"他快步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盒,"快服下鼎心!"
盒中是一顆蠶豆大的金色晶體,散發著溫熱的光芒。孟青梧吞下晶體後,皮膚上的青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她長舒一口氣,眼中恢複神采。
許明遠卻注意到孟昭右手缺了兩根手指,傷口呈現詭異的平滑:"孟教授,您的手..."
"十年前清虛子逼問豫州鼎下落時留下的。"孟昭苦笑,"他以為斬斷守鼎人的手就能破禁製,卻不知真正的鑰匙是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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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突然震動,頂部落下細碎的石礫。孟昭臉色驟變:"他們強行破陣了!許先生,時間不多,你必須知道真相。"
他指向青銅鼎:"這不是普通的豫州鼎,而是九鼎中的"中鼎",能控製其餘八鼎。清虛子想借今晚九星連珠之機,用中鼎吸收其他鼎的力量,製造不死軍隊。"
"張督軍和日本人知道這點嗎?"許明遠問。
"張督軍隻想要鼎賣錢,山本則奉命收集中國龍脈寶物。"孟昭冷笑,"他們都隻是清虛子的棋子。"
又一陣更劇烈的震動,遠處傳來岩石崩塌的轟響。孟昭快速從鼎耳取下一塊碎片交給許明遠:"這是控製中鼎的關鍵。青梧體內流淌著守鼎人血脈,能暫時激活中鼎力量,但也會..."
"父親!"孟青梧突然指著鼎身。上麵的銘文正在發光,由暗變亮。
孟昭大驚:"九星連珠提前開始了!清虛子一定用了邪法催動天象!"他推著兩人向鼎後密道走,"從這出去能直通廟前。阻止處決,千萬不能讓陳醫師死——他是唯一知道如何封印中鼎的人!"
"您呢?"孟青梧抓住父親的手。
"我必須留下啟動禁製,拖延時間。"孟昭眼中閃著決絕的光,"記住,若事不可為...毀掉中鼎!"
密道門關閉的瞬間,許明遠看到孟昭割破手掌,將血滴在鼎足上。整個溶洞頓時籠罩在青銅色的光暈中。
密道潮濕狹窄,兩人彎腰疾行。孟青梧的狀態明顯好轉,但眼中偶爾閃過詭異的金光。
"你父親說的血脈是什麽意思?"許明遠忍不住問。
孟青梧沉默片刻:"守鼎人家族...據傳是大禹後裔的分支。我們的血能暫時控製鼎的力量,但每次使用都會加速..."她突然住口,指著前方微光,"出口!"
密道出口藏在廟前廣場的香爐下。許明遠小心推開石板縫隙,看見張督軍正在下令準備行刑。陳醫師被按在斷頭台前,劊子手已經舉起鬼頭刀。
"來不及了!"孟青梧急道。
許明遠突然注意到台側站著的副官——那人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正是鼎會的暗記。他抓起一塊石子精準地打在副官膝蓋上。副官吃痛彎腰,正好與許明遠視線相對。
一瞬間的默契後,副官突然拔槍射斷吊著鍘刀的繩子。沉重的鍘刀轟然落下,卻錯過了陳醫師。現場大亂,士兵們不知所措地看向張督軍。
"現在!"許明遠和孟青梧同時衝出,在混亂中躍上木台。許明遠一槍擊斃最近的守衛,孟青梧則用匕首割斷陳醫師的綁繩。
"中鼎蘇醒了!"陳醫師顧不上道謝,"清虛子在哪裏?"
仿佛回應他的問題,禹王廟主殿突然炸開,一道青銅色光柱衝天而起。光柱中,清虛子的身影緩緩升起,道袍鼓蕩如帆。更駭人的是,他手中托著一個縮小版的中鼎虛影,正貪婪地吸收著光柱能量。
"晚了..."陳醫師麵如死灰,"他開始召喚其他八鼎了..."
孟青梧卻盯著光柱中的清虛子,眼中金光大盛:"不,他還沒完全控製中鼎。"她轉向許明遠,"把鼎耳碎片給我。"
許明遠剛掏出碎片,孟青梧就一把奪過,毫不猶豫地衝向光柱。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她縱身躍入青銅光芒,身體瞬間被鍍上一層金屬光澤。
"青梧!"許明遠想追上去,卻被陳醫師死死拉住。
"讓她去!這是守鼎人的使命!"
光柱中,孟青梧與清虛子隔空對峙。她手中的碎片發出耀眼光芒,與清虛子手中的虛影激烈碰撞。整個廣場開始震動,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張督軍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命令士兵開火。子彈射入光柱卻如泥牛入海。這時,山本帶著一隊日本武士從另一側衝來,目標直指光柱中央的中鼎。
三方勢力在青銅光柱周圍混戰成一團。許明遠護著陳醫師躲到石碑後:"現在怎麽辦?"
"等..."陳醫師緊盯著光柱,"看九星連珠的方位..."
天空不知何時暗了下來。雖然還是白晝,卻能看到九顆星辰連成一線。更詭異的是,從星辰上延伸出八道光線,指向洛陽城周邊的八個方向。
"其他八鼎的位置暴露了!"陳醫師驚呼。
光柱內,孟青梧的身體開始透明化,隱約可見骨骼也泛著青銅光澤。清虛子獰笑著加大力量,虛影中鼎正逐漸實體化。
許明遠再也忍不住,抓起地上的一杆長槍衝向光柱。就在他即將觸及光幕時,孟青梧突然轉頭看向他,嘴唇微動。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口型分明是:"相信我。"
下一秒,她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震驚的事——主動將鼎耳碎片按在自己心口!
耀眼的金光爆發開來,瞬間壓過青銅光芒。清虛子慘叫一聲,手中虛影破碎。八道星光線同時熄滅,而天空中的九星連珠異象也開始消散。
當光芒減弱時,許明遠第一個衝上前。孟青梧倒在碎裂的禹王像旁,心口的衣服燒出一個洞,露出下方皮膚上金色的鼎形烙印。清虛子不知所蹤,隻留下一灘青銅色的液體。
"她強行逆轉了鼎力流向..."陳醫師檢查後長舒一口氣,"暫時阻止了九鼎合一。"
"暫時?"許明遠抱起昏迷的孟青梧。
陳醫師神色凝重:"清虛子沒死,其他八鼎的位置也已暴露。更麻煩的是..."他指著孟青梧心口的烙印,"她激活了守鼎人終極禁製,現在她本身就是...一把活鑰匙。"
遠處傳來山本氣急敗壞的日語咒罵和張督軍召集殘兵的號角。許明遠知道,這場圍繞九鼎的爭奪遠未結束。而懷中的孟青梧,已經成為所有勢力覬覦的關鍵。
他輕輕擦去她臉上沾染的青銅粉末,做出了決定:"我們先離開這裏。陳醫師,鼎會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陳醫師望向北方:"龍門石窟...最古老的守鼎人據點就在盧舍那大佛後麵。"
夕陽將伊河染成血色。許明遠背著孟青梧向龍門方向走去,背後是混亂的禹王廟和漸漸暗下來的洛陽城。他不知道明天會麵對什麽,但有一點很明確——必須趕在清虛子、張督軍和日本人之前,解開九鼎的全部秘密。
孟青梧在他背上微微動了動,無意識地呢喃著一個古老的詞:"九州...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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