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滹沱河上的迷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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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二十六年春,保定城。
    白家老宅修繕一新,朱漆大門上貼著鮮紅的喜字。院內張燈結彩,賓客往來不絕。今天是程墨白和白瑾瑜的大喜之日,也是白家老宅重獲新生的日子。
    程墨白穿著嶄新的藏青色長衫,胸前別著紅花,在門口迎接賓客。馬處長現在是河北省警察廳副廳長,特意從天津趕來賀喜;小李的傷早已痊愈,如今是保定警局的骨幹,正忙著指揮手下維持秩序;就連熱河的王連長也派人送來了賀禮——一對精美的玉如意。
    "新郎官,緊張嗎?"馬處長打趣道。
    程墨白笑著搖頭,目光卻不時瞟向內院。按照習俗,婚禮前一日新人不能見麵,他已經整整二十四小時沒看到白瑾瑜了。
    "別急,吉時快到了。"馬處長拍拍他的肩膀,"對了,林教授從南京來信了,說那批文物已經妥善安置在中央博物院,專門建了"天祿琳琅"館。"
    程墨白欣慰地點頭。自從熱河那場生死之戰後,國民政府高度重視文物搶救工作,成立了專門的保護機構。他和白瑾瑜也將白啟明留下的文物鑒定資料全部捐獻給了國家。
    吉時將至,賓客們在正廳就座。主婚人是林誌鈞特意從南京請來的國學大師,證婚人則是馬處長。隨著喜樂響起,身穿大紅嫁衣的白瑾瑜在丫鬟攙扶下緩緩走來。
    程墨白屏住呼吸。紅蓋頭下的容顏雖看不見,但那窈窕的身姿和優雅的步態,已經讓在場賓客讚歎不已。當兩人在堂前並肩而立時,程墨白悄悄握住了新娘微微顫抖的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三拜九叩之後,新人正式結為夫妻。喜宴上,程墨白和白瑾瑜向各位賓客敬酒致謝。當來到馬處長這一桌時,副廳長神秘地湊到程墨白耳邊:
    "有個好消息,杜青山在天津的產業已經全部查封。在他的保險櫃裏,我們找到了這個..."
    馬處長從懷中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程墨白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份發黃的文件——他父親程遠山的親筆證詞,詳細記錄了玄字會走私文物、勾結日本人的罪行,以及白啟明準備揭發此事的經過。
    "父親..."程墨白眼眶濕潤,將文件緊緊貼在胸前。
    白瑾瑜輕輕依偎在他肩頭:"程伯父的冤屈終於洗清了。"
    喜宴持續到傍晚才散。當最後一位賓客離開,新人才得以回到洞房。紅燭高燒,程墨白輕輕掀開白瑾瑜的紅蓋頭。燭光下,新娘略施粉黛的容顏美得令人窒息,眼中含著的淚光更添幾分柔情。
    "夫人..."程墨白輕聲喚道。
    白瑾瑜羞澀地低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夫君,我有禮物送你。"
    布包裏是那塊曾經救過他們性命的懷表,如今已經修複如新。程墨白打開表蓋,裏麵的照片換成了兩人的合影,而那句"真理如光,終將破暗"的銘言依然清晰。
    "還有一件事..."白瑾瑜的臉更紅了,拉著程墨白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你要當父親了。"
    程墨白先是一愣,隨即狂喜地將妻子抱起,在洞房裏轉了好幾圈,嚇得門外的丫鬟連忙避開。
    "小心孩子!"白瑾瑜嬌嗔道。
    程墨白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卻忍不住一遍遍撫摸她的小腹:"什麽時候知道的?"
    "前兩天郎中診脈確認的。"白瑾瑜靠在他胸前,"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程墨白輕吻她的發梢:"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窗外,一輪滿月升上中天,銀輝灑滿庭院。白家老宅沉寂了二十年,今夜終於重新充滿了歡聲笑語。
    三個月後,保定城最繁華的街市上,一家名為"滹沱軒"的古玩店開張了。店麵不大,但裝修典雅,門楣上的匾額是林誌鈞親筆所題。店主程墨白和夫人白瑾瑜一個擅長鑒定,一個精通修複,很快就在古董界小有名氣。
    這日傍晚,程墨白正在整理一批新收的瓷器,白瑾瑜則在裏間為一位客人修複一幅破損的古畫。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但動作依然靈巧精準。
    "掌櫃的!"小李匆匆跑進店裏,如今他已經升任警局刑偵隊長,"剛截獲一批走私文物,其中有幾件很特別,想請您和白小姐去看看。"
    程墨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向內間喊道:"夫人,有案子!"
    白瑾瑜擦著手走出來,聽了小李的描述,兩人立刻隨他前往警局。這樣的情形已經發生過多次——自從"滹沱軒"開張,他們就經常協助警方鑒定涉案文物,打擊走私活動。
    警局的證物室裏,幾件青銅器和字畫擺放在桌上。程墨白一眼就認出其中一件青銅觚是商代真品,而白瑾瑜則對一幅殘破的山水畫產生了興趣。
    "這畫..."她仔細查看落款和印章,"像是明代吳門畫派的作品,但被故意做舊偽裝成清代仿品。"
    小李興奮地記錄著他們的鑒定意見:"太好了!這下那夥走私犯罪名更重了!"
    回店的路上,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程墨白小心地攙扶著妻子,生怕她絆倒。
    "累了嗎?"他關切地問。
    白瑾瑜搖頭,輕撫腹部:"小家夥今天很乖,沒鬧騰。"
    程墨白笑著摸摸她的肚子:"看來是個文靜的性子,像你。"
    "說不定是個調皮鬼,隻是還沒到時候呢。"白瑾瑜也笑了,"對了,馬處長來信說南京那邊想請我們去協助整理一批新發現的文物,你說去不去?"
    "等孩子出生後再說吧。"程墨白想了想,"現在,我隻想好好守著你和"滹沱軒"。"
    白瑾瑜靠在他肩頭,滿足地歎了口氣。街邊的槐樹飄下幾片花瓣,落在兩人肩頭,又被春風輕輕拂去。
    滹沱河的水依然靜靜流淌,見證著這座古城的滄桑變遷。而那些關於忠誠與背叛、守護與掠奪的往事,已經化作河上的薄霧,隨著日出漸漸散去。唯有真情與信念,如同河底的磐石,曆經衝刷而愈發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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