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霧隱謎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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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的晨霧裹挾著硝煙味,程佩蘭站在鐵索橋頭,手中電報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日軍轟炸機殘骸在江麵燃燒,浮屍衣襟上熟悉的玉蟬紋樣刺痛她的眼睛——這些飛行員全都戴著刻有儺文的青銅吊墜。
"和錦繡布莊地窖裏那七具屍體的飾物一樣。"韋景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軍裝上的血跡已凝成暗褐色,手中卻提著個格格不入的苗銀藥箱,"解剖結果如何?"
程佩蘭將電報遞過去:"航校擊落的敵機座艙裏,發現了這個。"泛黃的紙上畫著詭異圖案:怒江流域地形圖與二十八星宿重疊,七個紅圈標注處隱約構成玉蟬形狀。
韋景雲指尖拂過星宿圖:"天樞、天璿、玉衡...這不是北鬥,是巫鹹國的古星圖。"他突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血絲——三日前鶴田那刀終究傷了肺腑。
程佩蘭皺眉欲言,江麵突然傳來汽笛長鳴。掛著英國旗的貨輪破霧而來,甲板上戴禮帽的男人舉起懷表,表麵反光在岩壁上打出三短三長的信號。
"軍統的人。"程佩蘭按住腰間槍套,"但接應點不該在..."
話音未落,貨輪艙門轟然炸開。十二個身背氧氣瓶的日軍蛙人躍入江水,腰間鋼索在激流中繃直如弦——他們在拖拽江底某物!
韋景雲瞳孔驟縮:"玉蟬!他們要打撈墜江的青銅匣!"話音未落,貨輪二層舷窗推開,黑洞洞的槍口已對準兩人。
程佩蘭拽著韋景雲翻滾下橋墩,子彈在青石上濺出火星。她突然看清狙擊手的麵容——本該葬身實驗室毒池的馬世昌,半張臉爬滿肉瘤,完好的那隻眼透著瘋狂。
"他變異了!"程佩蘭連開三槍,馬世昌卻如壁虎般貼牆遊走,"是那些腐蝕劑!"
江麵突然掀起巨浪。蛙人拖拽的鋼索崩斷,浮出水麵的不是青銅匣,而是一具刻滿儺文的石棺!棺蓋震開的刹那,江霧染上詭譎的碧色,最近的蛙人突然慘叫抓臉——他們的眼球正在融化。
"退後!"韋景雲將程佩蘭撲倒在地。石棺中騰起綠煙,所過之處江水沸騰,英國貨輪鋼板如蠟般融化。馬世昌在甲板上狂笑,肉瘤中伸出觸須似的血管紮入石棺。
"他在吸收棺中物質!"程佩蘭舉起改裝過的信號槍,"打那個青銅鎖鏈!"
韋景雲的苗刀與信號彈同時破空。青銅鎖鏈斷裂的瞬間,石棺中爆出刺目強光。程佩蘭最後看到的畫麵,是馬世昌畸變的身體在光中汽化,以及韋景雲撲向自己時脖頸浮現的儺文刺青...1943年春,昆明巫家壩機場。
程佩蘭的牛皮靴跟叩在停機坪的水泥地上,震碎了跑道薄霜。她望著那架塗裝成郵政飛機的c47運輸機,墨鏡映出機翼上詭異的改裝——本該是副油箱的位置掛著鉛製密封艙,表麵蝕刻的儺文在晨光中泛著幽藍。
"程少校,這是你要的機組名單。"勤務兵遞上文件時,手指在"隨行醫師韋景雲"的名字上頓了頓,"航醫說這位韋大夫的體檢報告...有些特別。"
程佩蘭翻到最後一頁,x光片顯示韋景雲的脊椎骨上布滿細密的孔洞,像是被某種微生物蛀蝕的朽木。她想起三年前怒江畔那個融化的黎明,韋景雲脖頸的儺文刺青在放射性塵埃中發光的模樣。
機艙內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程佩蘭拔槍衝上舷梯,隻見韋景雲正用苗刀挑開一個美籍飛行員的衣領——那人鎖骨下方赫然紋著三瓣菊圖騰。
"菊機關的餘孽。"韋景雲的刀尖在紋身上遊走,說的卻是地道的波士頓口音英語,"說,你們把隕石樣本藏哪了?"
程佩蘭瞳孔微縮。這個語調她隻在東京審判錄音裏聽過,當時韋景雲作為證人,用同樣的口音揭發731部隊罪行。此刻他白大褂下的儺文刺青正透過布料滲出青光,與鉛艙上的符文共振嗡鳴。
美軍飛行員突然咧嘴一笑,嘴角撕裂到耳根。韋景雲暴退的瞬間,那人頭顱如熟透的西瓜般爆開,飛濺的卻不是腦漿,而是無數閃著熒光的線形蟲!
"閉眼!"程佩蘭甩出鎂光彈。強光中,她看見那些寄生蟲在韋景雲的刺青光芒下化為灰燼。機艙地板上,用血繪成的儺文正組成四個字:春城將殞。
無線電突然刺響,塔台傳來變調的嘶吼:"藍鳥起飛!重複,藍鳥起...啊!!!"雜音中混著熟悉的銅鼓聲,與三年前霧隱山的一模一樣。
韋景雲擦去濺在鏡片上的蟲屍黏液:"馬世昌當年沒死透,他的意識寄生在隕石輻射裏了。"他敲了敲鉛艙,"這裏麵裝的不是隕石,是誘餌。真正的殺招在——"
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話。跑道盡頭,那架印有飛虎隊標誌的p40正在融化,駕駛艙淌出瀝青般的黑色物質,逐漸凝聚成人形。程佩蘭看清那東西的麵容時,握槍的手第一次顫抖——那是她"殉職"三年的父親程遠山。
"佩蘭..."黑色人形伸出液態手臂,聲音帶著舊式留聲機的雜音,"把鉛艙給我...這是拯救春城唯一的方法..."
韋景雲突然扯開衣襟,脊椎上的孔洞迸發藍光。那些光芒在空中交織成儺文巨網,將黑色人形籠罩其中:"程遠山1940年就死了,現在的你是馬世昌的意識集合體!"
程佩蘭的袖珍相機卻在此時自動對焦。取景框裏,她看見黑色人形的心髒位置嵌著半塊玉蟬——正是怒江失蹤的那枚!當鏡頭倍數放大到極致,玉蟬表麵的儺文竟是微縮的曼哈頓工程基地坐標。
"小心!"韋景雲將她撲倒的刹那,整個巫家壩機場開始塌陷。地縫中湧出的不是岩漿,而是粘稠的熒光藍液,無數1941年滇緬公路事故失蹤的卡車在液體中浮沉。程佩蘭看見自己三年前在野狼穀救出的山民孩童坐在駕駛室,他們的眼睛已變成發光的儺文。
鉛艙在此刻自動開啟,真空管計算機的嗡鳴與銅鼓聲產生共鳴。韋景雲七竅流血地嘶吼:"快毀掉玉蟬!他在給洛斯阿拉莫斯發射信號!"
程佩蘭的子彈卻射向天空。雲層裂開的瞬間,一架b29超級堡壘轟炸機赫然顯現,投彈艙灑下的不是炸彈,而是數以萬計的青銅儺麵。每個儺麵的瞳孔位置,都閃爍著鈾玻璃的幽光。
春城上空的電離層開始燃燒,成片的儺文在極光中流轉。程佩蘭終於明白,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輻射祭祀,而祭品是整個亞細亞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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