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西北謎案錄·佛骨疑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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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階梯盡頭湧出的寒風帶著腐朽經卷的氣味。傅青陽望著黑暗中浮現的塔樓輪廓,喉結上下滾動。這分明是懷表照片裏的黑水城北塔,可十年前它就該塌陷在地宮中了。
    "海市蜃樓?"杜雨晴舉著火把的手微微發抖。火光所及之處,塔身上的西夏文經咒清晰可辨,有些字跡還閃著金粉的光澤。
    青銅指環突然自己轉動起來,戒麵上的人首鳥身像正對塔門。傅青陽走近時,發現門上掛著把造型奇特的鎖——七根青銅羽毛呈扇形排列,每根羽軸都有個針尖大的孔洞。
    "七孔鎖。"杜雨晴對照著圖紙,"需要同時插入七把..."她突然噤聲。圖紙背麵不知何時顯現出血色線條,勾勒出個嬰兒右腳的輪廓。
    傅青陽腦中電光石火。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自幼就有的胎記——形如人首鳥身的暗紅印記。杜雨晴的匕首當啷落地。
    "你...就是密匣?"
    塔內突然傳來機括運轉的轟響。門上的七根青銅羽毛齊齊豎起,孔洞中射出刺目金光。傅青陽本能地抬手遮擋,青銅指環與金光相觸,竟在空氣中投射出幅立體星圖。
    "北鬥!"杜雨晴伸手去夠星圖。就在她指尖碰到天權星位置的瞬間,兩人腳下的地磚陡然下陷。
    失重感攫住心髒。傅青陽在墜落途中拚命去抓杜雨晴,卻隻扯到半截衣袖。冰冷的空氣呼嘯而過,預想中的撞擊卻遲遲未至。他跌入一團柔軟織物中,四周彌漫著檀香與麝香混合的古怪氣味。
    "敦煌藏經洞的幡巾。"杜雨晴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她劃亮火柴,火光映出個圓形石室,四壁堆滿經卷箱籠。中央石台上擺著七尊青銅人首鳥身像,與烽燧墓穴裏的一模一樣。
    傅青陽的胎記突然灼痛起來。他踉蹌著走向石台,青銅指環自動脫離手指,懸浮在七尊銅像中央。杜雨晴的傷口不知何時又滲出血,血珠浮在空中,被某種力量牽引著流向指環。
    "以血為引..."傅青陽想起父親筆記上的話。他咬牙將手掌按在石台邊緣的尖刺上。鮮血順著凹槽流遍台麵花紋,七尊銅像的眼睛陸續亮起紅光。
    石台轟然中裂,露出個青銅匣子。匣蓋上的迦陵頻伽紋飾與傅青陽胎記分毫不差。當他顫抖的手指碰到匣子時,遠處傳來霍華德狂喜的呼喊:
    "找到了!在下麵!"
    杜雨晴突然將匣子塞入經堆,轉而捧起個相似的銅盒:"他們追來了,得兵分兩路。"她扯下傅青陽半幅衣襟裹住假匣子,"你去找真正的佛骨,我來引開..."
    整座石室突然劇烈搖晃。頂部的經卷箱砸落下來,在青磚上摔得粉碎。傅青陽剛要開口,杜雨晴已經衝向聲源相反方向的甬道,故意讓血跡滴在顯眼處。
    青銅匣子在傅青陽懷中發出奇異的嗡鳴。他循著指環感應的方向爬進條狹窄的豎井,頂端透出微光。當他的頭探出地麵時,凜冽的月光正照在黑水城遺址上。
    身後地底傳來連串爆炸。傅青陽趴在廢墟間,看著霍華德和馬團長的人馬從不同方向湧向假杜雨晴逃走的方向。而在更遠的沙丘上,有個穿長衫的身影靜靜佇立,月光給他的輪廓鍍上銀邊。
    傅青陽知道那不可能真是父親。但當夜風吹來熟悉的鬆煙墨香時,他仍忍不住濕了眼眶。懷中的青銅匣子突然自動開啟,裏麵既沒有佛骨也沒有珍寶,隻有張泛黃的照片:
    年輕的父親抱著嬰兒站在承天寺遺址前,而為他們拍照的,赫然是戴著青銅指環的霍華德。月光在青銅匣表麵流淌。傅青陽翻過照片,背麵父親的字跡已經褪色,但在指環發出的微光下仍可辨認:
    "嵬名夜雪,西夏崇宗帝七世孫,元滅夏時由巫師以秘法封存血脈。今黑水城現世,此子當重見天日。霍華德攜之出洋未果,餘收養於傅氏門下..."
    傅青陽的指尖在"嵬名夜雪"四個字上顫抖。這是父親從未喚過的名字。夜風吹開他衣襟,胸口的人首鳥身胎記隱隱發燙,與青銅匣上的紋飾遙相呼應。
    遠處沙丘上的長衫幻影抬起手,指間有什麽東西在閃光。傅青陽下意識摸向懷中,取出從大佛寺銅鏡暗格裏得到的那頁筆記。月光穿透紙背,顯出之前未見的一行小字:
    "佛骨非骨,乃天外玄鐵合以祁連玉髓,鑄兵可削金斷玉。"
    轟隆一聲巨響從地底傳來。傅青陽撲到廢墟邊緣,看見北塔遺址處騰起汞藍色的煙霧。霍華德的尖叫刺破夜空:"水銀陣!快撤——"接著是馬團長用西北土話的咒罵。
    傅青陽剛邁步,卻聽見極輕的咳嗽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他循聲爬過斷垣,在承天寺殘存的經幢後發現蜷縮的杜雨晴。她的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手中還緊握著那個假匣子。
    "水銀...蒸氣..."她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忍受巨大痛苦,"霍華德...他認得...你..."
    傅青陽撕下衣袖浸濕捂住她口鼻。杜雨晴的掌心攤開,露出枚銅紐扣——上麵蝕刻著英國軍情局的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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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是...文物盜竊案的..."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傅青陽注意到她耳後浮現出細小的血點,這是汞中毒的征兆。
    青銅匣突然在他懷中震動。匣底夾層彈開,露出個小瓷瓶,標簽上用西夏文寫著"解百毒"。傅青陽毫不猶豫將瓶中液體喂給杜雨晴。她的瞳孔驟然擴大,脖頸處的血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這是..."
    "皇室秘藥。"傅青陽幫她擦去嘴角的藥漬,"看來我的祖先們預料到後人會遭遇什麽。"
    杜雨晴突然抓住他手腕。月光下,她剛才還蒼白的指甲正在變黑:"不是水銀...是...黑血砂..."她艱難地指向傅青陽的胎記,"你的血...能解..."
    傅青陽想起指環吸血的情形。他咬破食指,將血滴在杜雨晴唇上。奇跡般地,黑色從她指甲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金粉光澤,與北塔上的西夏經文如出一轍。
    "嵬名夜雪!"霍華德的吼叫從百米外傳來。傅青陽渾身一震——這正是照片背麵記載的西夏名。英國人的腳步聲伴隨著金屬探測器的蜂鳴,越來越近。
    杜雨晴突然掙開他,將假匣子奮力擲向反方向的廢墟。銅盒落地發出清脆聲響,霍華德和馬團長的人馬立刻調轉方向。她趁機拉著傅青陽滾入經幢後的地縫。
    "他們要找的不是匣子..."杜雨晴在黑暗中喘息,"是能激活佛骨合金的...皇室血脈。"
    地縫盡頭是傾斜向下的石階。傅青陽摸出懷表,借著熒光指針辨認方向。表蓋內側的父親照片上,那枚青銅指環在閃光——而此刻他右手的指環也正發出同步的脈動。
    "下麵有東西在與指環共鳴..."
    石階突然中斷。他們跌入個圓形石室,中央矗立著七尊真人大小的迦陵頻伽銅像,圍成個標準的北鬥陣型。傅青陽的胎記灼痛起來,銅像的眼睛陸續亮起紅光。
    杜雨晴突然舉起勃朗寧對準他胸口:"最後一個問題...你站在哪邊?"
    槍口在黑暗中閃著冷光。傅青陽看著杜雨晴顫抖的指尖,突然上前一步,讓槍管直接抵住自己胎記。
    "你早該開槍的。"他解開衣襟,露出完整的人首鳥身印記,"在警局第一次見麵時。"
    杜雨晴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槍口緩緩下移,最終垂向地麵:"內政部的任務是找回佛骨配方...不惜任何代價。"
    "而英國人的任務是偷走它。"傅青陽指向她手中的銅紐扣,"霍華德十年前就想帶我離開中國。"
    石室突然劇烈震動。頂部落下簌簌沙土,七尊銅像開始順時針旋轉。傅青陽的指環自動飛向中央天樞位的銅像,嚴絲合縫地嵌入其胸口凹槽。
    "北鬥主死..."杜雨晴突然用西夏語念出銅像基座上的銘文,"南鬥主生..."
    旋轉的銅像間出現道光幕,投射出黑水城全盛時期的影像:僧侶們在承天寺前舉行儀式,為首的巫師正將某種閃著藍光的金屬溶液倒入人首鳥身模具。
    "佛骨鍛造法!"杜雨晴撲向光幕。她的手穿過幻象,隻抓住把空氣。影像突然扭曲,變成現代場景——馬團長的人正在某處洞窟搬運木箱,箱中赫然是迦陵頻伽銅像。
    傅青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分明是大佛寺命案前的情景!影像中的俞鴻川研究員正在筆記本上記錄什麽,卻被黑影從後襲擊。筆記本掉落時,他看清了上麵的字跡:"七像齊聚,佛骨重生"。
    "原來俞先生發現了這個秘密..."杜雨晴的聲音帶著悔意,"我們都被利用了..."
    銅像旋轉速度突然加快。指環從中央銅像彈出,在空中分解成七枚小指環,精準套住其餘銅像的手指。石室地麵裂開,露出下方沸騰的水銀河。
    "必須停下機關!"傅青陽衝向天樞位銅像。就在他觸碰銅像的瞬間,胸口的胎記如烙鐵般灼熱。銅像胸口浮現出血色紋路——與他胎記完全一致。
    杜雨晴突然從背後抱住他:"別動!這是血脈驗證!"
    劇痛中,傅青陽恍惚看見父親站在銅像後微笑。老人的嘴唇開合,說出的卻是西夏語:"夜雪吾兒,七像歸位日,佛骨重光時..."
    七尊銅像同時沉入水銀池。池水急速旋轉,形成個巨大漩渦。當最後一點銅像金冠也沒入時,池底升起個玉匣,通體剔透如冰,內裏封存著塊幽藍金屬。
    "真正的佛骨..."傅青陽剛邁步,頭頂突然炸開個洞口。霍華德順著繩索滑下,手中奇怪儀器正對著玉匣瘋狂閃爍。
    "站住!"杜雨晴舉槍瞄準。英國人卻露出詭異的微笑,按下儀器某個按鈕。傅青陽的胎記突然如遭雷擊,整個人跪倒在地。玉匣在儀器作用下緩緩升起,向霍華德飄去。
    "皇室血脈確實能激活機關..."霍華德的中文突然變得字正腔圓,"但科學才是新時代的魔法。"他的小指斷處露出金屬光澤——那根本不是舊傷,而是精密的機械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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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雨晴連開三槍。霍華德側身閃避,儀器被打落在地。玉匣驟然墜落,傅青陽縱身撲救,卻見匣子在下墜過程中裂開,那塊幽藍金屬垂直落入水銀池。
    "不!"霍華德的麵具終於撕破,"那是最後一塊——"
    金屬入池的刹那,整個水銀池凝結成鏡。池麵映出的不是石室穹頂,而是浩瀚星空。北鬥七星的位置上,七點金光漸次亮起,組成個巨大的人首鳥身輪廓。
    傅青陽胸口的胎記與星光共鳴。他無意識地用西夏語誦唱起古老咒文,池中水銀如活物般升起,將霍華德團團圍住。英國人的機械手指瘋狂擺動,卻無法阻止水銀從七竅灌入。
    "夜雪..."霍華德在最後時刻竟露出解脫般的笑容,"你終究還是..."
    水銀繭轟然坍落。池麵恢複平靜,隻留下那台古怪儀器在地上嗡嗡作響。杜雨晴剛要撿起,儀器卻自動播放出段錄音:
    "若我失敗,按第二計劃行事。傅青陽的血樣已由大佛寺銅鏡采集,足以複刻血脈密鑰..."
    錄音背景音裏,清晰地傳來馬團長討好的聲音:"杜特派員放心,保證萬無一失..."
    傅青陽轉向杜雨晴,發現她的槍口再次抬起,這次穩如磐石。槍口的寒光映在杜雨晴眼中,像結了冰的湖水。傅青陽沒有動,隻是靜靜看著她顫抖的手腕。那支勃朗寧1900的擊錘已經扳起,卻遲遲沒有子彈射出。
    "錄音是偽造的。"杜雨晴突然翻轉手腕,將槍柄轉向傅青陽,"聲紋分析是我的專長。"
    傅青陽沒有接槍。他的目光落在她卷起的袖口——小臂內側浮現出淡金色的西夏符文,正與人首鳥身胎記散發同樣的微光。
    "你也有..."
    "守墓人血脈。"杜雨晴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的部分紋身,"黨項滅國時,皇室分出一支改姓杜氏,世代守護佛骨秘密。"她的聲音帶著苦澀,"內政部選中我,就因為這個。"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水銀池中的星空幻象扭曲變形,那塊墜入池中的佛骨合金發出刺目藍光。池邊儀器上的指示燈瘋狂閃爍,電子女聲用英文重複:"臨界狀態,立即撤離"。
    "要爆炸了!"傅青陽拽起杜雨晴衝向石階。身後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聲,玉匣碎片在水銀池上方懸浮旋轉,如同被無形之手操控。
    杜雨晴突然掙脫他的手,轉身撲向池邊那台儀器。她的指尖剛碰到金屬外殼,整條手臂的符文就亮了起來。儀器外殼"啪"地彈開,露出內部微型膠卷倉。
    "證據!"她扯出膠卷塞進口袋。就在這瞬間,一根水銀柱如毒蛇般竄起,纏住她的腳踝。
    傅青陽不假思索地躍回。青銅指環在接觸水銀的刹那變得滾燙,將液態金屬蒸發成藍霧。他抓住杜雨晴的肩膀時,發現她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水銀毒素沿著符文脈絡向上蔓延。
    "走..."杜雨晴的嘴角滲出銀藍色血絲,"膠卷...交給..."
    石室頂部開始崩塌。傅青陽咬牙將指環按在她眉心,人首鳥身紋飾突然睜開第三隻眼,金光如劍刺入杜雨晴額心。她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手臂上的符文由金轉紅,竟將水銀毒素盡數吸入。
    佛骨合金的藍光突然變成刺眼的白。傅青陽在強光中看見池底升起七根銅柱,每根頂端都嵌著塊人首鳥身殘片——這正是大佛寺命案中缺失的證物。殘片在強光中融合重組,化作完整的迦陵頻伽雕像。
    雕像展開金屬羽翼的刹那,傅青陽胸口的胎記如烙鐵般灼痛。一段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年幼的自己被父親抱在懷中,站在承天寺廢墟前,而霍華德正用某種儀器掃描他的胎記...
    "青陽!"
    杜雨晴的呼喊將他拉回現實。她手中的勃朗寧連續開火,擊碎了幾塊墜向他們的鍾乳石。傅青陽趁機拖著她衝上石階,身後的白光如潮水般追來。
    "上麵!"杜雨晴指向裂縫處的星空。傅青陽這才發現那不是真的夜空,而是某種發光苔蘚組成的星圖。杜雨晴手臂上的符文與星圖中北鬥位置呼應,指引出一條狹窄的逃生通道。
    他們擠進縫隙的瞬間,下方傳來天崩地裂的巨響。強烈的衝擊波將兩人拋向前方,沿著傾斜的甬道不停翻滾。傅青陽在眩暈中死死抱住杜雨晴,青銅指環與她的符文相觸,迸發出無數細小的金色火花,照亮了漆黑的甬道。
    不知滑行了多久,他們終於跌入個半圓形的石廳。傅青陽掙紮著爬起,發現四周牆壁上全是西夏風格的壁畫,描繪著黨項巫師進行某種金屬冶煉儀式。
    "這是..."
    "承天寺地宮。"杜雨晴虛弱地指著壁畫中央的祭壇。那上麵刻著的星圖,與她在警局描摹的青銅匣圖紙完全一致。
    傅青陽扶她靠牆坐下。杜雨晴從懷中掏出那卷微型膠卷,在壁畫的熒光下,隱約可見上麵繪製著精密機械圖紙。
    "霍華德的真正目標..."她喘息著,"不是佛骨合金,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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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膠卷上赫然是種前所未見的武器設計圖,標注欄用德文寫著"基於西夏星象學的定向能裝置"。圖紙角落蓋著納粹黨的鷹徽印記。
    "德國人?"傅青陽震驚地抬頭,"可霍華德是英國..."
    "軍情六處雙麵間諜。"杜雨晴苦笑,"我追蹤他三年了。"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銀藍色的血,"可惜...要交不了差了..."
    傅青陽再次將指環按在她眉心。這次金光沒有出現,指環上的人首鳥身紋反而開始吸收她體內的藍光。杜雨晴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血色,而指環漸漸變成了水銀般的亮銀色。
    "你在...轉移毒素?"杜雨晴試圖推開他的手,"你會..."
    "皇室血脈比你想象的頑強。"傅青陽忍著經脈中冰錐般的痛楚,指向壁畫某處。那裏描繪著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首鳥身巫師,正在為受傷的族人療傷,"看來我的祖先早有準備。"
    杜雨晴手臂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她驚愕地看著傅青陽的胎記也從暗紅變成金色,兩種紋路在空氣中交織,投影出立體的黑水城微縮景觀。城中七個光點同時閃爍,組成個巨大的箭頭,指向他們所在位置的正上方。
    "地麵有出口!"
    震動再次襲來。這次整個地宮都在搖晃,壁畫剝落,露出後麵鏽跡斑斑的金屬板。傅青陽注意到板上刻著的黨項文警告正在發光:"非我族類,出此門者死"。
    杜雨晴突然抓緊他的手臂:"聽!"
    隱約的駝鈴聲從頭頂傳來,伴隨著馬團長特有的沙啞嗓音:"挖!給老子挖地三尺!"承天寺遺址上的月光被火把攪得支離破碎。傅青陽透過地磚縫隙,看見馬團長的皮靴在三步外來回踱步。士兵們正用鐵鍬挖掘某個疑似地宮入口的凹陷,而那個英國製造的金屬探測器不時發出刺耳鳴叫。
    "再往下半米..."杜雨晴耳語道。她手臂上的符文已經暗淡,但指尖仍在傅青陽掌心畫著路線圖,"東北角有當年僧侶的逃生密道。"
    傅青陽輕輕移開頭頂的磚塊。十年前父親帶他來此時,曾指著某塊刻有迦陵頻伽的地磚說"這是承天寺最安全的地方"。現在他終於明白其中含義——那正是密道的入口所在。
    "炸藥準備好了沒?"馬團長不耐煩地踢著地麵,"媽的,洋鬼子臨死前說的準不準啊..."
    傅青陽和杜雨晴對視一眼。霍華德死前果然留下了信息。他摸出懷表,發現熒光指針正指向東北方,與杜雨晴說的方向一致。表蓋內側的父親照片上,那枚青銅指環的圖案比之前更加清晰。
    "我先出去引開他們。"傅青陽將變成銀色的指環戴回杜雨晴手上,"你的血脈能暫時控製毒素。"
    杜雨晴卻扣住他的手腕:"一起。"她從靴筒抽出備用匕首,"守墓人的規矩——同生共死。"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士兵們驚慌四散,馬團長拔出手槍對空連開三槍:"慌個屁!是餘震!"
    趁這混亂,傅青陽頂開地磚。月光如水傾瀉而下,照亮他胸口發光的胎記。最近的兩個士兵見狀竟直接跪倒,用黨項語高喊:"迦陵頻伽顯聖了!"
    馬團長的子彈呼嘯而過。傅青陽拉著杜雨晴衝向東北角,身後傳來馬團長歇斯底裏的吼叫:"什麽狗屁神靈!給老子抓活的!"
    子彈追著他們的腳跟鑽進泥土。就在距離目標地磚還有三步時,杜雨晴突然悶哼一聲撲倒——她的腿被流彈擦過,鮮血立刻浸透了褲管。
    傅青陽返身將她抱起。馬團長的獰笑近在咫尺:"跑啊!怎麽不跑了?"毛瑟槍冰冷的準星抵上傅青陽的後腦,"把佛骨和圖紙交出來,留你們全..."
    "嗖"的破空聲打斷了他的話。馬團長握槍的手突然多了支弩箭,鮮血順著箭杆噴湧而出。黑暗中傳來整齊的拉弓聲,數十支箭同時離弦,將馬團長的親兵射成了刺蝟。
    "敦煌守夜人。"杜雨晴虛弱地微笑,"我的...同族..."
    月光下出現十幾個披著白色鬥篷的騎手,他們手中的複合弓刻著與杜雨晴手臂相同的符文。為首者掀開兜帽,露出布滿刺青的臉——正是大佛寺的主持法師。
    "杜家丫頭,"老法師翻身下馬,"十年不見,怎麽弄得這般狼狽?"
    馬團長捂著傷手後退:"你們...你們是..."
    "黨項最後的獵戶。"老法師抬手又是一箭,精準射穿馬團長的另一隻手,"專殺盜寶賊。"
    傅青陽趁機抱起杜雨晴衝向目標地磚。青銅指環在接觸磚麵紋飾的瞬間,整塊地磚無聲下沉,露出條傾斜向下的滑道。他最後回頭時,看見守夜人正將馬團長按跪在地,而遠處的戈壁上,更多的火把正蜿蜒而來——是聽到爆炸聲趕來的駐軍。
    滑道盡頭是條地下暗河。杜雨晴從懷中取出個青銅哨子吹響,哨音在水中傳出奇特的頻率。不多時,兩匹通體雪白的駱駝踏水而來,它們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淡金色的光。
    "月牙泉的靈駝..."她靠在傅青陽肩頭,"能帶我們...去安全的地方..."
    傅青陽扶她騎上駝背。當靈駝載著他們潛入暗河時,懷中的青銅匣突然發出輕微的哢嗒聲。匣蓋自動開啟,露出內層暗格中的羊皮地圖——上麵標注著七個分布在全國各地的迦陵頻伽像位置,而最遠的那個點,赫然是南京總統府。
    杜雨晴的呼吸突然急促:"那個圖案...蔣委員長的辦公室裏..."
    靈駝在暗河中加速。傅青陽緊緊摟住意識逐漸模糊的杜雨晴,她的銀白色指環與他胸口的胎記相觸,在漆黑的水下照出一小片金色光暈。光暈中,隱約可見無數微小的西夏文字如遊魚般流轉,最終組成一句話:
    "佛骨歸位日,華夏振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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