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歸鄉刺青: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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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無數根鋼針,狠狠紮在臉上、身上。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帶著濃烈的屍臭和烏魚溪淤泥的腐腥,灌滿肺葉,又冷又沉,幾乎要將我溺斃。左臂內側,那個被秤砣張用燒紅鐵條烙下的印記,此刻已不再是單純的劇痛。
它在搏動。
像一顆嵌入皮肉深處的、冰冷邪惡的心髒。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一股更加粘稠、更加陰寒的洪流,沿著手臂的經絡,蠻橫地衝刷著我的骨骼、我的血肉、我的神經。那感覺,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帶著鋸齒的冰蟲,正在我的血管裏、骨髓深處瘋狂地啃噬、鑽孔!萬蟻噬骨的痛苦被放大了十倍、百倍!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次酷刑的疊加!
“呃……嗬嗬……” 喉嚨裏發出破風箱漏氣般的嘶啞聲音,每一次抽氣都牽扯著烙印深處撕裂般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冰冷的雨水混合著冷汗不斷流下,視野模糊而扭曲。身體早已不屬於自己,僅憑著一股被烙印深處的陰寒力量驅趕著、鞭笞著的本能,在泥濘濕滑的山路上踉蹌狂奔。
身後,那片如同腐爛潮水般的“沙沙”聲,從未停止!反而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我甚至不敢回頭。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死氣,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追隨著我每一次踉蹌的腳步。行屍那濕漉漉、僵硬沉重的拖遝聲,骨骼摩擦的嘎吱聲,還有那喉嚨深處發出的、意義不明卻充滿無盡怨毒和饑渴的嘶氣聲,交織成一曲來自地獄的追魂曲,死死扼住我的咽喉!
它們是被毒庫喚醒的“歸鄉客”!是這條被死亡標記的古道上,永不疲倦的獵犬!而我,是它們唯一的目標!
“呼……呼……” 肺部像著了火,每一次喘息都帶著血腥味。腳下是濕滑的泥濘和裸露的、長滿青苔的嶙峋山石。山路越來越陡峭,兩側是深不見底的、被雨水打得一片迷蒙的幽深峽穀。一個趔趄,腳下一滑,我整個人猛地向前撲倒!
“噗通!”
身體重重砸進一片冰冷的、渾濁的泥水窪裏!泥漿瞬間灌滿了口鼻,帶著濃重的土腥和腐敗落葉的酸澀味,嗆得我劇烈咳嗽起來!左臂烙印在撞擊下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仿佛有冰冷的鉤子狠狠扯動了裏麵的筋絡!
“呃啊——!” 劇痛讓我蜷縮在冰冷的泥水裏,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
就在這瞬間的遲滯!
“沙沙沙——!”
那令人頭皮炸裂的拖遝聲,驟然迫近!如同死亡的潮水拍打到了腳後跟!
一股濃烈到極致的屍臭,混合著淤泥和水草的腐敗氣息,如同實質的巨浪,狠狠拍在我的後背上!
我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就在我身後不到五步遠的山路上,一個渾身裹滿黑色淤泥、如同剛從泥潭裏撈出來的身影,已經僵硬地、卻異常迅猛地撲了過來!它的右臂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斷裂的骨茬刺破腫脹發白的皮肉,暴露在冰冷的雨水中!但那沾滿淤泥、如同枯枝般的左手,五指箕張,尖銳烏黑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匕首,帶著一股濃烈的死風,直直地朝著我的麵門抓來!
灰敗空洞的眼珠裏,倒映著我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隻有純粹到極致的、對血肉的貪婪!
躲不開了!
極度的恐懼如同冰水當頭澆下,瞬間凍結了四肢!烙印深處的劇痛和那跗骨之蛆的陰寒,似乎也在這一刻被這迫在眉睫的死亡所凍結!
就在那腐爛腥臭的手指即將刺入我眼球的刹那——
“嗡——!!!”
左臂烙印深處,那如同地心凶獸搏動般的沉重嗡鳴,再次毫無征兆地炸響!這一次,嗡鳴帶著一種被冒犯的狂怒!一股遠超之前的、冰冷狂暴的力量,如同被強行擠壓的火山岩漿,瞬間從烙印深處噴薄而出!
“呃啊啊啊——!!!”
我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嚎!身體如同被高壓電貫穿,猛地向上反弓!那隻沾滿泥汙、原本無力垂在身側的右手,在體內那股狂暴陰寒力量的絕對操控下,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掄起,帶著一股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撲來的行屍那抓來的腐爛手臂……狠狠砸了過去!
沒有技巧!沒有花哨!隻有最原始、最蠻橫的力量傾瀉!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在風雨中刺耳地炸響!
我的拳頭,裹挾著那股來自毒庫烙印的、冰冷狂暴的力量,如同燒紅的鐵錘砸上了朽爛的枯木!行屍那條沾滿淤泥、腫脹發白的小臂,從尺骨到橈骨,在接觸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從內部爆破!寸寸斷裂!粉碎!
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黃綠色膿液和碎裂的骨渣混合著黑色的淤泥,如同爆炸般四散飛濺!濺了我滿頭滿臉!那惡心的觸感和刺鼻的腥臭,幾乎讓我當場嘔吐!
“嗷——!”
行屍那灰敗空洞的眼珠瞬間瞪圓!喉嚨裏爆發出一種更加痛苦、更加狂亂的嘶吼!但它的撲擊動作也因此猛地一滯,失去了平衡,整個腐爛的身體向前踉蹌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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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
劇痛和巨大的反震力讓我的右臂幾乎失去知覺,但那股操控我身體的陰寒力量,似乎也因為這全力一擊而暫時消退了大半!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後的火星,在絕望的灰燼中猛地爆燃!
滾!離開這裏!
我甚至來不及抹去臉上惡心的膿液和淤泥,身體如同受驚的野獸,手腳並用地從冰冷的泥水窪裏猛地翻滾出來!顧不上方向,顧不上劇痛,朝著山路旁一處相對陡峭、布滿濕滑青苔和低矮灌木的石坡,連滾帶爬地撲了下去!
“嘩啦啦——!”
身體在陡坡上翻滾、撞擊!尖銳的石塊和堅硬的灌木枝杈狠狠刮擦著皮肉,帶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但這疼痛,比起烙印深處的萬蟻噬骨,簡直微不足道!我死死咬著牙,護住頭臉,任由身體在濕滑的坡道上失控地向下翻滾!
“砰!”
後背重重撞在一棵碗口粗、濕漉漉的樹幹上!劇烈的撞擊讓我眼前一黑,喉頭一甜,一股血腥味湧了上來!但翻滾終於停止了。
我癱軟在冰冷的、積滿落葉和雨水的坡底,劇烈地喘息、咳嗽,每一次抽氣都帶著胸腔撕裂般的痛楚。左臂烙印處,那冰火交織的劇痛如同退潮般暫時蟄伏下去,但依舊像一顆深埋的毒瘤,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陰寒。右臂因為剛才那狂暴的一擊,此刻酸麻脹痛,幾乎抬不起來。
頭頂上方,那被我砸碎手臂的行屍,正發出更加狂怒痛苦的嘶吼,在陡峭濕滑的坡頂邊緣徒勞地抓撓著,一時無法下來。但更遠處,那如同潮水般的“沙沙”聲,依舊在迅速逼近!
不能停!
我掙紮著,用膝蓋和僅剩的一點力氣,支撐著身體,搖搖晃晃地從冰冷的積水中站起來。抹了一把臉上混合著雨水、泥漿、膿液和血水的汙穢,視線稍微清晰了一些。
這裏……似乎是一條幹涸的古河道?兩側是高聳陡峭、被雨水衝刷得光禿禿的山崖,腳下是相對平坦、但布滿大小不一鵝卵石的河床。冰冷的雨水在石縫間匯聚成渾濁的細流,蜿蜒向前。
方向……西南!毒庫的方向!也是……唯一可能擺脫追兵的方向?不!是毒庫在驅趕我!那烙印深處的嗡鳴,如同無形的鞭子,正抽打著我的神經,強迫我朝著那個方向前進!
我踉蹌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濕滑冰冷的鵝卵石上,沿著這條被雨水衝刷出的、如同天然墓道的幹涸河道,向著西南方向亡命奔逃。每一次踩踏,腳底都傳來鑽心的疼痛和滑倒的危險。身體像一架散了架的破風車,隨時都會徹底崩潰。
身後的“沙沙”聲,如同附骨之疽,從未遠離。那些行屍似乎也找到了下坡的路,那令人心悸的拖遝聲和嘶吼聲,再次從河道後方追了上來!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纏繞上心髒,越收越緊。
不知逃了多久,雨勢似乎小了些,但天色卻更加陰沉,如同墨汁浸透的棉絮,沉沉地壓在山巒之上。前方的河道似乎變得開闊了一些,兩側高聳的山崖向後退去,隱約顯露出更遠處的地平線。
就在我幾乎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腳步虛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時,前方河道的拐彎處,一座橫跨在河道上方、早已腐朽不堪的古老石橋,如同垂死的巨獸骨架,突兀地出現在視野中。
石橋!地圖!父親的地圖上,在通往“啞泉”毒庫的路徑上,似乎標注過一座廢棄的“奈何橋”!
希望!如同黑暗中微弱的一點火星!
我咬緊牙關,榨幹身體裏最後一點潛能,朝著那座腐朽的石橋踉蹌衝去!隻要能衝過橋,或許……或許能暫時甩開後麵那些東西!
然而,就在我距離那石橋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
“嗡——!!!”
左臂烙印深處,那沉重如地脈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再次劇烈響起!這一次,嗡鳴並非指向毒庫方向,而是……死死釘在了前方那座腐朽石橋的橋洞之下!
一股比行屍身上更加濃烈、更加純粹、更加令人靈魂顫栗的冰冷死氣,如同沉睡萬年的冰川驟然解凍,猛地從那幽暗的橋洞深處彌漫開來!
我的心髒驟然停跳!
腳步如同被無形的冰錐釘在了原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抗拒的極致恐懼,如同冰水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比麵對身後屍群時強烈十倍!百倍!
那是什麽?!
橋洞的陰影深處,一個極其高大、極其魁梧的輪廓,緩緩地、無聲無息地……站了起來。
它比普通的行屍高出至少兩個頭!身軀異常粗壯,如同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凝固的黑色淤泥鎧甲!那淤泥鎧甲上,布滿了刀劈斧鑿般的痕跡和……無數根深深刺入其體內的、鏽跡斑斑的斷裂鐵釺、生鏽的矛頭!仿佛它曾經曆過一場慘烈到無法想象的戰鬥,並被無數的武器貫穿、釘死在這裏!此刻,那些鏽蝕的金屬,如同它身體的一部分,隨著它的站起,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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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恐怖的,是它的頭顱。
那根本不能稱之為頭顱!更像是一塊被巨力砸扁、又用粗糙的鐵皮強行箍攏、固定在脖頸上的巨大頑石!鐵皮早已鏽蝕發黑,邊緣深深嵌入那如同岩石般灰敗僵硬的“皮肉”之中。鐵皮包裹的“臉”上,沒有五官,隻有兩個深不見底的、不斷流淌著粘稠黑水的孔洞,如同眼睛的位置!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凶戾、更加純粹的死亡意誌,如同實質的冰風暴,從那兩個流淌黑水的孔洞中,死死地鎖定了我!鎖定了我左臂上那個瘋狂搏動的烙印!
它……是守衛!是這條“歸鄉路”上,被毒庫力量喚醒的、真正的“守門人”!
“嗬……嗬……” 喉嚨裏發出無意識的、恐懼到極致的抽氣聲。身體因為烙印的劇痛和這股恐怖死氣的壓迫,劇烈地顫抖著,幾乎要癱軟下去。前有這恐怖的守門屍將,後有窮追不舍的行屍潮水……
真正的絕境!
就在我心神被那橋洞下的恐怖屍將徹底震懾、身體僵硬的瞬間——
“嗷嗷嗷——!!!”
身後,那如同腐爛潮水般的行屍群,終於追到了河道拐彎處!它們那灰敗空洞的眼珠,瞬間鎖定了僵立在河床中央的我,爆發出更加狂熱的嘶吼!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群,無視了河道中冰冷的積水和濕滑的鵝卵石,更加瘋狂地朝著我猛撲過來!
腐爛腥臭的氣息,如同實質的牆壁,狠狠拍在我的後背上!
“嗬——!”
前方橋洞下,那高大魁梧的屍將,似乎也被這洶湧而至的屍群和它們身上散發的、同樣源自毒庫卻駁雜混亂的氣息所刺激!它那由鐵皮和頑石構成的頭顱微微轉動,兩個流淌黑水的孔洞轉向了屍群的方向。一股更加暴戾、更加冰冷的威壓,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向衝在最前麵的行屍!
衝在最前麵的幾具行屍,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鋼鐵之牆,撲擊的動作猛地一滯!灰敗的眼珠裏,竟然浮現出一絲源自本能的、對更高層次存在的恐懼!屍群的洶湧勢頭,因為這恐怖屍將的威壓,竟然出現了短暫的遲緩和混亂!
兩股同源卻不同質的死亡力量,在這一刻,因為我這個“鑰匙”的存在,形成了短暫的對峙!
機會!
這轉瞬即逝的混亂和對峙,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烙印深處的劇痛和那冰冷的驅趕力量,也在這一刻被這更恐怖的威脅所壓製!身體的控製權,短暫地、完全地回到了我的手中!
逃!不是向前!也不是向後!
我的目光猛地掃過右側陡峭的山崖!那裏,靠近腐朽石橋的橋墩位置,因為常年雨水衝刷和山體滑坡,形成了一道狹窄、陡峭、布滿濕滑碎石和藤蔓的天然縫隙!像一道通往未知的、狹窄的傷口!
沒有時間思考!純粹是求生的本能驅動!
我猛地轉身,爆發出身體裏最後殘存的所有力量,如同撲火的飛蛾,不顧一切地朝著那道狹窄陡峭的山體縫隙猛衝過去!
腳下濕滑的鵝卵石讓我幾次趔趄,幾乎摔倒!身後,屍群因為屍將威壓的短暫鬆懈,再次爆發出狂怒的嘶吼,加速撲來!前方,那橋洞下的恐怖屍將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發出一聲沉悶如巨石滾動的低吼,龐大的身軀微微前傾,一股更加冰冷的死氣鎖定了我!
快!再快一點!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肺部像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左臂烙印在劇烈奔跑的震動下,再次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我不管不顧!眼中隻有那道狹窄的縫隙!
十步!五步!三步!
就在我即將撲入那道狹窄縫隙的瞬間!
“嗷——!”
一具衝得最快的行屍,腐爛的手爪帶著腥風,幾乎要抓住我後背的衣服!
同時!
“轟!”
一股冰冷粘稠的無形巨力,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我後背上!是那屍將的威壓!它顯然被我的逃脫激怒了!
“噗——!”
喉頭一甜,一股滾燙的液體再也壓抑不住,猛地從口中噴了出來!不是鮮紅!而是……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暗綠色!散發著濃烈的鐵鏽和腐敗混合的惡臭!
毒血!
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中,眼前一黑,巨大的衝擊力讓我如同斷線的風箏,不受控製地向前狠狠撲出!
“砰!”
身體重重地砸進了那道狹窄、陡峭、布滿濕滑碎石和腐爛藤蔓的山體縫隙之中!尖銳的石塊和斷裂的枯枝狠狠刺入皮肉,帶來一陣陣劇痛!但同時也隔絕了身後那洶湧的死亡氣息!
“嗷嗷嗷——!!!”
縫隙外,行屍群憤怒不甘的嘶吼和屍將那沉悶如雷的咆哮,如同地獄的雷霆,在狹窄的入口處轟然炸響!但它們似乎對這陡峭狹窄的縫隙有所顧忌,或者畏懼那屍將的力量,並未立刻追入。
我癱倒在冰冷、潮濕、散發著泥土和腐爛植物氣息的縫隙底部,渾身像散了架一樣,每一塊骨頭都在呻吟。左臂烙印處的劇痛如同退潮般暫時平息,但胸口被屍將威壓撞擊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口中殘留著那暗綠色毒血的腥臭鐵鏽味,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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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紮著,用還能動彈的左手,顫抖著摸向懷裏。油布包裹的地圖還在!隔著濕透的衣服,那冰冷的鐵盒觸感,是這無邊黑暗中唯一的真實。
不能死在這裏!毒庫……趙秉坤……父親……還有……那些毒劑……
混亂的念頭在劇痛和疲憊的腦海中翻騰。我咬緊牙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身體蜷縮進縫隙最深處、一塊相對幹燥的岩石凹陷裏。冰冷的岩石貼著滾燙的額頭,帶來一絲微弱的清醒。
縫隙外,行屍的嘶吼和屍將的咆哮漸漸低沉下去,似乎並未離去,而是在對峙,在徘徊。風雨聲透過狹窄的入口傳來,顯得遙遠而模糊。
時間在劇痛、寒冷和極度的疲憊中緩慢流逝。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忽明忽暗。就在我幾乎要徹底昏睡過去的時候——
“啪嗒……啪嗒……”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混雜在風雨聲中,由遠及近,從縫隙入口的方向傳來。
不是行屍那濕重拖遝的腳步!也不是屍將那沉悶如山的步伐!
是……人的腳步聲!輕盈,敏捷,帶著一種刻意的謹慎!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渾身肌肉瞬間繃緊!誰?!是趙秉坤的人?!還是……別的什麽?!
腳步聲在縫隙入口處停了下來。
一片死寂。
隻有風雨聲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緊接著,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一絲沙啞磁性的年輕女聲,如同鬼魅般,輕輕地、清晰地飄了進來,鑽進我緊繃的耳膜:
“紀岜沙?紀老三的兒子?我知道毒庫在哪……想活命,跟我走。”
“啪嗒……啪嗒……”
腳步聲。
輕,且穩。
踩在濕滑碎石上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卻在這死寂、狹窄、彌漫著泥土與腐爛藤蔓氣息的山體縫隙中,清晰得如同敲在緊繃的鼓麵上。每一步,都踏在我狂跳的心髒節拍上。
不是行屍濕重的拖遝。不是屍將沉悶如山的碾壓。是人。一個在風雨屍嚎中依舊保持冷靜與敏捷的人。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渾身冰冷僵硬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同拉到極限的弓弦!每一根神經都因這突兀的腳步聲而炸裂!誰?!趙秉坤的鷹犬?還是……別的獵手?這荒山野嶺,屍群環伺,能走到這裏的,絕非凡類!
我蜷縮在冰冷的岩石凹陷裏,身體因劇痛和寒冷而控製不住地顫抖,牙齒咯咯作響。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空空如也。唯一的“武器”,是懷裏那張冰冷的地圖和左臂深處那顆搏動不休的“毒瘤”。
腳步聲在縫隙入口處停了下來。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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