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酒量很好。
    這一點，相柳上輩子就知道。
    但現在的他——準確地說，是他的九個腦袋——顯然低估了她的決心。
    "再喝一杯。"小夭笑眯眯地推過酒盞，琥珀色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這可是皓翎王宮的珍藏，尋常人喝不到。"
    相柳的主腦尚算清醒，但三號頭已經暈乎乎地開始哼小調，五號頭則盯著酒盞發呆，七號頭甚至試圖用蛇信子去卷酒杯。
    "我……不能再喝了。"相柳勉強維持著人形，但脖頸處已經隱隱浮現出妖紋，顯然快控製不住現原形了。
    "怕什麽？"小夭托著腮，眼睛亮得驚人，"難道堂堂九頭妖，酒量還不如我一個女子？"
    激將法對相柳永遠有效——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他一把抓過酒盞，仰頭飲盡，喉結滾動間，一滴酒液順著下頜滑落。小夭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那滴酒，直到它沒入衣領。
    "現在，"她湊近，聲音壓低，"告訴我，為什麽你知道我喜歡在毒藥裏加薄荷？"
    相柳的睫毛顫了顫，眼神開始飄忽。
    九個腦袋在神識裏吵翻了天。
    主腦："堅持住！別說漏嘴！"
    二號頭："直接告訴她我們是重生的！"
    三號頭醉醺醺地唱）："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四號頭："裝失憶！快裝失憶！"
    五號頭："不如說我們是她前世養過的寵物？"
    六號頭："你傻嗎？哪家寵物會知道毒藥配方？"
    最終，七號頭戰勝了理智，脫口而出："因為上輩子你經常給我下毒！"
    小夭的手指一頓。
    空氣瞬間凝固。
    相柳的主腦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上輩子？"小夭慢慢重複，眼神危險地眯起，"你是說，你認識前世的……我？"
    八號頭趕緊補救："他喝醉了！胡言亂語！"
    九號頭附和："對對對！我們妖族喝多了都愛說胡話！"
    小夭冷笑一聲，又倒了一杯酒，推到相柳麵前："那就繼續喝，喝到能說"真話"為止。"
    ——
    一個時辰後。
    相柳徹底現了原形。
    九個雪白的蛇首東倒西歪，有的耷拉在桌上，有的纏在房梁上，三號頭還在堅持不懈地唱著荒腔走板的曲子，五號頭已經呼呼大睡，七號頭則淚眼汪汪地蹭著小夭的手背，嘟囔著"對不起"。
    小夭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這場"審訊"完全偏離了預期。
    "所以，"她戳了戳主腦的鼻尖，"你們九個，真的是重生的？"
    主腦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歎了口氣："是。"
    "那為什麽接近我？"
    九個腦袋互相看了看，然後——
    主腦："為了彌補遺憾。"
    二號頭："因為愛你！"
    三號頭唱）："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四號頭："其實我們是來討債的，上輩子你欠我們錢。"
    五號頭："不是！我們是來報恩的！"
    六號頭："……你們能不能統一一下口徑？"
    小夭："……"
    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相柳的九個腦袋，各有各的性格，而且根本不會撒謊。
    ——
    翌日清晨。
    相柳在頭痛欲裂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海邊礁石上，身旁放著一碗醒酒湯——聞味道，還加了雙倍的黃連。
    碗底壓著一張字條：
    ＞ "九個版本的故事，我都不信。下次見麵，我要聽第十個——必須是實話。"
    ＞ ——小夭
    相柳盯著字條，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至少，她沒有直接毒死他。
    這已經比上輩子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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