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盯著掌心那顆暗紅色的藥丸，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這是她新研製的"真心話毒藥"，服下後半個時辰內，問什麽答什麽，連三歲尿床的糗事都能倒個幹淨。
    "看你這回還怎麽裝。"她哼著小曲，把藥丸嵌進桂花糕裏。
    窗外，相柳的七號腦袋正鬼鬼祟祟探上屋簷——這是他們約定的"送信方式"，每日寅時，總有一個腦袋來送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今天輪到七號頭。
    小夭猛地開窗，嚇得那顆腦袋"咚"地撞上窗欞。
    "早、早啊！"七號頭結結巴巴，遞來一隻海螺，"這是能記錄夢境的蜃螺，你……"
    "辛苦啦。"小夭笑眯眯塞過去桂花糕，"獎勵你的。"
    七號頭受寵若驚，啊嗚一口吞下。
    三秒後，它眼神開始發直。
    "成功！"小夭拍桌而起，掏出小本本，"說！相柳重生前是怎麽死的？"
    七號頭晃了晃，突然嚎啕大哭："為了救小夭被靈力炸成渣渣了哇——！就剩半個頭還想著給她擋箭嗚嗚嗚……"
    小夭指尖一顫，墨汁滴在紙上。
    辰榮義軍大營。
    相柳正在帳內看賬本，突然七個腦袋同時轉向窗外："老七怎麽哭得這麽慘？"
    話音剛落，帳簾被猛地掀開。小夭拎著暈乎乎的七號頭闖進來，眼圈通紅。
    "解釋。"她把那顆腦袋往案上一墩，"什麽叫"被炸成渣渣"？"
    賬本"啪嗒"落地。相柳的瞳孔驟縮。
    其餘八個腦袋齊刷刷瞪向老七："叛徒！"
    老七抽抽搭搭："她、她下藥……"
    小夭抓起茶杯潑在它臉上，藥性暫解。七號頭一激靈，突然縮成鵪鶉："我什麽都沒說！"
    太遲了。
    小夭撐著桌案俯身，聲音發顫："你重生前……我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帳內死寂。
    許久，相柳輕歎一聲，抬手揮退所有侍衛。九個腦袋低垂，在燭光下投出重疊的影。
    "你曾為我擋過軒轅王的箭。"他指尖撫過她左肩，"我死那天，你抱著半顆頭哭暈過去。"
    小夭呼吸一滯。
    "至於關係……"相柳忽然笑了，九雙眼同時望進她眼底，"你給我下過三百二十六次毒，我搶過七次婚，最後在奶油海裏求的婚。"
    燭花"劈啪"爆響。小夭耳尖燒得厲害，嘴上卻硬："胡說！我怎麽可能嫁個九頭怪！"
    "是麽？"相柳忽然變出塊留影石，畫麵裏赫然是——
    奶油海中，她捧著某個腦袋親得忘乎所以。
    小夭："……"
    這妖怪怎麽還帶存檔的？！
    真相大白後，小夭連著三天沒去海邊。
    第四日清晨，她頂著黑眼圈推開窗——
    九顆腦袋整整齊齊掛在屋簷下，像一串風幹的葫蘆。
    "……你們幹嘛？"
    "等道歉。"一號頭嚴肅道。
    "等投喂。"五號頭眨巴眼。
    "等親親！"九號頭剛喊完就被其他腦袋揍了。
    小夭又好氣又好笑，正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號角聲。
    相柳臉色驟變："辰榮軍出事了。"
    ——
    軍營一片混亂。幾個將領被毒翻在地，軍械庫燃起大火。
    "是五王的人。"相柳檢查屍體，眸光森寒，"他們知道義軍要轉型，狗急跳牆了。"
    小夭蹲下驗毒，突然被拽到身後。
    "嗖！"一支冷箭擦過她鬢角。
    相柳暴怒，九個頭同時發出尖嘯。狂風驟起，海浪化作萬千冰錐射向暗處——
    "噗噗噗！"
    數十名刺客被釘在礁石上。
    小夭還沒回過神，忽見寒光一閃——
    "小心！"
    相柳用胸膛擋下了那支射向她心口的毒箭。
    營帳內，小夭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刀。
    箭上淬的是"碧落黃泉"，中者三日必亡。相柳的八個腦袋已陷入昏迷，僅剩五號頭還強撐著清醒。
    "哭什麽……"他抬手擦她眼淚，"我可是死過一次的人。"
    小夭一刀剜出箭簇，鮮血濺在臉上："閉嘴！你答應過要解釋留影石的事！"
    五號頭低笑，突然問："知道我為什麽能重生嗎？"
    "因為天道覺得我太帥？"
    "……"
    "好吧，其實是因為……"他聲音漸弱，"我死前吞了你的毒血。"
    小夭愕然。
    "你的血裏有西陵氏巫力，加上我妖族秘術……"五號頭突然咳嗽起來，"總之，這次換我護著你。"
    帳外傳來腳步聲。瑲玹帶兵趕到，卻在看清帳內情形時愣住——
    九頭妖奄奄一息，而他表妹正把腕血滴進對方嘴裏。
    "小夭！你……"
    "出去！"她頭也不回地吼，"我在救人！"
    瑲玹麵色變幻，最終默默放下簾子。
    血珠順著指尖滑落。小夭俯身，在五號頭耳邊輕聲道："聽著，你要是敢死……"
    "我就嫁給塗山璟。"
    五號頭猛地瞪大眼："你敢！"
    "那就活下來。"她咬破指尖，按在他眉心，"娶我。"
    帳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沒人看見，相柳袖中那枚留影石正發出微光，將誓言刻進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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