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指尖開始融化。
    幽藍火焰從七竅湧出，每寸皮膚都浮現古老的西陵咒紋。瑲玹的驚呼變得遙遠，耳邊隻剩下自己逐漸消散的心跳聲。
    "停下！"瑲玹劈手奪過侍衛的黒木箭，竟生生折斷，"我放你們走！"
    太遲了。
    火焰吞沒了相柳墜落的身軀，將他心口的箭矢燒成灰燼。小夭在灼痛中微笑——毒巫燃魂一旦開始，唯有兩個結局：
    同生，或共死。
    混沌中，相柳看見無數記憶碎片。
    前世的決戰日，小夭哭著抱住他殘缺的頭顱；更早之前，她在清水鎮端著毒藥狡黠一笑；最後的畫麵，是奶油海裏她吻過的每個腦袋……
    "醒醒！"有人拍他的臉，"你的小姑娘要燒沒了！"
    相柳猛地睜眼，發現自己躺在海底祭壇上。麵前是鮫人族長——這位曾被他救過的老者，正將一顆璀璨的鮫珠按在他心口。
    "她用魂魄之火淨化了黒木毒，"鮫人嘶聲道，"現在輪到你選擇了。"
    祭壇四周，九根石柱緩緩升起，每根都刻著不同的結局：
    柱一：以妖丹換她重生，代價是永失九頭之力
    柱二：強行拘魂轉世，但她會忘記一切
    柱三：共赴黃泉……
    相柳的手直接穿透所有石柱，狠狠拍在祭壇中央——
    "我選第四條路。"
    鮫珠轟然炸裂，無數光點湧向海麵。這是鮫人族最珍貴的"溯時淚"，能短暫逆轉時空。
    而相柳的九個腦袋，開始一個接一個化為星光。
    小夭在虛空裏下墜。
    忽然有星光纏住她的手腕，相柳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還記得你問過，重生前我們是什麽關係嗎？"
    光幕展開——
    前世的小夭跪在血泊裏，將染毒的軒轅箭對準瑲玹；
    更早的清水鎮，她偷偷在給他的毒藥裏加甘草；
    最後的最後，白發蒼蒼的他們坐在礁石上，九個腦袋輪流吻她指尖……
    "現在你知道了。"相柳的虛影抱住她，"我們試過所有可能——敵對、陌路、生離、死別。"
    "而每一次，我都會重新愛上你。"
    小夭的魂魄突然被推回軀體。她嗆出一口海水，發現正躺在熟悉的沙灘上。
    朝陽初升，潮水溫柔。
    沒有追兵，沒有鮮血，隻有個濕漉漉的九頭妖蹲在旁邊，九個腦袋緊張地圍成一圈。
    "早。"相柳的人形咧嘴一笑，虎牙閃閃發亮，"今天天氣不錯，適合……"
    小夭一拳揍在他肩上："適合你個大頭鬼！"
    拳頭落下的瞬間，她突然僵住——
    相柳的妖力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九個腦袋也小了一圈，像剛出生不久的幼崽。
    "你的力量呢？"
    "換東西了。"他滿不在乎地聳肩，從懷裏摸出個貝殼塞給她，"喏，聘禮。"
    貝殼裏靜靜躺著一枚戒指，戒托是九頭蛇纏繞的造型，蛇眼用她的毒血染得緋紅。
    海浪聲忽然變得震耳欲聾。
    三日後，西炎城張貼告示：
    "辰榮義軍即日起轉型"九洲海運"，主營商貿物流。"
    "防風鄴公子病逝，其弟防風崢繼任家主。"
    而城南某座新開的醫館前，排起長隊。
    "聽說坐診的是位毒術超絕的娘子，"大娘興奮地比劃，"她家相公更厲害，有九……"
    "九個學徒！"旁邊老頭搶話，"個個俊得很！"
    醫館內，小夭正給相柳最小的腦袋紮辮子。
    "客人誇你俊呢。"她戳戳那顆昏昏欲睡的頭，"要不要出去招攬生意？"
    "不要。"五號頭從賬本裏抬起，"除非你親我一下。"
    小夭翻個白眼，卻俯身在那道未愈的箭傷上輕輕一吻。
    九個腦袋同時炸成粉紅色。
    窗外，春日的陽光灑滿長街。而在無人知曉的海底，一顆刻著"柳&夭"的鮫珠，正隨著潮汐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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