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兒在變異"——皓翎王的話像一桶冰水澆在我頭上。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牙齒在啃咬我的內髒。遠處辰榮山方向的天空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相柳的嘶吼聲隱約可聞。
    "必須立刻取蠱！"皓翎王扶我靠坐在城牆根，從袖中取出金針，"會有點疼。"
    "等等。"我抓住他的手腕，"如果取蠱會傷到孩子嗎？"
    父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現在取，孩子可能保不住；不取...你可能會被它吸幹靈力而亡。"
    又一陣劇痛襲來，我弓起身子，冷汗浸透後背。恍惚間，似乎聽到腹中有個細小的聲音在呼喚："娘親..."
    "決定好了嗎？"父王的金針已經泛起靈光。
    我咬著牙搖頭："先去救相柳...姒瑤用我的血養蠱，肯定有原因..."
    皓翎王歎了口氣，突然一掌按在我腹部。溫暖的王族靈力暫時壓製了蠱蟲的躁動，疼痛減輕了些。
    "隻能維持兩個時辰。"他幫我擦掉額頭的汗，"我們得盡快找到姒瑤。"
    城門處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一隊赤甲騎兵疾馳而出，領頭的正是赤水豐隆！他見到我們立即勒馬："陛下派我來支援！"
    我注意到他馬鞍上掛著個皮囊，隱約散發出硫磺味："那是...火山灰？"
    赤水豐隆點頭："剛從家族禁地取來的地火之塵。姒氏調包了進貢品，真的藏在..."
    "沒時間解釋了！"我強忍疼痛爬上副將讓出的馬，"快去辰榮山！"
    赤水豐隆看了眼我的肚子，欲言又止。皓翎王翻身上了另一匹馬："路上說。"
    隊伍向辰榮山疾馳，我緊握馬韁，不斷通過妖力印記感應相柳的狀態——他正在苦戰，九個腦袋已經傷了五個，最嚴重的一個幾乎被斬斷！
    山路越來越陡，天空中的血色也越來越濃。接近山頂時，我們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赤水豐隆取出火山灰撒向前方，空氣中浮現出蛛網般的金色紋路——是加強版的噬妖陣！
    "需要王族血。"皓翎王劃破手掌按在屏障上。我也照做，但血液接觸屏障的瞬間，整個陣法突然變成暗紅色！
    "不好！"父王猛地把我往後拉，"姒瑤用你的血改寫了陣法！"
    果然，暗紅屏障上浮現出詭異的符文，形狀像極了...胎兒？
    赤水豐隆突然指著山頂："看！"
    祭壇上空，相柳的九頭蛇真身正與一個金甲將軍的虛影纏鬥。那將軍手持方天畫戟，每次揮動都帶起血色雷電——正是辰榮熠的殘魂！
    更可怕的是，祭壇中央站著姒瑤，她麵前懸浮著個水晶球，裏麵赫然是個蜷縮的胎兒影像！
    "她在用胎兒做媒介！"皓翎王臉色鐵青，"辰榮殘魂無法直接觸碰現世之物，必須通過血脈相連的..."
    我胃裏翻江倒海。姒瑤早就算計好了——她給我下蠱，讓胎兒變異成連接陰陽的媒介，好讓辰榮熠完全複活！
    "怎麽破陣？"我急得直捶屏障。
    赤水豐隆解下火山灰皮囊："地火之塵能燒穿一切屏障，但需要..."
    他話沒說完，一支金烏箭突然從暗處射來，直接貫穿他的肩膀！緊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埋伏在兩側山崖的姒氏殺手同時發動攻擊！
    "保護王上！"赤水衛隊立刻結成防禦陣型。混亂中，火山灰皮囊被箭矢射穿，珍貴的灰色粉末灑了一地！
    我撲過去搶救，卻見姒瑤在祭壇上做了個詭異手勢。灑落的火山灰突然自動飛向水晶球，被胎兒影像吸收殆盡！與此同時，辰榮熠的虛影越發凝實，幾乎有了肉身。
    "哈哈哈！"姒瑤的狂笑傳遍山穀，"多謝送來最後一塊拚圖！"
    相柳察覺到我們的到來，最機靈的那個頭轉向我，眼中滿是驚恐：「快走！」
    已經晚了。姒瑤再次揮手，我們腳下的土地突然變軟，所有人同時下陷——是流沙術！
    赤水衛隊拚命掙紮卻越陷越深。皓翎王試圖用靈力穩住身形，但流沙中混入了噬靈散，專門克製神族。眼看我們就要全軍覆沒...
    我腹中的胎兒突然劇烈躁動！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丹田爆發，竟將周圍流沙瞬間固化。姒瑤的水晶球同時出現裂痕，辰榮熠的虛影模糊了一瞬。
    "不可能！"姒瑤尖叫，"蠱蟲應該已經控製..."
    我趁機掏出貼身藏著的"紅顏悴"，用盡全力擲向祭壇。藥瓶在空中劃出弧線，卻在距離姒瑤三尺處被無形屏障彈開——
    千鈞一發之際，相柳最凶猛的那個頭突然自斷，像活箭一般射向水晶球！斷頭在飛行過程中不斷噴血，每一滴都精準落在屏障的符文節點上。
    "不！"姒瑤的慘叫中，斷頭撞碎了水晶球。辰榮熠的虛影發出不甘的怒吼，開始分崩離析。姒瑤還想施法挽救，卻被相柳的尾巴當頭砸下，直接拍進祭壇裏！
    整個山頂突然安靜下來。相柳剩下的八個腦袋無力地垂落，斷頸處汩汩流血。我掙紮著爬出流沙坑，跌跌撞撞奔向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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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柳！"我抱住他最大的那個頭，手忙腳亂地找止血藥。
    最虛弱的那個頭輕輕蹭我：「孩子...還好嗎？」
    我這才注意到腹部的異動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的充盈感——胎兒在自救過程中消耗了所有變異蠱蟲，現在恢複了正常。
    "沒事了，都沒事了..."我哽咽著給相柳包紮。
    皓翎王和赤水豐隆也脫困趕來。父王檢查了祭壇殘骸，麵色凝重："姒瑤跑了。"
    "什麽？"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祭壇中央的人形凹坑——裏麵隻剩幾片染血的衣料。
    赤水豐隆撿起塊發光碎片："她用了替身傀儡...真身恐怕早就..."
    "在西炎城。"我突然福至心靈，"她的最終目標從來都是瑲玹！"
    仿佛印證我的話，遠處西炎城方向突然升起滾滾黑煙。我們麵麵相覷——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返程的路上，相柳勉強維持著人形，但臉色慘白如紙。我騎馬與他並行，不斷用銀針為他穩定傷勢。
    "那個自斷的頭..."我小聲問，"還能長出來嗎？"
    最博學的那個頭虛弱地解釋：「需要蛻皮一次...半年內無法恢複全部妖力...」
    赤水豐隆湊過來："恕我冒昧...剛才胎兒爆發的那股力量..."
    "是辰榮王族的血脈天賦。"皓翎王突然插話，"隔空取物，操控元素。"
    我震驚地看著父王："什麽意思？"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我的肚子："姒瑤選你下蠱不是偶然。你腹中的孩子...有辰榮王族血脈。"
    "不可能！"我脫口而出，"相柳明明是..."
    "九頭海妖？"皓翎王苦笑，"丫頭，你真以為普通海妖能修出九個頭？"
    相柳的八個腦袋同時轉向不同方向，拒絕與我對視。父王繼續道："辰榮氏最後一支為避追殺，將幼子化妖藏於深海。這件事隻有曆代皓翎王知曉。"
    我腦中閃過零碎的記憶片段——辰榮軍醫營裏，那個總是戴著麵具的九頭蛇軍師...原來相柳的前世不僅是軍師，還是辰榮王族最後的血脈！
    "所以姒瑤要複活辰榮熠..."赤水豐隆恍然大悟，"是為了讓他與相柳..."
    "血脈相殘。"皓翎王點頭，"辰榮熠生前立過血誓要殺盡所有王族，包括自己後代。"
    我下意識護住腹部。難怪胎兒能吸收火山灰，那是辰榮氏操控地火的天賦！
    西炎城的混亂遠遠就能看見。皇宮方向火光衝天，街道上滿是逃竄的百姓。我們剛進城門，就遇到潰退的禁軍。
    "陛下...陛下被控製了！"小隊長滿臉是血，"妖女姒瑤帶著個水晶球...滿朝文武都..."
    相柳突然昂起八個腦袋：「阿念！」
    我們衝向皇宮的路上，不斷有可怕的消息傳來：瑲玹當眾宣布退位，五王之子將繼承大統；所有反對的大臣都被種了蠱；阿念試圖救人卻被...
    "不會的。"我咬著牙加快速度，"那丫頭機靈著呢..."
    皇宮大門前，景象令人窒息：數百官員如行屍走肉般跪在廣場上，每人頭頂都懸浮著一隻金色蠱蟲。高台上，瑲玹目光呆滯地坐在龍椅裏，姒瑤正往他口中灌著某種藥水。
    最令人心驚的是阿念——她被鐵鏈鎖在柱子上，腳下堆滿幹柴！
    "住手！"我甩出毒針，卻被突然出現的屏障彈開。
    姒瑤轉頭看見我們，笑得猙獰："來得正好！讓你們見證新時代的開啟！"她打了個響指，阿念腳下的幹柴自動燃起綠色火焰。
    相柳用剩餘妖力噴出冰霧，但火焰遇冰反而燒得更旺——是噬靈火！皓翎王試圖用王族秘術，卻被突然出現的鎏金麵具人團團圍住。
    眼看火焰就要吞沒阿念，我腹中突然傳來熟悉的躁動。胎兒似乎感應到了危險，再次釋放出那股奇異力量。但這次不同——力量分成九股，精準地連接了相柳的八個頭和...虛空中的某個點？
    "第九個頭！"我恍然大悟，"胎兒在連接相柳斷掉的那個頭！"
    仿佛回應我的猜測，皇宮上空突然浮現出巨大的九頭蛇虛影——完整的九個腦袋！雖然第八、九號頭是半透明的，但已經足夠施展完整的辰榮秘術。
    虛影九個腦袋同時吟誦古老咒語，廣場上所有金色蠱蟲瞬間爆裂！被控製的官員們紛紛倒地嘔吐，瑲玹也猛地清醒過來，一把推開姒瑤。
    "不可能！"姒瑤歇斯底裏地尖叫，"我的蠱明明..."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阿念不知何時已經掙脫鎖鏈，將一柄匕首抵在她喉嚨上——是我給阿念的"紅顏悴"！
    "遊戲結束。"阿念雖然滿臉煙灰，卻笑得明媚，"順便告訴你，你控製的那位"瑲玹"..."她打了個響指，龍椅上的"瑲玹"竟變成了塗山璟的模樣！
    "幻術？"姒瑤麵如死灰。
    "不，是替身。"阿念得意道，"真瑲玹早就去調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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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宮門外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和喊殺聲——西炎主力軍到了！
    姒瑤見大勢已去，突然咬破舌尖噴出口血霧。血霧中浮現出傳送陣的光芒，她獰笑著消失不見，隻留下句："還沒完...軍師印的真正力量..."
    危機暫時解除，但每個人都傷痕累累。相柳的虛影耗盡力量消散，本體直接昏死過去。阿念雖然英勇，但腿上被燒出大片水泡。最糟的是塗山璟，替身術反噬讓他七竅流血...
    我強撐著為他們治療，直到最後一個傷員包紮完畢，才允許自己倒下。昏迷前，感覺有雙溫暖的大手接住我——是父王。
    "睡吧，丫頭。"他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做得很好..."
    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中，九頭小蛇和一個人類女嬰在草地上嬉戲。遠處，銀發的九頭蛇軍師與白衣女子並肩而立...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九夭號"的車廂裏。相柳的八個腦袋圍成圈守護著，最溫柔的那個頭正輕輕蹭著我的腹部。
    "姒瑤...？"我嘶啞地問。
    「跑了。」最沉穩的頭回答，「但短期內掀不起風浪。」
    阿念的聲音從車外傳來："王姐醒了？"她蹦上車，除了走路有點瘸，看起來精神不錯，"告訴你個好消息——瑲玹封我做西炎特使啦！"
    我哭笑不得："差點被燒死還這麽高興？"
    "值得！"她神秘兮兮地湊近，"猜猜我從姒瑤那偷到了什麽？"她亮出塊記憶水晶，"辰榮軍所有密庫的位置！"
    相柳的八個腦袋同時豎起。阿念繼續道："最重要的是，裏麵提到軍師印的真正用途——不是開啟密庫，而是..."
    "控製辰榮殘魂。"我突然接口，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阿念驚訝地瞪大眼："你怎麽..."
    我輕撫腹部，感受那裏微弱但堅定的跳動。有些知識，似乎隨著辰榮血脈一同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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