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鎮的午後總是帶著海風特有的鹹澀，甜品店的玻璃櫥窗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小夭正踮著腳擦拭那塊寫著"今日特供"的小黑板，身後傳來杯碟碰撞的清脆聲響——相柳又在試圖用靈力操控洗碗，結果讓茶壺和糖罐在半空中打了起來。她頭也不回地甩過去一塊抹布："第九個盤子了，再摔就從你工錢裏扣。"
    相柳輕哼一聲，剛想反駁，店門上的貝殼風鈴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脆響。一個穿著鵝黃色紗裙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探進頭來，懷裏抱著個繡滿桃花的布包，眼睛亮得像是盛了兩汪清泉："請、請問……這裏能做九頭妖拉花嗎？"
    小夭手裏的粉筆"啪"地斷成兩截。
    相柳緩緩放下茶杯，銀發下的眼眸微微眯起："誰告訴你能做這個的？"
    小姑娘被他的目光嚇得後退半步，卻還是鼓起勇氣從布包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告示——正是小夭昨天貼在鎮口的"特色飲品清單"，最下麵一行歪歪扭扭地寫著"九頭妖拉花會動版），限量供應"。旁邊還畫了個笑臉。
    小夭："......"
    相柳的指尖泛起一絲冰藍的寒光："解釋。"
    "商業策略！"小夭一個箭步擋在小姑娘麵前，順手從櫃台底下摸出杯奶茶塞給她，"嚐嚐我們的招牌蜂蜜柚子茶，免費試喝！"小姑娘被轉移了注意力，捧著杯子小口啜飲起來。小夭趁機拽著相柳退到廚房，壓低聲音："這可是大客戶！她爹是潮汐鎮首富，專門做珍珠生意的！"
    相柳冷眼看著她在空中比劃了個誇張的銀錢手勢："所以？"
    "所以隻要讓她滿意，以後我們店的奶油、蜂蜜、香料全都能打三折！"小夭雙手合十，眼睛眨得像是受了驚的鹿，"就做一次，我保證把"限量供應"改成"已售罄"！"
    廚房陷入詭異的沉默。洗碗池裏飄著的茶壺悄悄沉到了水底。
    半晌，相柳突然伸手捏住小夭的臉頰："你往我的酒裏摻水時也是這個表情。"
    最終妥協的結果是：相柳同意做拉花，但必須用屏風擋住操作過程。小姑娘被安排在靠窗的最佳位置，小夭還貼心地在桌上放了盤蔓越莓餅幹。當相柳陰沉著臉從屏風後走出來時，小姑娘期待地踮起腳尖——
    杯中的奶泡突然旋轉著升起，化作九條玲瓏剔透的小蛇，每一片鱗片都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它們優雅地交頸纏繞，最後組成一朵盛開的海棠花。陽光穿過玻璃窗照在"花瓣"上，竟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小姑娘"哇"地張大嘴，餅幹渣掉了一裙子。
    小夭也看呆了："你什麽時候學的這手？"
    相柳漫不經心地擦著手："去年冬天你發燒說胡話，非要看"會跳舞的蛇"。"他頓了頓，"後來你抱著最胖的那條喊"糯米團子"。"
    小夭："......"
    正當氣氛微妙時，小姑娘突然舉起杯子："可是......它沒有動呀？"
    相柳的嘴角抽了抽。小夭趕緊打圓場："這個嘛，需要特殊的啟動咒語——"她拚命朝相柳使眼色，"比如......"九頭妖大人最英俊"？"
    "啪！"
    九條小蛇突然同時炸毛，奶泡海棠瞬間變成張牙舞爪的凶獸造型。小姑娘卻興奮得直拍手："真的動了！再凶一點！"
    接下來的半小時裏，杯中的九頭妖拉花表演了噴奶泡、翻跟頭甚至組團打架，最後因為撞杯太猛濺了小姑娘一臉奶油。相柳的臉色越來越黑，直到小姑娘掏出一袋鮫珠當小費才稍微緩和。
    "明天我還能來看拉花嗎？"臨走時，小姑娘扒著門框不肯鬆手，"我可以帶同學來！"
    小夭看著相柳指尖閃動的毒液光芒，幹笑著塞給她一盒馬卡龍："下次......下次一定！"
    等店門終於關上，相柳一把扯下圍裙："沒有下次。"
    小夭數著鮫珠頭也不抬："知道啦知道啦——對了，西街的糕點鋪老板剛托人問，能不能訂製"相柳大人簽名款泡芙"......"
    "轟！"
    當晚，潮汐鎮居民目睹甜品店的煙囪噴出九道毒霧，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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