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分銀子沒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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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三四日,席容煙和寶珠坐在外頭一家小販前吃浮圓子。
    清晨天邊才微微泛了白,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席容煙身上穿著沒染色的牙黃麻衣,頭上包著頭巾,再尋常不過的婦人打扮,背對著街道,低頭又吃了一口,覺得吃飽了。
    寶珠湊近席容煙:“那兒還有冰豆腐腦,兩文錢一碗,我去端一碗過來吧。”
    席容煙搖頭,又用紗巾將臉包好,看向寶珠:“你要饞就去吃一碗,我在這兒等你。”
    寶珠眼巴巴往那頭望了一眼,還是沒忍住去買了一碗。
    攤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席容煙起身讓開了位置,又去不起眼的地方站著。
    她看著往的街道,心下想著呆在城內比城外要安穩的多。
    如果有足夠銀子的話。
    等著寶珠也吃完了,兩人才往首飾鋪去。
    原本約定三日一結算,今日就是日子了。
    隻是去了一看,卻見那首飾大門緊閉,上頭還落了一把大鎖。
    席容煙一愣,這兩天她都叫寶珠來看看生意如何,明明昨日看起來生意還不錯,怎麽今天忽然會關門了。
    況且圖紙也給了,還一分銀子沒拿到。
    席容煙忙走去旁邊的鋪子打聽,那門口的小二懶洋洋道:“昨兒下午就匆匆關門了。”
    “說是家裏的老娘生了大病,要回去照顧。”
    席容煙聽了這話一頓,竟然就這麽巧麽。
    她又打聽:“那什麽時候會回來?”
    那小二笑了笑:“這我就不知道了。”
    本還稍微放鬆的心就又提起來了。
    席容煙袖子裏還有這兩天新畫的圖紙,便又往對麵的首飾鋪去。
    那首飾鋪的名叫金石齋,一進去便有人熱情的迎接過來。
    隻是當席容煙說要見掌櫃時,那人就一臉不耐煩的擺手:“走走走,我家掌櫃忙著呢,哪有空見你。”
    那小二說著,還叫了人過來,要推著她出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席容煙不想被人碰,又看那小二態度前後差異,知道自己是見不到了。
    回了客棧,寶珠看席容煙坐在椅上出神,心裏就心酸,就對著席容煙小聲道:“主子,我做繡活掙錢。”
    席容煙抬頭看向寶珠:“繡活傷眼睛。”
    寶珠笑道:“也沒什麽,我白日裏做就是。”
    “等存夠了銀子,我們在找個地方買個院子。”
    席容煙默默看著寶珠帶著笑意的眼睛,寶珠自小陪伴她,其實這一路有她陪在身邊她很安心。
    要是她身邊沒有她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這麽久。
    她喉間微微發緊,又低聲道:“我也陪你做。”
    寶珠愣了下。
    雖說席容煙繡活不差,但平日裏是極少做的,席府裏從前養了好幾個繡娘,也用不著席容煙做什麽繡活。
    她忙道:\"不用主子,我一個人就行。\"
    又難受道:“要不是我弄丟了錢袋,主子現在也不會這麽艱難,全都怪我,主子便放心交給我就是。”
    席容煙心底裏是從來沒有怪過寶珠的,她現在也想不出其他掙錢的法子,隻讓寶珠別多想,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繡活還是極好找的,在下午時寶珠就找到了。
    還可以帶回來自己繡,繡好了再送過去就行。
    席容煙看著寶珠從繡坊裏帶回來的東西問:“繡的什麽?”
    寶珠笑著坐在席容煙的麵前:“就是簡單的並蒂蓮。”
    “聽說廣陵縣令要嫁女兒,趕做些嫁妝。”
    席容煙幫著寶珠去整理針線,又問:“這一件多少銀子?”
    寶珠頓了一下,才道:“三十五文。”
    席容煙默然看著寶珠手上的繡布。
    這一塊繡布,即便是繡的快的,也要用兩天才能繡的好,還要針腳細不出錯,是費心血的。
    卻僅僅三十五文錢。
    寶珠看席容煙落下的黛眉,又道:“主子別擔心,我去打聽了,都是這麽個價。”
    “這是縣老爺家定的,工錢還多些,換成別家還要少。”
    說著她又道:“奴婢算了算,兩日一張的話,一月裏也能掙半吊錢了。”
    席容煙不語,撐著額頭,緩緩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
    夜裏,燭燈如豆,席容煙看著寶珠仍舊在刺繡的側影,讓她先睡。
    寶珠想著早點繡完拿銀子,嘴上應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席容煙披著衣裳起來,讓寶珠去睡,她來做。
    她看著寶珠:“你累壞了,誰來照顧我?我們兩人換著來,事半功倍,如何不好?”
    寶珠怔了一下。
    她此刻看著席容煙披著素衣坐在竹凳上,眼裏閃爍燭火,冷冷清清,素發溫潤,不著任何首飾,叫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和從前有些不一樣的姑娘。
    她下意識的就聽話的點頭,在那雙安靜的眸子下起身。
    她往竹榻上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去,就見著席容煙坐在燈下低頭,影子纖細。
    從前不管是在席府還是在皇宮內,席容煙都是被眾多人包圍著伺候著,寶珠沒想到在這樣的境遇下,自己反而沒有主子有主見和淡定。
    此時已經是深夜,同樣沒睡的還有魏祁。
    他看著手上的信,又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指尖打在扶手上,他當真想她了,也不忍心再看她受苦。
    那客棧的床板她定然是睡不慣的,那茶水也是粗劣茶水,還有那些粗糙的吃食,她定然是吃不下的。
    她那樣喜歡精細文雅的人,悶在那件小小的屋子裏,他其實並不忍心。
    她該吃的苦已經吃了,總該要明白要回來了。
    魏祁站起身,在夜色的一縷晚風中,又叫高義進來。
    席容煙刺繡做了一夜,也還剩了小半沒有做完。
    寶珠忙讓席容煙去睡,剩下的她來便是。
    席容煙昏昏沉沉的,走路都腳步虛浮,起身才碰到床榻上,便閉眼睡了。
    她渾渾噩噩的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看到周遭烏沉沉的一片,唯一能從窗外看見一些燈光進來。
    窗外還有滂沱的大雨,接著閃電,電閃雷鳴。
    席容煙最害怕雷鳴,卻又擔心寶珠,推開窗往外看,街道上已無幾個人在走。
    很多雨水已經從窗外飄了進來,將她身上的衣裳微微打濕。
    席容煙忙將窗戶合上又換身衣裳想下去找寶珠。
    隻是她才剛拿起傘,門就被人從外頭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