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實驗種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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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晨曦也非常惱火。
說這話還是去年八九月間的事兒。
她們公司聯合農科院小麥研究所,培育出了一個小麥新品種——輻照1號。
經過小麵積試種,最高畝產可以達到2100斤。
不過,這個品種喜歡大水大肥,還不知道在中下等田地裏產量怎麽樣。
為了試驗這個小麥新品種對水肥等條件的要求,白晨曦把一萬斤輻照1號無償送給了清揚縣大壩子鄉,讓他們尋找200戶到300戶人家試種。
當時白晨曦給他們隻提了幾個簡單要求,這二三百戶人家不能成方連片,水肥條件要高中低都有,收成之後要匯報一下單產數量。
白晨曦沒有想到,這鄉長狗膽包天,竟把這一萬斤小麥良種給貪墨了。
當時,上級部門給大壩子鄉撥來了三萬塊錢的扶貧款,用來幫扶大壩子鄉二百個貧困戶發展農業生產。
上級部門怕貧困戶拿了錢買成酒肉,幾頓飯就吃淨喝光,起不到真正扶貧的效果。就要求鄉政府給買成農藥、化肥、農作物良種等實物再分發給他們。
這個鄉長收到省農科院的小麥試驗良種之後,就打起了歪主意。
上級要求給貧困戶買農藥、化肥或者農作物良種,這農科院免費給的一萬斤小麥試驗良種,豈不正好可以一星管二?
既幫省農科院完成了試驗任務,又頂了這次扶貧的事兒。
這樣,那三萬塊錢的扶貧款不就落入了自己腰包嗎?
結果,這一萬斤珍貴的小麥試驗良種,大部分被貧困戶當成了救濟物資,送到磨坊磨成了麵粉,大人孩子吃下了肚。
倒是有一小部分當作種子種在了地裏。可惜這些貧困戶既澆不上水,也施不足肥,結果產量比普通麥種產量還低。
弄得這些貧困戶們怨聲載道,大罵政府不地道,竟給他們這麽垃圾的小麥種子,直嚷嚷今年的三提五統都不繳了。
直到今年五月中下旬,白晨曦組織有關專家,對試驗種植的輻照1號進行產量測評時,大壩子鄉鄉長才慌了腳丫子。
他這時才知道有三分之二的種子,被貧困戶磨成麵粉烙了饃。
各村支書叫苦連天,那些種子多數讓貧困戶吃下了肚,化作一泡屎拉進了茅坑裏。讓他們到哪裏去找小麥試驗種植田?
也虧了這個鄉長鬼點子多,他把三角眼一立愣,“啪”地一拍桌子,說道:
“你們真是懶婆娘去雞窩——一群笨蛋。
他們吃了饃不拉屎嗎?
他們把屎屙在那塊地裏,那塊地就當作試驗田!
一個是用種子做試驗,一個是用肥料做試驗。
都是試驗,不過就是試驗方式不同罷了,又不是什麽原則性錯誤!”
村支書按照鄉長的辦法,把測產組的專家帶到那些“用作肥料試驗”的地塊時,專家們都傻眼了。
輻照1號本來是一種矮稈大穗大粒的小麥品種,株高70—75公分,穗長16—18厘米,千粒重50克。
該品種的特點是喜肥喜水,稈粗稈硬,抗倒伏、耐低溫、綜合抗病能力強,產量高、品質好。
再看看試驗田種植的小麥,本來是高杆小麥品種,卻因為土地貧瘠、幹旱缺水,反而長得比矮稈小麥還要矮。可憐巴巴的小麥穗,癟癟的隻有4、5厘米長,還不如道旁的狗尾巴草長得旺盛。
“支書,你是不是弄錯地塊了?這田裏的小麥品種根本就不是輻照1號啊!”
測產組組長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年學者,他向領路的村支書提出了質疑。
“沒錯,這塊田地的主人叫張阿生。我們確確實實把50斤麥種交給了他。”村支書扭頭衝著一個蹲在田埂上、神情有些猥瑣的中年男子喊道,“張阿生,我說得沒錯吧?”
“是哩,你說得是哩。”張阿生卑微地站起身,有些討好地咧嘴笑了笑,露出了兩排黃褐色的牙齒。
“你確定把分你的小麥種子種到了這塊田地裏了?”
“是哩、是哩。”張阿生又衝著測產組組長卑微地笑了笑。
“既然張阿生保證把分他的小麥種子種在了這塊地裏。
那麽,事情就出在了支書身上。
是支書采取狸貓換太子的方式,用普通小麥替換了小麥良種輻照1號。
請問支書,你把那些小麥良種倒賣給了誰?”
“啥?你說俺把小麥良種倒賣了出去?”
支書雙眼瞪得像兩隻銅鈴,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最後屎盆子竟然扣到了自己頭上。
“張阿生,你是不是把分給你的麥種送到磨坊磨成了麵粉,然後烙成饃,一家人吃了?”
支書聲色俱厲,怒目戟指。
“張阿生,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地給省裏領導講講清楚。”
“啊,是哩,是哩。”
張阿生有些迷茫,自己都是按照支書事先教好的話說的,怎麽又讓實話實說啊?
“領導,俺、俺確實把分給俺的小麥磨成麵粉吃了。
請、請領導責罰俺吧,不要責罰俺們支書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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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滿頭銀發的測產組長隻能帶著測產組成員回到省農科院,向白晨曦做了如實詳細的匯報。
當聽到那個鄉長的狗屁邏輯時,白晨曦怒不可遏,“噌”的一下就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她抄起電話就撥通了清揚縣委書記羅長青的“大哥大”。
白晨曦和羅長青曾經是省委黨校短訓班的同學。
當時兩人一個在省農業廳,一個在岱州市政府辦公室,都是年輕的副科實職,都被本單位列為後備幹部來培養。
白晨曦是短訓班支部書記,羅長青是短訓班班長,倆人搭檔得還不錯。
十幾年過去,倆人的發展卻出現了比較大的差異。雖然都是正處級別,含金量卻有著天壤之別。
羅長青經過一番奮鬥,如願以償地擔任了縣委書記,主政一方,成為一路諸侯。
他管理著全縣五十多萬人口,掌控著上千幹部前途命運。除去沒有外交和軍事權之外,和一個獨立王國的國王幾乎沒有差別。
而白晨曦卻逐漸遠離了權力中心,先是從省農業廳科教處調到省農科院辦公室,從政府機關調到了事業單位。
後來又離開農科院辦公室,創辦“農業科技開發公司“,出任總經理一職,算是從一個正南八北的處級幹部,變成了一個括弧正處級的企業幹部。
白晨曦本來也沒有把這500畝輻照1號試驗種植的事兒,當作多大的事兒。她順手就把這事兒交給在清揚縣當縣委書記的羅長青。
那時候的“大哥大”,連屏幕都沒有,自然也不能顯示來電號碼。
“喂,誰啊?有事兒快點兒說,我還忙著呢!”電話聽筒裏傳來羅長青頗不耐煩的聲音。
“羅長青,岱州市委書記韓立軍給你打電話,你也敢這麽說?
我看你小子官沒有當多大,官威倒是不小!”
白晨曦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她又不怕羅長青,更不會慣著羅長青,說話就有些不好聽。
“喲,是那個不長眼的惹著老同學了?
您給我說他是誰,我非削了他不可!
保證讓您順心順意順氣!”
羅長青聽來電話的是白晨曦,立刻轉換了口氣。
“你那個大壩子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分給他們做種植試驗的小麥良種,他們竟然磨成麵粉吃了。
最可氣的是那個大壩子鄉鄉長。
他說他們吃了饃,把屎屙在地裏,也是做試驗了。一個是用種子做試驗,一個是用肥料做試驗。不過就是試驗方式不同罷了,又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
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人話嗎?
你說說,這特麽的是什麽狗屁邏輯?
你這個縣委書記,手下幹部就是這種素質?”
由於氣憤不過,白晨曦直接爆了粗口。她也不想聽羅長青囉哩囉嗦地解釋,“啪”的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事後,白晨曦才知道,那個大壩子鄉的鄉長叫苟尚偉,是羅長青老婆苟艾君的娘家侄子。
原大壩子鄉的黨委書記已經調任縣交通局局長。
隻因為這個苟尚偉剛剛擔任鄉長還不到一年,接棒鄉黨委書記資曆尚淺。他這才以副書記、鄉長的身份全麵主持大壩子鄉工作。
本來羅長青為了穩妥,打算讓他過上一年半載再給他轉正。
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個苟尚偉卻把天給捅了一個大窟窿。
羅長青不顧老婆苟艾君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最終還是免去了苟尚偉的大壩子鄉副書記、鄉長職務,把他安排到縣工商聯,掛了一個排名最後的副會長職務。
苟艾君不明白,丈夫作為一個權傾一方的縣委書記,為什麽會這麽懼怕一個農業科技開發公司的總經理。
她也曾經使出屢試不爽的殺手鐧,說丈夫既然這樣無情,她就和丈夫離婚!
結果,羅長青卻鐵青著臉,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隨你!”
白晨曦沒有閑心看羅長青和苟艾君的狗血劇。
缺乏這一組測產數據,輻照1號就不能完成農作物新品種的最後審定和登記,輻照1號的上市和量產都需要推遲一年。
這才是讓白晨曦內心著急和滴血的最大原因。
為了保險起見,明年的輻照1號試驗種植,白晨曦就留了一手。
除去通過正常渠道委托一個鄉鎮進行小麥試種以外,她準備再通過私人渠道進行一組小麥試種。
她覺得秦逸飛這孩子辦事兒挺靠譜,就打算把一萬斤輻照1號小麥良種無償交給秦逸飛,通過秦逸飛尋找200—300戶農民進行試種、測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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