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真特麽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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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誰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忙著哩!”
    電話鈴聲打斷了索耀東的美好遐想,他心裏非常不爽,說話自然也很難聽。
    “索耀東,你個小兔崽子長本事了不是?張嘴閉嘴就是老子。
    我倒要看看,你索耀東怎麽給你老爹當老子!”
    本來索寶駒打了十幾個電話,兒子都沒有接,他心裏早就憋著一團火。
    電話好不容易接通了,結果,他那個混賬兒子上來就要給他當老子。
    索寶駒簡直被氣炸了肺,一腔老血,差點兒沒有當場噴出來。
    “爸,怎麽是你啊?你有什麽事兒快快說。
    我告訴你,一會兒大哥大就沒有電了,你可別賴我沒有提前給你說!”
    索耀東知道,自己越是給老頭子賠禮道歉,老頭子越是得理不饒人,隻會罵得更凶。
    他知道老頭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打電話必定有緊急重要的事情。這是轉移老頭子注意力的最好辦法。
    果然,索寶駒再沒有閑工夫罵兒子。而是慌忙把他聽到的小道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索耀東。
    “聽說上級部門要取締信陵縣棉花市場,要嚴格追究棉花老板摻假使雜的法律責任。
    說是要從嚴從重從快,處理一批這方麵的壞典型。
    對那些情節特別惡劣、造成後果十分嚴重的犯罪分子,還要判處死刑。”
    索寶駒知道,他就是那些極少數情節特別惡劣、造成後果十分嚴重的犯罪分子。
    他才活了不到六十歲,他掙了大筆錢財還沒有來得及花,他玩女人還沒有玩夠,他真不想吃花生米。
    “縣裏小道消息滿天飛,傳啥都有。
    據我所知,正式文件還沒有下到縣裏。
    你找人打聽一下市裏,看看市裏是不是有了準確的信息?
    誒,你不是和尤洪貴關係不錯嘛,你讓他問問他舅舅。
    他舅舅是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如果有個什麽風吹草動,一定能知道!”
    “爸,我也聽到過這些謠言。
    我曾經問過蔣書記和曹書記,他們都說這是謠言。
    他們說,棉花市場是咱們縣裏最大的財稅來源,它貢獻的財稅金額,幾乎能達到全縣財政總收入的四分之一。
    他們說,棉花市場確實存在不少問題,但是它隻能整改,不能取締。
    對那些摻假使雜的商戶,要批評教育,要課以一定數量的罰款,但是絕對不可能判刑,更不可能判死刑!”
    索耀東為了安慰他老爸,繼續說道:
    “蔣書記說了,老人家剛剛發表了南巡講話,說發展是硬道理,不發展沒有道理。說改革不能走回頭路。
    老人家在這之前還多次說,改革是摸著石頭過河,允許犯錯誤,隻要改正了就是好同誌。
    所以,咱縣棉花市場可以整頓,但是不可能被取締被關閉。”
    “哦,聽蔣書記、曹書記這麽說,我心裏還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現在就和尤洪貴在一塊兒,過一會兒,我就讓他給他舅舅打一個電話,問問啥情況。然後,再給你打電話,你看這樣行不行?”
    當尤洪貴心滿意足地從套間走出來時,索耀東立刻笑臉相迎:“洪哥,您還滿意?”
    “嗯,模樣身條都不錯。就是這妞兒一點兒也不配合,就像一個木頭人,差了那麽幾分意思。”
    說到這裏,尤洪貴停頓了一下才接著往下說: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兄弟!
    哥哥倒黴了,別人都躲得遠遠的,恐怕沾身上晦氣。
    隻有兄弟你不避嫌,有啥好事兒還想著哥哥。
    你這個兄弟,哥哥交定了!
    今後但凡有用得著哥哥的地方,哥哥一定兩肋插刀,萬死不辭!”
    倆人勾肩搭背,出了賓館,又來到一家歌舞廳。
    兩瓶嘉士伯下肚,倆人話就多了起來。
    索耀東趁勢就把他父親索寶駒的擔憂說了出來,希望“洪哥”問問舅舅趙家瑞書記。
    尤洪貴做事兒向來不拖泥帶水,他看了看腕表,已經晚上11點10分,當即就用索耀東的大哥大撥打了舅舅的家庭電話。
    趙家瑞和老伴已經上床,但是還沒有睡覺,老兩口睡前都習慣看一會兒書。
    倆人戴著老花鏡,就著床頭燈,各自翻看著自己的書籍。
    就在這時,客廳裏的電話“嘀鈴鈴”地響了起來。
    “多半是找你這個市委副書記的,你去接吧。
    讓你安裝一部無繩電話你不許,看看究竟折騰誰?”
    老太太把閱讀完的《邊東晚報》撂在床頭櫃上,摘下老花鏡,揉了揉鼻梁上被花鏡夾出的印痕,嘟嘟囔囔地埋怨著老頭子。
    “咱倆的工資都攥在你手裏,安個無繩電話也花不了幾個錢,幹嘛還非得賴在公家賬上不可?”
    趙家瑞把厚厚的《萬曆十五年》放在棉被上,在睡衣外頭罩了一件羽絨服,下床去了客廳。
    市委副書記家的電話,是市委辦公室給配置的,當然是現階段功能最先進電話機。其中最實用的一項功能就是來電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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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瑞瞅了一眼來電顯示,他發現竟是一個陌生的移動電話號碼。
    趙家瑞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
    “喂,誰呀?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請明天到我辦公室談!”
    “舅舅,我是洪貴啊。
    這麽晚了,還打擾您老人家休息,真不好意思。
    我有一個要緊的事兒……”
    尤洪貴在趙家瑞麵前,溫順得就像一隻波斯貓。
    雖然舅舅隔著電話什麽也看不到,他還是點頭哈腰,一副謙卑的樣子。
    “洪貴,你這是在哪裏?”趙家瑞不等尤洪貴客套完,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舅舅,我在家啊。”
    尤洪貴還沒有糊塗透頂,他記得舅舅在給他辦理保外就醫時,曾經再三叮囑,要他深居簡出,沒事兒別往外跑。
    “哼,在家還用大哥大?真是有錢燒的!”
    “哦,這大哥大是借朋友的,反正高低貴賤都不花咱的錢!”
    尤洪貴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來的冷汗,他弄不明白,舅舅憑什麽斷定自己使用的是大哥大,而不是家裏的固定電話。難道舅舅是從通話質量上聽出來的?
    尤洪貴瞥了一眼索耀東,見索耀東兩手衝他豎起了大拇指,好像正在誇讚他這個問題回答得好,回答得妙。
    尤洪貴想了想,他自己也有點兒佩服自己。如此機智巧妙地回答,除了他尤洪貴之外,還有誰能夠做到?
    尤洪貴把索耀東所擔心的問題,對舅舅趙家瑞訴說了一遍,最後問道:
    “舅舅,你在市裏聽到了什麽風聲沒有?”
    趙家瑞心裏“咯噔”一聲,難道這個讓自己操碎了心的草包外甥,還在棉花市場摻和了一腿?
    如果在打擊摻假使雜棉商專項行動中,再次牽扯到這個草包外甥,那還真的有點兒麻煩。
    不僅保外就醫要泡湯,恐怕還要加上三年五載的刑期。
    趙家瑞這個分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副書記,他比誰都清楚,上層已經下定決心,馬上就要整治棉花市場了。
    雖然有人借助老人家“摸著石頭過河允許犯錯誤”的理論,想保住棉花市場。
    但是某鐵腕領導人僅僅隻是說了一句“改革允許犯錯但不允許犯罪”,就讓反對整治棉花市場的人,一下子啞了嗓失了聲。
    不過,趙家瑞稍加思索,就把事情給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準是某個摻假使雜的奸商,聽到了某種不好的風聲,讓自己這個草包外甥,到他這個市委副書記這裏來試探口風。
    自己這個草包外甥,使用的大哥大,就是那個奸商的。
    如果因為自己透露消息給草包外甥,導致這次“棉花市場專項整治”行動失敗,恐怕自己頭上這頂烏紗也保不住。
    “哼,竟拿我這個外甥當槍使用。你可以騙過我那個草包外甥,但是卻騙不過我這雙火眼金睛!”
    趙家瑞憤憤地想著,就頗為嚴厲地說道:
    “尤洪貴,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政法部門正在徹查謠言的起源。
    我警告你尤洪貴,你一定牢記‘三不’,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以免惹禍上身!”
    趙家瑞說完,也不等尤洪貴有所反應,就“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
    聽著大哥大聽筒裏傳來“嘀嘀嘀”的忙音,尤洪貴有點兒傻了。
    舅舅趙家瑞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
    即使上一次他持槍攔截市委書記薑懷遠的外甥女周倩倩,把天戳了一個大窟窿,舅舅也沒有衝自己耍脾氣。
    今天這是怎麽了?
    “洪哥,老爺子怎麽說的?”
    索耀東見尤洪貴拿著大哥大呆呆發愣,半天不說話,心裏也有點兒發毛。難道,老爸真要出事兒?
    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老爸在秦店子承包水廠和有線電視,一年輕輕鬆鬆就能掙十幾萬。
    偏偏這老頭兒,人老心不老,非要把水廠和有線的承包權賣掉,來棉花市場販賣棉花。
    賣棉花就賣棉花唄,這兩年行情好,隻要不是十足傻子,販賣棉花都能發一筆大財。
    偏偏老頭兒賺錢賺得紅了眼黑了心。往棉花裏摻沙土還嫌賺得少,竟然往棉花裏摻廢機油和滑石粉,一批棉花竟然賺了近百萬。
    隻可惜,這筆錢有點兒燙手。
    後來就有消息傳出,說滬市某大型紗廠,就是因為用了這批劣質棉,致使近千台紡紗機械被損,直接經濟損失就高達幾個億。
    同時還造成上萬名紡紗工失去工作沒了收入,造成的社會影響更壞。
    老頭兒自從聽到這個傳聞,就整天提心吊膽,草木皆兵。
    唯恐滬市紗廠那頭報警,最後追來追去追到自己頭上。
    等尤洪貴磕磕巴巴,把他舅舅趙家瑞的話學說了一遍之後,索耀東的鼻子差點兒被氣歪。
    哈,政法部門要追查謠言的源頭,要嚴懲製造謠言的罪魁禍首!
    這麽大的喜事兒,竟然讓尤洪貴這小子弄得如喪考妣,真特麽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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