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調的地下數據中心內，密布的服務器機架像金屬森林般圍繞著陶德舟。屏幕上的數據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流動，反射的藍光在他臉上投下幽暗的陰影。
    “這不可能。”
    陶德舟盯著麵前解密的文件，雙手微微顫抖。他們花了三天時間破解從“架構師”核心係統截獲的這批數據，期待找到決定性的證據，卻發現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內容。
    吳璐桃站在他身後，鹿角發卡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光芒。
    “我早該想到。”她聲音平靜，卻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數據顯示“網絡”最初的設計並非為了控製人類思維，而是為了保護人類免受某種更大的威脅。氣候災難預測模型、資源戰爭模擬、甚至一些疑似外星文明接觸的記錄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可怕的預言：沒有統一的思想引導，人類文明將在三十年內崩潰。
    “架構師把真相和謊言混在一起。”黑客聯盟的領袖奎因揉著太陽穴，“這比純粹的謊言更難對付。”
    烏雲蜷縮在角落，尾巴不安地擺動。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似乎能看穿數據背後的真實。
    “他們已經開始反擊了。”吳璐桃指向另一塊屏幕。全球各大媒體同步播放著一段聲明，署名來自“全球危機應對委員會”——這個此前從未公開露麵的組織。
    聲明中，一位麵容嚴肅的女性直視攝像機：“我們不得不公開部分真相。是的，存在一個全球性的意識網絡。它的建立是為了引導人類度過即將到來的生存危機。那些稱其為"控製"和"奴役"的人，想過沒有它，我們將麵臨什麽嗎？”
    畫麵切換到令人震撼的模擬場景：海平麵上升吞沒沿海城市，資源戰爭引發的核冬天，瘋狂的人群在食物短缺中自相殘殺。
    陶德舟感到一陣惡心。這些場景有多少是真實預測，又有多少是精心製造的恐慌？
    “這就是他們的新策略。”陶德舟低聲說，“承認網絡存在，但為它披上救世主的外衣。”
    吳璐桃突然捂住頭部，身體微微晃動。鹿角發卡的光芒變得不穩定。
    “他們在增強信號。”她咬著牙說，“網絡正在向公眾傳遞恐懼和絕望。”
    全球各地的反抗據點開始傳來消息。許多剛剛覺醒的成員在看到這些“真相”後動搖了，有人甚至開始質疑他們的行動是否正確。
    “我們該怎麽辦？”奎因問，“告訴人們什麽才是真正的真相？我們自己都不確定。”
    陶德舟轉向角落。
    “烏雲，你知道真相是什麽，對嗎？”
    烏雲抬起頭，翡翠般的眼睛直視陶德舟。它跳上桌麵，尾巴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真相不是二元的】
    這行字出現在屏幕上，隨後是更多文字：
    【架構師說的部分是真實的。危機確實存在。但控製不是唯一的解決方案。他們隱瞞了最重要的部分。】
    “什麽部分？”吳璐桃問。
    【人類的潛能。自由意誌的力量。暗物質與人類意識的真正關係。】
    陶德舟和吳璐桃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們需要改變策略。”陶德舟說，“不能隻是揭露網絡的控製，還要提供另一種可能性。”
    吳璐桃點頭，一個危險的想法在她腦海中成形。
    “我可以利用鹿角發卡進入網絡更深層，找到他們隱藏的完整數據。但風險很大。”
    “我們沒有選擇。”陶德舟說，“人們正在被半真半假的信息迷惑。”
    此時，全球通訊係統再次響起。這次是陶德舟母親的臉——或者說，用他母親形象創建的擬像。她看起來如此真實，陶德舟幾乎能感覺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我親愛的兒子，”她溫柔地說，“你一直在尋找真相。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網絡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是我和其他科學家為拯救人類而創造的。請停止你的破壞行為，回到我身邊。”
    陶德舟的心髒劇烈跳動，社恐症狀在這種極端情緒衝擊下意外觸發。他感受到了成千上萬人觀看這段視頻時的情緒波動——恐懼、懷疑、渴望安全感。
    “他們在利用我們最深的恐懼和渴望。”他艱難地說。
    吳璐桃握住他的手：“這也是我們的優勢。你的社恐讓你能感知群體情緒，我的共鳴能力可以揭示被隱藏的真相。”
    烏雲跳上陶德舟肩膀，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似乎在說：我們還有選擇。
    “布置全球黑客行動。”陶德舟對奎因說，“我們要在他們播放"真相"的同時，插入我們的信息——不是簡單的反駁，而是提出問題。讓人們自己思考。”
    “同時，”吳璐桃補充，“我需要進入網絡深層，找到他們所謂"災難預測"的原始數據。我懷疑被修改過。”
    陶德舟看著她鹿角發卡閃爍的光芒，知道這意味著極大的風險。但在這場真相與謊言的戰爭中，他們別無選擇。
    烏雲再次敲擊鍵盤：
    【被汙染的真相比純粹的謊言更危險。但真相終將浮出水麵，即使它令人痛苦。】
    陶德舟望向顯示屏上世界各地被混淆視聽的民眾，一個沉重而清晰的認識在他心中形成：他們不僅要對抗謊言，還要麵對那些被精心扭曲的真相。這場戰爭的真正戰場，是每個人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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