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那人看到蘇然的目光，連忙住了嘴。
    蘇然麵無表情，淡淡回應：“多謝關心。”
    他根本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北方基地條件再惡劣，那也是機會。
    這時，朱雀軍府的軍長林震山走了過來，重重拍了拍蘇然的肩膀，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小蘇...”他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好好保重。”
    玄武軍府的軍長陳破軍也走過來，同樣拍著蘇然的肩膀，搖頭歎息：“唉，年輕人，有什麽困難記得說話。”
    兩位軍長什麽都沒多說，轉身就走了。
    但蘇然能感受到，他們眼中的那種無奈和同情。
    走遠後，林震山和陳破軍並肩而行，壓低了聲音交談。
    “老爺子這招夠狠的。”林震山搖頭苦笑，“明明是獎勵，卻偏偏選了個最苦的地方。”
    陳破軍點頭認同：“這是故意的啊。老爺子不想讓人說他偏心自己孫子。”
    “可這代價也太大了。”林震山皺眉，“北方基地那個環境...”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顯得老爺子的品格。”陳破軍感歎，“為了避嫌，連自己的孫子都不放過。”
    “這精神確實讓人敬佩。”林震山由衷地說，“不過苦了那小子了。”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蘇然站在大會堂門口，看著周圍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心中很清楚這一切的原因。
    就因為他姓蘇。
    就因為他是蘇國韜的孫子。
    所以這份“獎勵”必須是最苦最難的，否則別人會說老爺子偏心。
    蘇然正想著，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臭小子！”
    他轉身一看，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大步走來。
    蘇嘯天，鐵狼軍區的軍長，也是他的父親。
    “爸？你怎麽也來了？”蘇然有些意外。
    蘇嘯天走到兒子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滿是心疼：“聽說你要去北方？”
    “嗯。”蘇然點頭。
    蘇嘯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老頭子，真是...”
    他咬著牙，顯然在努力控製情緒。作為鐵狼軍區的軍長，蘇嘯天的軍區在西北方，同樣是條件艱苦的地方。
    現在老爺子又把孫子派到北方，這讓他如何不憤怒？
    “我去找老爺子說說！”蘇嘯天轉身就要走。
    “算了吧。”蘇然攔住父親，苦笑道，“你也知道他的脾氣。”
    蘇嘯天停住腳步，長長歎了口氣。
    是啊，老爺子的脾氣他太了解了。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父子倆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
    “走，回家。”蘇嘯天拍拍兒子的肩膀，“你媽等著呢。”
    蘇家大院坐落在京城的梧桐大街上，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
    剛推開門，就聽到廚房裏傳來忙碌的聲音。
    “媽，我回來了。”蘇然喊了一聲。
    蘇母從廚房裏快步走出來，看到兒子，臉上立刻露出笑容：“然然回來了！快坐，媽給你熱菜。”
    但當蘇嘯天把今天的事情一說，蘇母的臉色瞬間變了。
    “什麽？北方？”她的聲音都顫抖了，“那麽遠...那麽冷...”
    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作為母親，她太清楚北方基地意味著什麽。那裏不僅條件惡劣，更是邊境要塞，隨時可能有危險。
    “爸真是太過分了！”蘇母憤怒地說，“然然剛立了功，就把他發配到那種地方！”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論！”
    “慧芳！”蘇嘯天連忙攔住妻子，“你這樣去有什麽用？”
    “那我就眼睜睜看著兒子去受苦？”王慧芳眼中滿是怒火，“他蘇國韜再厲害，也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孫子！”
    客廳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就在這時，院門被推開了。
    蘇國韜緩緩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但眼中有著深深的疲憊。
    看到老爺子進門，王慧芳立刻衝了上去：“爸！你為什麽要這樣對然然？”
    “慧芳...”蘇嘯天想要攔住妻子，但已經來不及了。
    蘇國韜看著憤怒的兒媳婦，默默地走到沙發前坐下，長長地歎了口氣。
    “你們覺得我想這樣嗎？”他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
    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蘇國韜抬起頭，看著兒子和孫子：“你們知道今天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我們蘇家嗎？”
    “如果我把然然安排到條件好的地方，明天全軍都會傳開——蘇國韜偏心自己孫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重：“到那時，不僅是然然，連整個蘇家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王慧芳愣住了。
    蘇國韜繼續說道：“我把嘯天派到西北，把然然派到北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蘇家沒有特權！”
    “我們蘇家的人，隻有比別人更苦、更累，才能在軍中立足！”
    老爺子的話如重錘一般敲在每個人心上。
    蘇然看著爺爺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
    他明白了，這不是懲罰，而是保護。
    保護蘇家在軍中的聲譽，保護他們這一家三代軍人的尊嚴。
    “然然。”蘇國韜看向孫子，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爺爺對不起你。”
    蘇然搖搖頭：“爺爺，我懂。”
    “好孩子。”蘇國韜欣慰地笑了，“你們都是好樣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兒子和孫子的肩膀：“蘇家的男人，就應該做全軍的榜樣！”
    王慧芳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但這次不是憤怒，而是心疼和理解。
    她輕聲說道：“然然，媽會給你準備厚衣服。”
    蘇然點點頭，心中滿是暖意。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彼此間的理解和支持，勝過千言萬語。
    窗外，夜色漸深。
    那個遙遠的北方。
    那裏等待他的，將是人生中最嚴峻的挑戰。
    第二天早上，蘇然從床上醒來，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心情意外地輕鬆。
    不是恐懼，而是期待。
    北方基地雖然條件艱苦，但那裏有著無限可能。他可以在那片空曠的土地上大展身手，修建各種軍區用地和戰略基地，甚至可以趁機實驗係統獎勵的那些新式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