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休得喧嘩！來人，把她們兩個拉下去！”
    京兆尹拍了一下驚堂木，張氏和柳氏立刻被衙役推了出去。而就在這時，京兆尹忽然開口道。
    “傳證人，楊招娣以及雲家眾人！”
    誰？
    張氏和薛世榮險些愣在了原地，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很快，又有兩個衙役押著一個老太太和一十幾個男女老少走了進來。為首老太太那熟悉的麵孔，不是楊嬤嬤是誰？
    一行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根本不敢抬頭，滿臉都是灰敗之色。
    “楊招娣，你有什麽話要說？”
    楊嬤嬤下意識地顫抖了起來，她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場麵一瞬間安靜得可怕。直到一聲驚堂木再次響起，楊嬤嬤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淚流滿麵。
    世子，是嬤嬤對不起你，可是，嬤嬤也是沒有辦法啊！雲家上下十幾條人命，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還有侄兒侄女，總要有一條活路。不能為了你和盼兮，就讓我雲家滿門陪葬啊！
    “那不是你身邊伺候的楊嬤嬤嗎？她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說她已經意外身亡了嗎？”
    柳氏如何會認不出跟在張氏身邊幾十年的老人，此刻連她都上了公堂作證，難道，真的是薛世榮買凶害了她的世安？
    一想到這個可能，柳氏看著張氏的眼神，格外的猙獰起來。
    張氏也是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楊嬤嬤怎麽會突然這樣，她這是要做什麽？難道是打算說世榮的身份？不，不可能的！世榮可是她的親孫子，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說出真相，壞了孫子的前程！
    雖然是這樣想的，可張氏卻覺得六神無主，慌得厲害。就連薛世榮，也覺得事情似乎超出了掌控，楊嬤嬤一直都在莊子上，雲昭曾經說過，她派了人守在莊子上！還要雲家人，他們不是遠在平安鎮嗎，為何會突然來了京城？
    是她，一定是這個賤人做的！
    她以為把楊嬤嬤帶來，就能如願嗎？那可是他的親祖母，為了淮安候世子這個位置，祖母付出了多少心血！她怎麽可能會親口拆穿自己的身份，雲昭簡直是癡心妄想！
    “楊招娣，你可有話說！”
    楊嬤嬤其實已經在堂後等了些時候了，她也聽到了對薛世榮的指控，心知定是那孩子沉不住氣，犯下了如此大禍。可事到如今，他們雲家，已經無路可走。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再生貪戀，如果沒有調換雲昭和盼兮的身份，今日的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
    “回稟大人，謀害薛世安一事，不是世子做的。世子隻是聽我的話出麵找那趙虎給了銀子，他其實什麽都不知道。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在幕後指使！”
    楊嬤嬤的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但是也同樣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唯有隱藏在人群中的雲昭微微皺了皺眉，立刻猜到了楊嬤嬤要做什麽。她是知道已經沒有了退路，所以要替薛世榮頂罪！
    到底是親孫子，好一番慈母心腸！
    “你這老虔婆，這是什麽意思？好端端的，你為何要害我兒子！”薛若穀再也忍不住了，要不是有衙役攔著，他此刻早就上去扭著人質問了。
    “大人，是我擔心薛世安會威脅到世子的地位，所以才會派人殺了他。”
    楊嬤嬤跪在地上，痛哭著開口。
    “薛世安隻是二房所出，薛世榮是長房嫡子，這爵位除非他死了，否則的話根本輪不到二房。方才薛世榮便已經以為理由反駁過，楊招娣，你此言，到底是何用意？”
    京兆尹威嚴的審問，楊嬤嬤顫抖著，終於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吐露出了那個被隱瞞了十幾年的秘密。
    “因為，薛世榮並非是侯府血脈。當年，大爺和二爺為了爵位，險些兄弟反目，老侯爺為了薛家血脈傳承，聲明誰先生下嫡長孫，誰就能繼承淮安侯的爵位。可惜夫人生下的是女兒，當初老奴的二兒媳婦剛好生了兒子，老爺和夫人便調換了兩個孩子——”
    楊嬤嬤將十幾年前偷龍轉鳳的真相道出，在場頓時嘩然一片。張氏神色慘白，整個人已經癱軟在地，險些暈死過去。
    就在這關鍵時刻，得到了消息的薛懷仁也匆匆趕到了，聽到楊嬤嬤的話，也是瞬間神色大變。
    “你這刁奴，休要在這胡言亂語，敗壞我侯府名聲！”
    “楊嬤嬤！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竟敢這般汙蔑我的身份？”
    薛世榮也是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狠狠地看著楊嬤嬤，她怎麽能，她怎麽敢？
    楊嬤嬤避開了兩人的視線，痛苦不已。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啊！這侯府的富貴，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眼下，能保住雲家滿門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老爺，夫人，都是老奴對不起你們。可事實的真相，本就是如此。當初，是我親手調換的兩個孩子，夫人生下的女兒，手腕上有一朵桃花胎記。後來，老奴心生貪念，夫人想接親生女兒回家，老奴吩咐兒媳，將和小小姐差不多大的孫女帶了回來。還故意毀掉了小小姐手上的胎記，留下了一道疤痕。”
    “若不是因為老爺和夫人想要讓世子和表小姐成婚，老奴無論如何是不會讓真正的小小姐回京的。要想證明身份，倒也容易得很，隻要讓世子滴血認親，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世子的親生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這裏，他到底是誰家血脈，有眼睛的人，應該一看便知。”
    眾人下意識地往雲家人身上看去，雲家人紛紛想躲，可是公堂之上，還能躲到哪裏？雲家人幾乎如出一轍的眼睛和嘴巴，外人多觀察一下，便能確定，他們二人，必然有血緣關係。
    相比之下，薛世榮和薛懷仁之間，相似的地方就更少了。以往不曾注意，可今日被人說開了，卻莫名地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薛懷仁啊薛懷仁！你好惡毒的手段！為了爵位，竟然養了一個野種，現在還害了我們薛家唯一的男丁！你這樣做，對得起薛家列祖列宗嗎？你若心中沒鬼，好啊，馬上滴血認親，你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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